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鴻雁飛書
百姓的跪謝求見沈三公子的行動並沒有成功。(小說~網看小說)原因是沈元豐一大早便啟程去了軍營。雖然大家沒有見到沈三公子當面道謝有些失望,但他們還是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表達自己的謝意,有的人送來了家裡養了很久的老母雞,有人則親手做了衣裳,鞋子,等等,最後都由王爺出面代收了下來。
經此一事,沈元豐的聲望大漲,他見義勇為的故事成為百姓們口中最津津樂道的話題,人人說起沈三公子都是一副崇敬敬仰的表情。
這讓晉王爺非常的高興,沈元豐是他最愛的女人所生,所以一直也是他最心疼的孩子。可是他從小到大的不成器,沒出息也是他最頭疼的事情,可是現在他的所作所為讓他非常的滿意。
他有一天歇在雪妃的院子裡時,滿臉欣慰地對雪妃說:「我就知道元豐絕對不是那種不成器的孩子,之前的種種只是因為他年齡太小的緣故,現在年齡漸大,人也越來越懂事了!軍營那裡傳來的消息也說元豐表現的很好,幾次考核都是名列前茅,照這樣下去,只要能積累一些軍功。在軍中謀個官職完全不是問題!上次又奮不顧身救了那麼多人的性命,深受百姓的愛戴,這孩子真是沒讓我失望!」
雪妃也非常的高興:「元豐是王爺的兒子,虎父無犬子,元豐自然不會讓王爺失望!」
雪妃的話讓王爺心裡非常的熨帖,他爽朗地笑了兩聲,將雪妃摟入懷裡,摸著雪妃那頭金燦燦的卷髮,目光中滿是愛憐,「元豐這孩子有膽略有擔當,只要給他機會,將來的前途一定無可限量!說不定我們這一脈還靠他來發揚光大!還好上次與胡家的親事沒成,胡家小小商家哪配得上他?我一定會為元豐找一個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妻子!」
雪妃柳眉輕蹙,「王爺,你不是答應了豐兒娶妻之事一定會徵得他的同意,絕不會強迫於他嗎?」
晉王滿臉的不以為然:「我替他選的妻子必然是各方面都出類拔萃的女子,有這等的好女子,他又怎會反對!」
雪妃想起兒子對阿杏的一往情深,還是有些猶疑:「可是……」
王爺輕輕地打斷她,大手在她的身上游移,呼吸漸漸變得急促:「這件事愛妃就不用操心了,夜已深,我們也早些安歇吧!」
沈元豐已經走了半個月了。以前還不覺得,可是自從中秋那晚,兩人互相表露了心意後,阿杏發覺,現在的她竟然無時無刻不在想他。每天都會在心中計算著他歸來的日期。總覺得日子一天比一天的漫長,漫長到讓她有些心焦。
陳氏姐妹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便笑話她:「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麼多天沒見了,那是隔了幾個秋啊!」
陳英也難得開玩笑:「等沈元豐回來我們一定要告訴他,你每天盼他盼的頭髮都白了!」
中秋的第二天,在陳氏姐妹的窮追猛打下,阿杏扛不住,又見她們是真的關心她,便將晚上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們。現在她們兩個是僅有的知道此事的人。阿杏並沒有將這件事跟家人提起,因為她覺得在晉王沒有答應她和沈元豐的婚事前,她還不是不要讓家人知道這件事的好,省得他們為她操心。
阿杏有些不好意思,「哪有你們說的那麼誇張!」
陳靜撲哧一笑:「我看我們說的還不足以表達你的心情!」
三人坐在書房裡,陳靜見此事阿杏不太忙,便問出了一直以來她心裡的疑慮,「阿杏,你不是說你和沈元豐不合適,你不能適應王府的生活?為什麼又會答應和沈元豐在一起?」
阿杏正在看本月戲院的賬目,聞言便放下手中的賬簿,看著坐在對面的陳靜。思緒飄到了中秋月夜的小河邊,她笑了笑,輕輕地說:「當時我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我也沒想到我會說那些話,只是那些話似乎自然而然就從嘴裡溜出來,我根本就沒有力量去阻止。可是既然那是我真正的心意,我就不想再顧慮那麼多,按我的心意去做,或許事情不像我想像的那麼糟糕,或許將來會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去解決。我只要朝前一步,就會有無數的可能,可是如果我止步不前,什麼可能都不會有,將來我一定會後悔!我相信他,我也相信我自己,我願意試一試!」
那個女人不希望找到心心相映的戀人?她以為她已經心如止水不會再愛上任何人,她以為她這一輩子或許就要孤孤單單地活在與喬崢的回憶裡。可是沒想到,這裡有這麼一個人願意傾盡所有來愛她,由不得她不感動,她就在不知不覺中失了真心。能夠愛人,能夠被人愛,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沒有了他已定親的顧慮,她便不想再去抗拒了!
