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出其不意
落日霞瞪了他一眼:「你倒是會說風涼話,你當然好,我千求成求求不到,倒被你撿了個便宜,夏候商,我可跟你說,你還欠我一個腳掌了,這事過後再找你算帳」
我只得望著地上被篝火照得染了紅色的綠草,心想,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充滿了憂鬱,有些個傷春悲秋?
小七忙打岔:「落姑娘,你說你們族人以前練過七星陣,可不知道練了哪些?」
君楚禾也道:「是啊,是啊,玉兒教給你們的,應當與在軍前出現過的不同,倒可打烏木齊個措手不及。(小說~網看小說)」
我道:「出其不意,才是制勝關鍵,你們想想,我們以前指揮的軍隊,是熟悉我們的指揮方式的,但是,現在不同,落姑娘的族人和我們不熟,想必烏木齊也知道這一點,他才會這樣托大,再加上他有兩萬兵馬,全是精銳……我想,為了穩定臨桑,他的兵馬並不敢全部調出,鐵參可汗在臨桑有十萬人馬,他之所為,既被長公主知道了,鐵參遲早會知道,就會早做防備,為了和他抗衡,他留在臨桑的,必不少於十萬,而且這場仗,一定會速戰速決,他選在白天,而不願在晚上,恐怕也因為知道草石部落族人一向善於隱匿之術,更善夜戰,更怕混亂之中,被我們逃了出去,這一場仗,他要一網成擒」
人人臉上皆露出凝重之色,落日霞眼睛雖還是死盯著我不放,可臉上也有了深思之色,忽地拍手笑道:「你忘了,對於我們族人只善夜戰的缺點,你特地畫圖使人煉刀,獨創了一個陣式給我們,叫耀日陣,你走後,我們可一點都不敢懈怠,所配的彎刀,全換成你說的那種,陣法更是演練得極熟。」
我笑道:「怎麼會忘呢,自然是以這陣為主,我還怕你們沒練熟呢。」
我一笑,她眼睛之中又有了奇色,看得我很有些煩惱。
「豪格,你來說說,這耀日陣練成多少了?」
豪格道:「自將軍走後,這軍陣我們經過上千次演練,再加上了一些我們族人自幼便使得慣了的套馬之術,在馬索之上配上一小截鋼圈,鋼圈內藏利認,在耀日陣第十式使出來……」
我想了一想,讚道:「不錯,在對方看不清人影之時,施以殺手,真可給人神鬼莫測之感,豪格,你很不錯哦。」
豪格用手撓了撓後腦,眼睛卻盯著落日霞,有些尷尬地道:「您誇獎了。」
我看得出,豪格恐怕才是訓練族人的主事人,依落日霞的性子,衝動而粗心,怎麼能做這麼細心而勞心的事?
豪格拔出腰間的刀,對我道:「您看,我們的刀,全改成這樣了。」
只見那彎刀形狀未變,刀面卻磨成了幾個鏡面,觸手光滑,被火光一照,便反射出如水光鏡面一般的光來。
「好巧的心思……」君楚禾道,「以刀面反射陽光,擾亂敵方視線,如果角度合適,幾柄刀同時反光,那人只怕連眼都不同睜開,強行睜眼的,也會瞬間失去目力,戰場之上,心神一擾,便會有殺身之禍。」
君楚禾接了豪格手裡的刀,反覆查看,愛不釋手:「這幾個鏡面打磨得也有決竅,想必可以同時和其它幾人的相配合吧?」
小七早知道這陣法,聽了君楚禾之言卻道:「這種陣法也只適合他們族人,他們生活在一起,配合默契,不用眼神就知道對方要幹什麼,如果是普通兵士,陣先沒練好,先把自己的眼給晃瞎了……」
我道:「所以,烏木齊才不可能知道這陣法,再配合那鋼索,倒真可以出其不意,先贏一場。」
篝火的火勢漸漸地小了,小七加了兩塊木塊進去,卻看見毫格插在地上的火把,這麼長時間了,那火把依舊雄雄燃燒,不由問道:「噢,你的火把怎麼還不熄?」
豪格道:「火把裡面灌的是黑油啊,再燒一兩個時辰都沒問題呢,我們族人人人身上都有。」
我心中一亮,喜道:「人人身上都有?」
「對啊……」他從腰帶上拿出一個黑黝黝的鐵罐子,遞給了我,「自族長發現黑油之地之後,這可成了我們的寶貝。」
落日霞不由自主地將手放在面紗之上:「可我的臉,卻染上黑色,再也洗不幹盡了。」
五千人,人人身上都有這麼一罐?
