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刀山
第一百八十八章刀山
但他們臉上對烏木齊的崇拜忠誠還是讓我略有些吃驚,他在西夷的影響力,已然如此深了嗎?
當我們坐上有雲傘遮陽的看台,鐵參大汗與長公主便到了,當他們來到之時,廣場上傳來震動雲霄的參拜齊呼萬歲之聲,可不知道為什麼,聽在我的耳朵裡,這聲音不過循例之發,卻還不及烏木齊經過之時,那些牧人臉上對他無聲的崇敬之意,讓人感覺如泰山壓頂。(小說~網看小說)
我隨烏木齊起身恭迎鐵參大汗及長公主入坐,面簾半遮之間,感覺兩道利如刀刃的目光掃向了我,卻瞬間便移開,我知道,這道目光便是她的,烏木齊沒有告訴我,他給了我一個什麼身份,但我知道,必和長公主脫不了關係。
原本這一切皆完美無暇,我因身體內流著長公主的血液而成為西夷身身份高貴之人,配嫁王子,維繫各方勢力,只不過她沒有想到,她的親情沒有讓我感動,這對他們來說,也許是唯一的暇疵吧?
我看見君楚禾立於西夷重臣之中,穿上西夷的朝服,戴貂嬋籠巾,和四方人等寒暄拱手,不由心中苦笑,他已融入了西夷朝廷,想必身份合理,不容猜測,無人能識他便是早年與西夷大戰過的中原統帥。
他臉上的鬍鬚已掉得乾乾淨淨,原本黑色的臉龐變得白晰,軍旅之氣盡消,渾身上下皆是翩翩文人之氣,又有何人會把這兩個不同氣質的人聯想於一處?
鐵參可汗領王室眾人在祭司的帶領祭拜火神之後,依慕達大會便開始了,各賽場同時開始進行比賽,賽場時不時傳來驚天動地的喝彩之聲。
遠處馬蹄奔跑,雄羊垂死而鳴,箭氣破空呼嘯,時不時有獲勝的號角沉沉而鳴。
我們每一桌前邊的案桌之上,都放有千里目,用這種西域康居商人帶過來的器物,置於目上,便可將場內情形瞧得一清二楚。
烏木齊時不時用千里目打量場內,偶爾發出一兩聲喝采,高興之時便使人頒下賞賜贈與各場獲勝之人,其它王族子弟包括鐵參可汗與長公主皆是如此,因而時不時可看見身穿絳紅錦服的侍從來回奔跑於台上台下,他們每到一處,便傳來朗朗的跪謝之聲。
看來,依慕達大會也是他們籠絡各部落後起之秀的地方。
我面前也擺著一個千里目,我卻沒有用它,只是時不時將果盤裡的松子剝了,放入嘴裡慢慢地嚼。
烏木齊見此,便放下千里目,向我笑道:「你一向不是很喜歡這些嗎?怎麼如今卻沒有興趣了?」
我沉默不語。
陽遮的明黃垂穗襯於他的身形之後,紫帶金珠隱於他的髮辮之間,原本硬有些硬朗的面容被如此的富貴華錦一襯,便憑添了許多貴氣,看著他融融笑臉,我忽地有些不確定了,今日,果真只是來觀看這大會的?
比賽進行到最後,就是上刀山,奪銅鷹,十名在各個賽場皆獲勝的最佳勇士,以赤足爬上那幾十米高的刀架子,因是西夷最高規格的大會,那架子架得極高,用堅固的桐木請巧匠搭成堅固的三角形,層層而而上,有如中原高塔,不過外牆卻不是石磚,是由每隔半米便有一柄刀刃組成,刀刃刃口向上,獲勝的勇士要以赤足登上刀山,以最快的速度拿到刀山之上最高處的西夷聖物銅鷹,這才成為西夷第一勇士。
這刀山之上的刀自然沒有上戰場的利刃那麼鋒利,都是經過磨鈍的,但雙足踩上去要爬過數十米高度,又要預防同伴的偷襲,沒有一身硬功,自是不行的。
我參加草石部族的依慕達大會之時,刀山不過十米來高,幾個起縱便取得了高處的聖物,自然沒有今日這樣的難,看著廣場中心被陽光反射得耀眼生輝的刀架子,我不由也有了一些興趣,拿起千里目打量起那刀山來。
我原沒有仔細看過那刀山,僅以目測便感覺它氣勢非凡,用千里目仔細看了,更感吃驚,那些刃口向上的刀刃,刀具品種五花八門,有燕翎刀,短柄翹首刀,長柲卷首刀、平刃刀、曲刃刀……長短不一,形狀各異,更增添了登上去的難度,而且,刀具古舊不一,竟彷彿以前各有主人?