陳靜又問:「就算王爺答應你們的婚事,只怕也不會肯你經營戲院了,到時你怎麼辦?真的會放棄戲院嗎?」
「那都是以後的事了,我現在不想想那麼多,如果王爺真答應了我們的婚事,到時總會想到辦法的。」戲院的事情。她花了無數的心血,又怎可能輕易放棄。而且在她的意識中,還保留著上輩子的主流思想,就是女人不能完全的依靠男人,否則生活中就會處於很被動的地位。至於要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到時候再說吧!
陳英冷不丁插一句:「要是王爺不同意怎麼辦?身份懸殊,王爺不會輕易同意的吧!」
阿杏聞言臉色一黯。陳靜連忙拿手肘捅了捅姐姐,陳英摸著被捅痛的地方叫道:「我也是說的事實啊,難道你們不是這麼想?」
陳靜先瞪了姐姐一眼,然後看了看阿杏暗淡的臉色,安慰道:「沈元豐畢竟是庶子,而且又深得王爺的疼愛,或許王爺不會要求那麼嚴格!阿杏,你不用擔心!」
阿杏搖搖頭,面容平靜,「這一點我早已想過,如果……如果真的不行,至少我曾經嘗試過,努力過……」
阿杏語氣中的淡淡哀愁,讓陳氏姐妹的心中湧起一股隱隱的惆悵。
這時,外面小廝報:「阿杏姑娘,外面有人找你!」
「何人?」
「他說他叫阿力」
室內三人眼睛皆一亮,阿杏連忙說:「快讓他進來!」
沒過多久,阿杏那鐵塔般的身軀從門外擠進來。進來見三人面首先露出他的招牌傻笑。
阿力比之前要黑了不少。身體也結實了不少。他看向陳氏姐妹,笑道:「兩位姐姐還好?幾月不見越發的漂亮了,找婆家沒有?」
陳靜啐道:「好小子,在軍營裡呆了幾月,就變得如此的油嘴滑舌,小心我告訴你家主子,打你鞭子!」
阿力嘿嘿笑:「他現在有求於我了!才不敢得罪我!」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白皮信封,揚了揚,朝著阿杏說:「今天我是來當信鴿的!」
阿杏心下雀躍,「這是沈元豐給我的嗎?他人呢?」
「今天是我休假,還沒到他休假的時候。所以他要我給他送這封信來!整整三張紙啊,對於連書都懶得翻的他來說,還真是不容易啊!」他將信遞給阿杏,「他讓我跟你說,他書念得少,文采不好,讓你湊合著看!」
陳英在旁邊忍不住笑:「阿力,有你這麼拆主子台的嗎?」
阿力摸摸頭,咧嘴笑道:「沒辦法,我這人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老實了!」
阿杏滿心歡喜地接過信來,只見信封上潦草的幾個大字,「阿杏啟」下面是他的落款「元豐」,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讓她的心中無限的甜蜜。她恨不得立刻就拆開來看看裡面寫著什麼,可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又有些不好意思。
陳靜看出她的心事,抿嘴一笑,便走到阿力的身邊,扯著他的衣服就往外拉,口中說:「油嘴滑舌的小子,出來我們比試一下,看看你在軍營了這麼久,出了嘴巴變壞了以外,還也沒有別的長進!」
陳英聽說切磋武藝,立刻來了興致,跟在他們身後走了出去。
等他們出去後,阿杏再也按捺不住,將信拆開來。裡面是薄薄的三頁紙,疊的整整齊齊。阿杏小心地將信紙打開,一股濃郁的墨香撲面而來,滿紙龍飛鳳舞的字跡,隨性寫意中又透出些許的凌厲銳氣,正如他的人一般,溫和隨意中帶著堅韌與剛毅。
「阿杏,提起筆來就後悔小時沒有和夫子認真的學習,看著旁人的家信如行雲流水,而自己的卻如此生硬淺薄。實在汗顏。不過我知道,你一定不會介意的。
軍營的生活枯燥無味,每天都是繁瑣而重複的操練,身穿沉重的盔甲,汗水浸濕裡衣,那曾經對我來說是非常難受的事情,可是現在只要想到你,似乎做什麼都有了幹勁,哪怕是拿把長槍做著重複的拼刺動作,這對於我來說,也似乎變成了很有意思的事情。
這裡離你百里之外,離你如此遙遠的地方,可是我卻覺得你彷彿就在我身邊一樣。晉城在軍營的東南方,每當我吃飯,睡覺時,總會面向著東南方,彷彿這樣,你就在我對面一般。
軍營的附近有條小河,小河旁也有柳樹,就像碧水河旁邊的柳樹一般模樣,我們院子裡也有一棵桃樹,現在枝葉繁茂,有的地方已經結出了小果實,就像你家院裡那棵桃樹一般,還有軍營旁有一棵大樹,我時常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跳上樹頂,吹著那一曲洞簫,阿杏,你的夢中可有聽到那曲簫音。
阿杏,看著這一切,我才知道,原來我那麼的想你……
一個月的時間是那麼的漫長,等待讓我心浮氣躁,真希望能快點見到你。這次回來,我一定要跟父王說我們的親事,我在想如果我們的親事定下來,我的思念會否少一點,我的心會否寧靜一點呢?」
「元豐,我沒有念過多少書,字也寫得不好。可是看到你的來信就忍不住給你回信。
看了你的信,我就想像著你身穿盔甲,頭梳頂髻,手拉著一把紅纓槍,重複地練習著拼刺動作的樣子。你不要誤會,我一點都沒有笑話你的意思,雖然一個高手做著低層次的動作在旁人看來或許會很傻,可是在我看來,人只要是認認真真的做著某件事,他的樣子就一定非常的帥氣!『帥氣』還記得嗎?我跟你提過這個詞的。元豐,你曾經認真救我的樣子,認真和我說話的樣子,認真**的樣子,認真衝向困境中的樣子,每一種樣子我都覺得非常的帥氣,我想,我永遠都會記得。
河岸邊楊柳依舊,我家桃樹上的桃子已經長得很大顆了,等你回來時,我親手摘一個給你吃,好不好?還有晚上的夜風很涼,你就不要再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爬到樹上去**了,你吹得再動聽我也聽不到,豈不是很浪費?回來後直接吹給我聽就好。你的簫音很美,我很喜歡聽!