我笑道:「落姑娘,這可是我們救命的東西呢。」
她尚沒明白,可小七,夏候商,君楚禾,都已經明白了,臉上都有了幾分喜色。
夏候商道:「西夷人善射,烏木齊一開始為享受貓捉老鼠的快感,他會先派人馬打陣,但如果失敗了,他一定會用到勾刺箭從高處射下,所以,我們要選一個好的地形,以削弱他的射殺力量。」
八駿將白天觀察到的地形以樹枝畫在了空地之上,竟是極為詳盡,終選在谷中之處,兩面山嶺地形崎嶇,除了輕鬆極高強的,沒有辦法攀登如上自上而下射殺。
等一切商量好,天邊已發白了,我們率人馬走到谷中之處,烏木齊甚至沒有派人打探,他早就認定,我們是甕中之鱉,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在等待天亮的時候,我將小七喚到一邊,問他:「你身上,可還有什麼見效快的毒藥沒有?」
小七很吃驚:「此種時候,能用上這東西?」
我道:「以烏木齊那樣偏執的性格,你說,他還要幹什麼?」
「你是想……?」
「不錯。」
「不行,太危險了,他這種人,一翻臉便會六親不認,我不答應」
我道:「小七,那你說說,我們安排這麼多,其實有幾分勝算?」
他沉默下去,良久才道:「一分都沒有,不過拖延時間而已。」
「不錯,一分都沒有,多年前那場與曹德寶的仗,我們是在開闊之地,打不過,便跑,草石部落的快馬很少有人跟得上,可現在,我們身處谷中,無處可逃,他的兩萬兵馬,雖然一開始會損些人手,可到了最後,我們不過砧板上的魚肉而已,所以,這可能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小七道:「好,我給你,不過,我要跟在你身邊。」
「不行,你的面孔太熟了,他會起疑心的。」
「但我們兩人一向焦不離贊,我不在,他更會起疑心。」
到了最後,我拗不過他,只得答應了,卻沒有想到,他一路上採草藥製出來的,卻是這個『毒藥』。
我哭笑不得。
他反倒道:「這個與那個不同,加大了份量了的,你想想,相思之毒能緩慢淨化入體之藥,凡入腹中的,莫不進入血液被淨化,只有這種,一進入嘴,未入血液之中,立刻滲入大腦,這才能產生奇效。」
他將藥性研究得挺詳盡徹底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嚴重懷疑我這從小知跟知底的夥伴是不是又在陰我?可他臉色端正,皺著眉頭,實看不出什麼來,我只得接了這藥,自去做準備。
落日霞的族人分散於四下休息,卻是有隊有形,各成團陣,他們默默將彎刀拿了出來,反覆擦拭,恐怕自己也知道,這個他們練了很長時間的陣,到了最後,成為這裡所有人活命的希望。
我不知道他們對這樣的困境有沒有認識,也許大部分人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家人,但他們的平靜,卻讓我感覺莫名的安定。
天快亮的時候,小六與小三提來了一個俘虜,烏木齊終於派來了哨探之人,我們一看見那人,不由心感奇怪,此人身材比普通人矮小很多,彷彿十來歲的孩子,臉孔上卻有鬍鬚生長,很明顯是個成年人,身手卻是極靈活,小六告訴我,差點讓他逼近王爺身邊了。
從他身上搜出了竹筒裝的相思蛇,他此硬著嘴不開口,但我明白,烏木齊還在打夏候商的主意,他竟然怕他會走脫,想事先下手?
那人被帶下之後,隔不了多久,天邊的雲彩就染成了暗紅,山谷間有薄曦升起,草葉之上的露珠緩緩滑下,林間飛鳥已盡,蛇獸更是不見了蹤影,寂靜得只聞蟲鳴。
山谷仍一片平靜,從我處的方向望過去,幾乎看不見人影,但我知道,一切已準備就緒。
落日霞領著族人就在拐角之處等著。
當第一縷陽光終照於樹頂之時,如雷般的馬蹄之聲從遠處之處響起,身著黑色茸甲的西夷兵旋風般地捲了過來,來到陣前百米之處才停下,沒有絲毫的花招。
烏木齊出現在懸崖峭壁之上,他身後僅跟著親兵近衛,道:「夏候商,君輾玉,這是第一場」
他僅派了不到一半的人馬,和草石部落族人相比,卻還是多出了一大截。
落日霞這邊已經拔出了彎刀,嚴陣以待。
號角聲起,雙方人馬先如疾風一般地相互接近,待走至最近之時,草石部落的人便四散而開,以七人為一組,成扇形穿入敵方陣形之中,進入之後,七人再合攏為橢圓,三人斷後,三人在前,一人居中接應,此撒星陣烏木齊卻是熟悉的,只見西夷騎兵卻用十四長矛陣衝了上,所到之處,七矛齊指中間居中接應那人,卻不理其它,甚至其它人砍在了他們身上,也目標不變,西夷人果然凶悍。些應對不暇的七星小隊,中間那人就被當既刺於馬下了。
我抬頭望了望天,太陽剛剛升起不久,我從未感覺太陽升起那麼的慢過,雖則早已知道,撒星陣一出,我方定有無數人會死。
夏候商見這種情況,道:「叫八駿去吸引他們部分的注意力吧?」
「沒有用的,你看西夷人的樣子,為了殺死七星陣眼,簡直是不顧自己性命了,有些小隊為了阻止陣眼被殺,彎刀砍在他們身上,他們也不避開,想必烏木齊已給他們承諾了什麼,他們以兩三人換一人,死的人雖多過我們,可我們卻經不起這樣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