烏木齊見終於引起了我的興趣,便很有興致地向我介紹:「刀山之上的刀全是死去將士的,所以,澄刀山,也代表著向逝去的勇士致敬,我們西夷,是永不會忘了那些有功於朝廷的勇者的。」
我知道,他在告訴我西夷和天朝不同,永不會發生如君家之禍一類的慘事。
我不答他的話,只將千里目上移,移到聖物銅鷹之上,只見那隻銅鷹背面泛出了紫色青銅,雙目用黑色布條蒙著。
烏木齊卻不理我的冷淡,見我千里止上移,便接著介紹:「這是平日供奉在西夷聖廟內的銅鷹,鷹眼直視,可祈福除災,如果有勇士第一個攀上了刀山,拿到了聖鷹,解開鷹眼上的布條,會帶給他無盡的勇氣與福氣,這位勇士取了聖鷹之後,便由刀架之上的牛皮索滑下,將聖鷹送回到司儀官手裡,這才取得最後的勝利……」
那刀山被陽光反射,實在是晃得我眼痛,我便將千里目放下,不經意地,看見原本被太陽曬著的坐位前邊被刀山的陰影擋住了,不由道:「這刀山建得可真夠高的。」
我難道回烏木齊一句話,他聽了,便興致勃勃答道:「是啊,調齊了西夷所有工匠採伐青嶺桐木,在原來刀山的基礎之上又加長了十米,以喻我們西夷步步高陞之意,今年的刀山,卻是以往以來最高的。」
我想打擊一下他,便笑道:「如此多的刀刃擺放一處,倒可以組成一隻軍隊了,何需偷偷地打制兵器,只要奪得這刀山,便有數不清的名刀利刃,磨一磨利,就可以使用。」
他一怔,眉頭皺了起來,忽而展眉一笑:「這倒是一個好辦法。」
他笑得雖然是風光霽月,但不知為什麼,那一瞬間,我卻感覺彷彿有陰影映在了他的眼中,浮光掠影,一閃而逝。
莫非我說中了什麼?
這自是不可能的。
因有王室成員前來觀看,廣場守衛極嚴,偵騎四出,看台四周更是有兵士來往巡行,我想,西夷已舉辦了那麼多次依慕達大會,恐怕也時有心懷不軌之人趁機行事,但從未出過什麼大亂子,想必經過多年的防範,依慕達大會憶成了防備最嚴的大會,比如說,在這個季節舉行,草原便一直刮南風,看台居於上風,便避免了有人由風頭之上施毒,廣場之上更是不植樹木,只有青草,便不可能有人潛伏其中,聽聞各部落入城參賽之人,無論其人多麼尊貴,所帶的隨從也不能超過十名,且參賽之人皆畫圖成像,呈官府備案,就避免了有人趁亂混了進來。
在這麼嚴的防範之下,沒有人能做得了什麼。
廣場之上傳來十個長號同時齊鳴之聲,那十位勇士已然各就各位,腳下除了鞋襪,手上卻是包著護手,準備爭上刀山。
烏木齊用千里目看了看場上,卻有些不高興,道:「又是勃爾克族的那小子」
勃爾克族是王后的母族,王后被烏木齊和長公主兩人聯手廢了,勃爾克族在西夷朝中的力量損了不少,可他們族人尚在,未嘗沒有東山在起之日,如果勃爾克族之中出現了一名草原第一勇士,說不定鐵參可汗一高興之下,便會賞個將軍給他當當,對烏木齊來說,自然大大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