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見他如此,我的情緒便起了波動了嗎?
我忙定了定神,拜了下去:「王爺,妾身所做,為已身,也為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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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眼內厭厭之色一閃而過,他把我當成了那些聚集在他身邊爭寵以駁上位的女人。
這樣,也好。
我求的,不正是如此嗎?
他揮了揮手,我終告退了出來,一陣微風吹過,卻感覺那股寒意在血液之中潛流,,我忙從懷裡拿了藥丸出來,和著唾液吞下。
遠處屋簷挑出一角,戧脊獸冷冷蹲伏,靜靜地注視虛空,我終醒起,這裡是危機四伏的王府,絕不容我再有些微的別樣心情……
我在織房指揮織娘連綴戰甲,以寒蠶絲織物以為內襯,外表再襯以打得極薄呈片狀的犀牛皮,塗上銀色,再加上甲身、甲袖和甲裙,以求重量和原來的重鎧相比,不過十分之一,如此一來,騎馬縱橫來回,便可增加行動能力。
我知道西夷勾刺箭極為歷害,射手便是從小選取天賦異稟身材高大之人,加以訓練,他們射箭,與中原不同,腰身往後,朝天而射,因而訓練成功之人,多脊椎變形,所持之弓,更被人稱為神臂弓,因自天而降,那箭身便帶了向下了墜地,如非已方身著重甲,便可對穿而過。
箭頭倒刺更非以鐵鑄就,卻是收集西疆所產一種毒蠍,取其足部,嵌於箭頭,這等蠍足不但堅逾似鐵,而且奇毒無比,加之天然生長,足部勾刺並不似普通弓箭那樣有序,其刺雜亂生長,如若中招,極難拔出,除非當及用劍挖下中箭部位一大塊肉,當然,挖出的地方也就沒辦法長好了。
所以,當我在太后面前誇下海口之時,我便知道我已經沒有了退路,只略出一點差錯,便會滿盤皆輸。
因事關體大,我便請寧王派了護衛,請以平日護衛他的暗衛,八駿之一的綠耳暗中守著織房,我沒有見過綠耳,但我知道,既有了寧王的命令,他便會執行。
府內之人也知道了此處乃機房重地,無關人等,一概繞道而過,就連府裡的送飯菜的僕役,都只能送進二門,而挑選的織娘,更是不能走出這個院子,飲食起居一概在此。
幸而我給人的銀錢頗多,一月不到的功夫,便足以讓她們衣食無憂地度過下半輩子,所以她們倒是豪無怨言。
如此鐵桶似的保護,自是讓人無隙可乘,但我知道,我得讓它有隙。
要不然,這場戲,該怎麼進行下去呢?
在監工之餘,我則叫媚蕊打聽寧王的出入行蹤,尋隙頻頻出入他的身邊,或送一碟親手所製小食,或漏夜趕製香包,佩於他的身上,我將所有這一切情深款款的戲作足,看在寧王的眼裡,不過又是一位為駁上位而出盡手段的女人,既如此,他則一切照單全收,有時還配合我的作為,賞賜了不少東西給我。
我知道,在他的心底,只要我不越其位,既有了與君輾玉那一層薄如紙的關聯,他便由得我了。
每每一想到此,看到王府堆金砌玉的繁華,看到他身邊嬌媚如花的姬妾,僕役護衛成群的湊擁,我卻只感覺他的眼眉之中,唯有孤獨而已。
他既來我住的小院,林美人自會前來拜見,不過幾日功夫,我便見到她的臉頰陷了下去,下巴更是尖如刀削,楚楚之姿盡現,寧王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雖然把一門心思全放在了那位身死化魂的人身上,但林美人總侍候了他一場,她如此,惹得寧王略略有些動容,有的時候,便也叫她陪同未座。
我瞧在眼睛,臉上便帶了不忿,總要故意找點岔兒讓她不好受,明嘲暗諷,只盼她不再出現在我的面前,可她卻收斂行徑,並不反抗,反而對我理敬有加,幾次三番下來,倒讓我在寧王眼裡落了不是,冷冷地告誡於我:「她雖然以前對你不公,但也是為了本王著想,你們皆是本王姬妾,並無上下之分。」
一聽這話,我便伏地下跪,眼眸有淚:「王爺,難道妾身就不是為您著想了嗎?她身負武功,出身不明,妾身只想保得王爺平安,王爺平安了,妾身才得平安,王爺,您是妾身的夫,妾身的一切,妾身也想姐妹和睦,可妾身做不到,一想起她那時想要妾身的性命,妾身就沒有辦法!」
我雖跪在地上,可卻微仰頭,滿臉是淚的望著寧王,看在旁人眼裡,自是因愛而生醋,因醋而生恨,而寧王的斥責,讓我心如刀絞。
淚眼朦朧之中,我看清了寧王眼內一閃而逝的厭煩,因為心中無愛,所以女子之間的爭風吃醋,只會讓他厭憎到極點。
他本是言令既出的大將軍,自不會長篇大論,只冷冷地道:「此事就此作罷,本王不會再提,但有下次,本王絕不輕饒。」
他一甩衫袖,轉身便走,他的衫袖拂在我的臉上,我欲拉住那袖子,卻被他一扯,衣袖就從手裡滑落,上繡的五彩麒麟其中有一色為金,鑲有切割成菱形的晶石,一扯之下,那菱形晶石竟劃破了我的手心,讓我不由自主地呼痛出聲。
作為武人,常與人對決,但憑呼吸,就能感覺到對方是否受傷,更何況我聲音之中痛意盡顯,可他卻連頭都沒有回,逕直出了房門。
我唯有握緊了手心,任鮮血滴滴而落,眼卻凝視著他消失的地方,終淚滑下臉。
過了良久,才聽得林美人行至我的身邊,伸出素手,欲扶了我起身,我卻將她的手一甩,自己緩緩站了起來。
她歎了一口氣,沒有再扶我,素手輕抬,將鬢邊的一縷亂髮抿了入髻,輕聲道:「妹妹尊重,妹妹既陷入了如此魔障,就應該知道,如此種種,皆不可避免,你我皆如此。」
我抬頭望她:「不,我不會像你,只要守在他的身邊,應他所求,他終會改變心意……那個人,不過一個死人而已。」
她從懷裡拿出白絹,遞了過來,我自是不接,任白絹飄了落地,轉眼之間便染上了地面上流著的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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