血紅色,漫天的血紅。
那是什麼?
血嗎?
是誰的血?
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刀鋒所指之處,即為敵人】
那冷冰冰的話語再次在耳邊響了起來。
身前,是敵人的慘叫,是飛濺的鮮血。
身後,是那個聲音的狂叫聲,興奮的聲音。
但聽在耳裡,卻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個人,是瘋子,雖然他是—
她的父親。
被權勢沖昏了頭腦,被勝利蒙蔽了雙眼,無法再看見任何東西的父親,雙手所指之處就是那用鮮血澆灌而成的,象徵著帝王的寶座。
為了這個寶座,他捨棄了一切。
包括他的妻子,
還有她,他的女兒。
作為天才劍士的她,不喜歡戰爭的她,卻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踏上戰場。
男扮女裝,為了那個父親。
他始終是她的父親啊!縱使他有千般不是,縱然他罪該萬死。
但母親的臨死遺言字字猶在耳中。
不要恨你父親,他最初的目的是為了讓我們過上好生活,他見識了那麼多的苦難,他想開創一個盛世。
但他失敗了,權勢的力量讓他迷失了自己。
他變成了一個暴君。
他漸漸變得眾叛親離。
然後他的身邊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要保護他,儘管她已多年沒有再叫他—父親。
手中的刀飽飲了敵人的鮮血後,卻向曾經是同伴的人頭上揮去。
她的武藝無雙,她殺人無數。
她被敵人稱為魔王。
但這個魔王卻變成了殺害同伴的劊子手。
她不想殺人的啊,她從一開始就不想殺人的啊!
你們為什麼還要衝上來?為什麼?
身後的父親盡顯老態,已是垂暮。
為什麼?你們不放他一馬?
卻有更高的呼聲打斷了她的悲鳴。
暴君不死,天下不平。
她的父親做了太多天理難容的事,形勢已經不容他再活下去。
如今天下就要太平,只要殺了他,民心所向,就是太平。
她無力的跪倒在地,手上拄著的是陪她度過多年戰場時光的寶刀,刀身上呈現的是黑色的模樣,那是鮮血染成的,她能聽見裡面有無數的怨靈在咆哮,有被她所殺的,也有是被它的前任主人所殺的,這本來就是一柄魔刀,擅飲人鮮血。
使魔刀者,墜入魔道,與怨靈為伍,終身不得安寧。
自她拿到這把刀時,那個人就告訴過她,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接受了。
最初,父親的目的是為了開創一個太平盛世的啊!
縱使入魔道,那又何妨。
身為女子的她,不會輸給那些男人。
到最後,不知是她控制了魔刀,還是魔刀控制了她。
她殺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刀上的怨氣也越來越重。
那些人警惕的盯著這個戴著面具的,守護在暴君最後的人。
看著這個人摘下面具,露出那張在戰場上從未顯示的面容。
眾人驚呆了。
那赫然是一個不到二十的女孩子,姣好的容貌。
就是她,把敵人殺得大敗,稱呼她為魔王?
就是她,將他們硬生生的阻擋在了這裡,無法踏上一步?