還有,我和你說,我現在在進行一個計劃,幾天前我一個鄰居三嬸在跟我抱怨說,她每天都聽到別人說起西遊記是多麼多麼的好看,可是她因為身為女子不能進戲院卻看不到,很遺憾了。我在想,這個世界真是太不公平,為什麼身為女子連進戲院都不能呢?我覺得我可以做些什麼,我要讓大家都接受女子入戲園,我要讓晉城所有的女子都能進戲院看我們的西遊記,元豐,你覺得我這個想法是不是太異想天開,太驚世駭俗呢?可是我想試一試了。身為女子,我也想讓別的女子在閉塞的人生中能多一點點快樂。
等你回來後,我一定已經開始進行這個計劃了,到時我再和你詳細說。
還有,我也在等著你回來,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最近夢中常會有你的身影,算不算在想你?」
阿杏面帶笑容地寫完回信,然後將紙上的墨跡吹乾,小心地裝在信封裡。在信封上提上自己的名字。又將元豐的來信在從頭至尾的看一遍,心中充滿了柔情蜜意。看完後,將信紙小心地疊好,放在靠近胸口的地方,胸口處立刻變得暖融融的。
書房外的小院子裡不斷傳來陳氏姐妹和阿力的打鬥聲,呼喝聲。阿杏的心情變得非常的輕快,她拿著信,走出門外。
門外阿力和陳氏姐妹打得不可開交,院裡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打破的花盆,和碎掉的磚石,雙方都是一臉認真的表情,動作間險象環生,讓人看得膽戰心驚。
阿杏連忙叫道:「你們這是在比試呢?還是在拚命啊!快點住手,凌叔的院子都要被你們毀了!」
雙方聽到阿杏的叫喊才分開來。分開後雙方都是一臉的笑容,互相誇讚著對方的武藝精進,好像剛才的以命相拼都是旁人的錯覺般。
陳靜這時看到一院的狼藉,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哎呀,阿杏,對不起!我們難得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一時興起就忘了留手了,把院子都給毀了!」
阿杏笑了笑說:「只要你們不是認真的就好了!不過你們下次再比試要選一個空曠的地方,看著太嚇人了!」
三人不好意思地笑笑。
阿杏走到阿力的身邊,將剛寫好的信遞給他說:「阿力,麻煩你回軍營時將這封信帶給他!」
阿力呵呵一笑,接過來,說:「沒先到你這麼快就寫好回信了!有了這封信,少爺一定會高興地三天睡不好覺!」他將信收回懷裡,又說:「看到你們現在這樣,我也開心了。少爺為你所受過的苦,總算是值得!」
陳氏姐妹聽到這裡連忙問:「阿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沈元豐受過什麼苦?」
阿杏也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少爺本來不准我說的,他那個人,內心傲得很,說是不能用這些事情來博取阿杏姑娘的同情,可是我看你們現在都要論及婚嫁了,我說出來也沒事了。」他將沈元豐為了推掉與胡家小姐的親事與王爺對抗,挨板子以至於一個月下不了床的事情,還有為了和王爺約定以後婚姻須得遵循他自己的意見,而聽從王爺的安排進軍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如果不是這樣,少爺怎麼會進軍營?他是最受不了約束的人,可是他為了能將正妻之位保留給你還真是豁出去了!」
陳氏姐妹頗為感動,陳英對阿杏說:「沈元豐對你還真是好,女子一生中有一個如此用心對待你的人還有什麼可求的呢?阿杏,你可不要輕易放棄啊!」
阿杏的心中酸酸甜甜的,眼睛熱熱的,鼻子酸酸的,胸口好像被什麼堵住似的,原來他為她所做的遠比她想像的要多,他從來沒有說過,也從來沒打算讓她知道,可見他並沒有想過付出就會有回報,如此無怨無悔的付出,怎能不讓她感動?如此至情至性的男子,她又怎捨得放棄呢?
元豐,從此你不再是一個人,以後我會與你一起面對所有的困難!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