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柔情可化骨?
第一百二十四章柔情可化骨?
我原是恨他入骨的。(小說~網看小說)可看見他的模樣,卻只感淡淡的感傷,他說得沒錯,此種手法當真對內力損傷極深,讓他這樣內力極厚的人卻失去了控制,差點走火入魔。
我低聲道:「王爺,妾身喝了安逸王備下的酒,再浸了離宮的湯池,已然好了很多,這個冬天,想必很易過的,王爺以後,還是別勉強了,等到春天來臨之時,妾身便好了。」
他眼中痛苦之色一閃而逝:「是啊,過了春天,還有夏季,你放心……十日之後,本王再來為你刺穴。」
我等他說的,不就是這句話,原本我應該痛快的。可不知道為什麼,我望著他,內心卻只有哀涼,此時此刻,他真是一心為了我吧?
他走之後,傍晚寒風驟起,每到此等天氣驟變之時,我全身便會冰冷,可今日,身上卻暖洋洋的,望著窗外樹葉刮著窗欞舞動,影子投在冰綃紗窗之上,如人心底的**,永不能足。
寒風吹了一日,第二日清晨,院子內滿地皆是殘葉,有侍婢在大早起身,便拿了掃把輕輕地掃著院內的落葉,有管事的低聲道:「姑娘還沒醒呢,別用掃把了,撿了起來罷。」
掃把聲止,到了最後,連腳步聲都幾不可聞。
如是以前的我,怎可有這樣的待遇,想是寧晃月雖不滿意我,卻看在夏候商的份上吩咐了下人,對我不得有一絲一毫的怠慢。
他們哪裡知道。精神好了之後,我反而整晚都睡不著,看著窗欞從黑變白,又由白變得透亮,月升日起,耳目靈敏,不比得那精神焉焉之時,反而能睡上幾個時辰。
我推開一面臨水的窗子,窗外是唯一的通道九曲橋,橋身曲折徘徊,彷彿人心的九轉曲折,窗外有幾名翠衣侍婢擁了一位粉紅紗衫八瓣玫瑰裙的少女蜿蜒而來,我看見倏忽之間,她們面前便多了一人,黑巾蒙面,全身黑色勁裝,伸手攔住了她們,那便是夏候商的八駿之一吧?
我披了大氅,開門走出房子,對那人道:「她們是來看我的,讓她們進來吧。」
那身穿黑衣。臉蒙面紗的人明顯地怔了一下,卻彎腰行禮:「是,主子。」
寧啟瑤哼了一聲,率幾名侍婢繞過那人向我這邊走了過來。
她身一件重重紗霧般的暗金粉色裙,清晨有風吹過,那紗裙便隨風而舞,琉璃絞絲的碧色花釵斜斜地插於她的頭上,薄如蟬翅,彷彿風一吹,便會如落花般地跌了落水。
她年青的臉光潔而略帶紅潤,沒有一絲暇疵,當真稱得上皎潔如月。
見我披了輕襲走出門,她上前笑道:「姐姐的身子當真弱呢,這才剛入秋,姐姐便要穿如此厚衫了?」
我笑了笑,撫著身上柔軟的輕襲:「還好王爺漏夜送來了軟冰襲。」
她臉色有些變,側頭望了身邊的侍婢一眼,那侍婢便提了食盒道:「姑娘,我家小姐見昨夜風涼,便使奴婢們燉了暖胃的湯水過來,望姑娘不要嫌棄。」
我笑了笑,冷冷地道:「妹妹手下的侍婢好生無禮,難道你們老爺沒告訴過你們,要尊稱我一聲大小姐嗎?」又轉頭向寧啟瑤道,「你說呢?二妹?」
寧啟瑤臉色一白,眼內恨意一閃而逝,卻是對那侍婢喝道:「還不快改過來?」
那侍婢臉色惶恐,急忙下跪:「請大小姐饒奴婢死罪,奴婢知錯了……」
我便朝寧啟瑤道:「二妹。恐怕姐姐只能心領你的好意了,王爺交待,不能隨意受人飲食,你我既是一家人,想來你會明瞭。」
我和她的恩怨可謂由來已久,我一再挑釁於她,終讓她臉上有了怒意,冷冷地道:「我不過受了父親的托請,前來探望,難道你認為自己真成了寧家大小姐了?」
我一邊注意打量她身邊的侍婢,一邊向她走近,伸手摘下她頭頂落下了一瓣枯葉,手指輕揮,她頭上的串珠步搖便叮噹作響,她沒想到我會將手伸到了她的頭上,閃躲不及,臉上惱色更甚,眼內更添幾分嫌惡,想是我低微的身份辱滅了她。
「你待怎樣?」
我望著她頭上輕歎:「原以為二妹妹頭上是一朵花中之王的牡丹,可近看清楚了,卻不過是一朵野生的杜鵑,真讓人失望。」
此話一出,她身邊的侍婢都有了怒色。寧啟瑤更是怒意如熾,向我冷冷地道:「誰是牡丹,誰是杜鵑,卻等著瞧!」
她一揮袖子,便轉身離去,我微微一笑,吟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二妹妹雖是要花想容,可是別選錯了花啊。」
此詩為讚揚女子容貌體態的,她自不會認為我在讚揚於她。卻有些疑惑,聽到後一句,終恍然大悟,臉上恨恨之色更深,可有寧晃月的言語叮囑,她卻不敢言語相沖,只得跺了跺腳,氣匆匆地去了。
而暗號,卻在我們的言語之間傳遞了出去。
餘下的,便是靜靜地等待了。
到了傍晚,夏候商便又過來了,給我帶了些暖胃的菜餚,四名侍婢用雙層的瓷褒盛著,一揭開蓋子,熱氣騰騰,我笑道:「王爺,寧府有廚子的,您還怕妾身吃不好?」
「昨夜天氣驟涼,你怕是整晚不得好睡吧?我便叫人燉了些安神的食物,有桂圓蓮子湯,百合蝦仁,冬蟲夏草燉草鴨,再叫人煮了些五色米……怕你早早地吃了飯,下了朝,便匆匆地送了來,還好趕得急。」
我沉默不語,他有些惴惴地望了我,小心地道:「怎麼?不喜歡嗎?」
「不是……妾身一向粗食粗糧地養著,被王爺這一嬌慣,只怕日後無法適應了。」
他鬆了一口氣,叫人將食盒裡食物用碗碟盛了,笑道:「我還沒吃過呢,今日得了空,便和你一起了。」
他今日穿了件青色的衣袍,頭頂的玉冠和昨日不同,但我往他腳下一瞧,發現卻還是昨日的蟠龍錦靴。靴子邊緣,尤沾了些殘泥,不由心中一動,便問道:「昨晚風寒夜冷,妾身只覺這臨風閣彷彿都要被風吹了去,窗邊的那支翠竹更是讓人厭煩,拍打著窗欞,使人整晚都不得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