但現在,她喘著氣,臉上只有無言的蒼白。
她突然站起身來,圍著她的人群不約而同的後退了一步。
一人之威,即可退敵。
她卻沒有再舉起她那把殺人無數的刀,而是轉身向後走去。
來到他父親面前。
單膝跪下。
抱歉了,母親,我沒有達成你的願望。
我還是恨父親。
但我會陪著他。
直到生命的盡頭。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她用魔刀割斷了父親的咽喉。
父親笑著望了她一眼,像是在向她懺悔。
她也笑了。
最後的最後,他們像是回到了以前,那個雖然苦難卻溫暖的日子。
她就這樣笑著劃斷了自己的脖子。
鮮血沒有流出,全被刀身吸收。
使魔刀者,墜入魔道,與怨靈為伍,終身不得安寧。
她會為自己的罪孽,為父親的罪孽彌補,用她的所有,鎮壓魔刀上的怨靈。
有她在一日,這把刀永世不能殺人。
······
「哎,你有聽到什麼嗎?」
騙了單純的柚羅,讓她帶自己到門口的念鯉突然皺著眉頭,問了柚羅一句。
「有嗎?我什麼都沒聽到。」在寂靜的夜晚,一點聲音都是很清楚的,但柚羅什麼都沒聽到。
「是嗎?」念鯉懷疑自己聽錯了,可為什麼總有種急迫感。
「這麼晚,你要到大門處幹什麼?而且竟然會迷路?」
「有點東西丟在那裡了。」念鯉回答道。
正說著,迎面走來一個少年。
「龍二哥哥,你怎麼在這裡啊?」柚羅見狀高興地迎了上去。
「你也是,為什麼這麼晚還出來?符咒都背下來了嗎?」花開院龍二貌似很嚴肅。
「不是的,我是帶一個分家的人到一個地方去,那個人挺有趣的,我介紹給你認識。」柚羅轉過頭,正想將念鯉介紹給龍二。
後面並沒有人。
「咦,剛才還在的啊!」柚羅疑惑不解的說道。
「我只看到你一個人。」龍二開始懷疑,「那個人長什麼樣子?」
柚羅將念鯉的外貌描述了一遍:「哦,對了,他說他是愛華流的陰陽師。」
「你被騙了,愛華流沒有這樣的人,肯定是妖怪,竟然有妖怪混進來,我要趕快向家主報告,你也一起來。」龍二皺著眉頭,轉瞬決定。
「不是吧!我沒有感覺到那人身上有妖氣啊!」柚羅不解。
「你太天真了,柚羅,以你現在的修為不可能看得透所有妖怪,而且世上還有一種妖怪,他天生就是擅長隱藏的,就連家主都發現不了他。」龍二一邊走,一邊向柚羅說明。
「是什麼妖怪呢?」柚羅很好奇。
「滑頭鬼。」
「滑頭鬼?」柚羅喃喃自語,「那不是魑魅魍魎之主?!」
兩人越走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念鯉擦了一下額頭不存在的汗,好險,差點就被發現了。
這下只好自己走了,而且必須盡快,要不然陰陽師集體大出動,那自己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這時他又聽到了那個聲音。
模模糊糊,卻有近在耳邊。
那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忍耐,要忍耐,我不會放棄的···」
這是什麼地方傳來的?
念鯉彷彿忘了自己要做的事了,跟著那個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進了一個不明的房間,像是倉庫。
那個聲音就是從角落傳來的。
那是一把通體漆黑的刀,供奉在一塊黑木上。
上面佈滿了灰塵,像是堆積了許久的樣子。
刀?
念鯉心中一喜,他來這裡的一個目的就是拿一把刀,能感應心靈的必定是一把好刀。
念鯉伸手拿起,擦去了上面的灰塵,沒有封印,沒有刀鞘,只有光禿禿的一把刀。
好像是不好的刀啊!要不然不會亂扔的。
一握上刀,那個聲音聽不見了。
恩?要滴血認主嗎?
念鯉想起了小說上都是這樣寫的,便在刀身上輕輕一劃,血流到了刀身上。
不過,為什麼血止不了了啊!
小說真是害死人,不是隨隨便一把刀都可以用滴血認主的啊混蛋!
念鯉的左手冒出了一團白光,捂在右手的傷口上,那道傷口在白光的照耀下漸漸合攏,直至消失不見。
還好,自己還有這個大殺器,奶奶,多謝你了。
念鯉頭上的呆毛晃了晃,不過要趕快補充巧克力才行。
念鯉拿起刀準備將它放在一邊,拿出身上的巧克力。
放不下了,那把刀就像黏在自己手上似地。
轟的一聲,許許多多的思緒流入了自己腦中。
念鯉不禁想要大吼,那種痛楚不亞於活生生將肉刮去,但還好他還記得這裡是花開院,他要是喊了,就死定了。
咬住牙關,死扛。
······
像是過了一秒,又像是過了一百年,念鯉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是一片血紅的天空,血紅的大地。
在他前方的是一個穿著藍色的和服,綁著一個單馬尾的女孩子。
她靠坐在一把刀上,一動不動。
念鯉笑了笑,向她走了過去。
在她面前坐下。
「你好!」
少女沒有回答。
念鯉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你在這裡守了幾百年了吧!看來你的執念已經超越了這些怨靈的怨念了,所以你才會存在,惡靈還有嗎?」
還是沒有回答。
「實話說了吧,我看中你了,你跟我走吧!」
少女睜開了眼睛。
淡淡的話語響了起來:「你既然看到了我的記憶,就會明白我為什麼要呆在這裡,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
「就說看重你了吧!我很喜歡你的性格,正好我在尋找適合自己的刀,我覺得我已經找到了。」
念鯉直視著女孩天藍色的雙眼,那裡面沒有殺人者該有的陰霾,只有一片純淨。
「我會幫你,所以你會是我的,時雨。」
「時雨?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多謝你的好意,但刀中惡靈一日沒有消失,我不會出去的,而且這把刀也不能殺人了,你放棄吧!」
「你既然收到了我的血,應該明白我是什麼人吧!我的刀鋒,只會對著妖怪,惡靈?我會幫你除盡的,所以,要跟著我嗎?」
時雨沉默了。
「你的心中最深處,有著常人及不上的殘暴血腥,刀在你手上,只會製造殺戮,不會為了守護而用。」
念鯉也沉默了。
雖然這其中有殺生石的影響,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確想要報仇。
這份心意無法反駁。
「而且,這裡的惡靈這麼多,靠一人之力是無法消除的,就連花開院都是只能隔一段時間除靈一次,我也只能勉強鎮壓住不讓這些惡靈作亂,你又能做什麼?」
「不要小看你未來的主人啊!時雨。」念鯉以經將她當做了自己的刀靈,「我體內的殺生石本來就是怨念的結晶,吸收這些區區的怨靈沒什麼大不了的。」
「住手,如果你在使用殺生石的力量,不僅封印會鬆開,你也會漸漸地被殺生石侵蝕,化為惡靈。」時雨有了少見的焦急。
「所以我需要你啊,我希望到時候你能夠以你的心念拉我一把,不會讓我墮落。」念鯉頓了頓,笑了:「還有,你也該放下了吧,持續百年的痛苦,從今天以後,我會和你一起承擔的,僕人的事不就是主人的事嘛!」
在這血紅色的世界中,念鯉的笑就像是一抹陽光,驅散了時雨心中的黑暗。
有時候,一個溫暖的笑容,一句關懷的話語,往往比任何東西都有效。
「我會拉住你的,主人。」時雨笑的很燦爛。
這是幾百年來,她第一次笑了。
「就等你這句話,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奴良念鯉。」
「我叫時雨,刀名···時雨金時。」
「哈哈哈~」念鯉哈哈大笑起來,對著天空盤旋著的無數惡靈張開了雙手。
「就讓本大爺來超度你們下地獄吧!」
被惡靈淹沒,隨即惡靈中心發出一陣強烈之極的光芒,惡靈一層一層的消融,消散不見。
呼,念鯉呼了一口氣,頭有點暈。
看來這把刀著實殺了不少人啊!
時雨愧疚的低下了頭。
最初她是以自己的信念來殺人,到最後卻已經分不清了,殺人越來越多。
她認為她的罪孽無法償清,所以甘願以一己之身鎮壓怨靈,不讓下一個用刀者迷失,這是她唯一能做的。
她希望這個主人會是一個為了守護而揮刀的人。
······
念鯉睜開了眼睛,眼前的還是剛才那個如同倉庫一樣的地方。
「主人,你醒了?」是一個女子的嗓音。
「咦,時雨?」念鯉很奇怪,刀靈還可以出來的嗎?
時雨看出了念鯉的疑惑,解釋道:「那是因為主人的力量太強,所以我才能以人形姿態出現,不過別人是看不見我的。」
「是這樣啊!不過你不用叫我主人的,我聽了彆扭。」
「是的,主人!」
「都說了叫我的名字就行。」
「好的,主人!」
「你······」
「行,主人!」
念鯉放棄了。
起身,「先走了再說。」
剛才在刀的空間內好像過去了很久,其實現實中不過過了幾秒的時間。
時雨拿著那把刀,跟在念鯉身後。
這把時雨金時,即便沒了那些怨靈,只要有時雨在,那就是一把不輸於彌彌切丸的妖刀。
開門。
「【式神,廉貞】,式神改造,人式一體···」
「黃泉送葬,水炮槍!——」
「餓狼,啃食他!!!」
Ps
這章寫得沒什麼感覺,有空再修改。
還有,下個星期期中考,嗯,你們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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