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南鎮…意見環境優雅的咖啡廳中…
一男一女相對而坐,桌子上只有兩杯飄著淡淡香氣的咖啡,再沒有什麼糕點之類…
氣氛有些古怪,甚至說是有些壓抑,女孩修長的手指拾著精緻的小瓷勺,輕輕的攪動著咖啡,瓷勺和咖啡杯子偶爾相撞,發出『叮叮』的悅耳聲音,而女孩目光卻有些空洞,顯然,不知神遊到哪個天外去了…
男子靠在椅背上,默默的望著窗外…
…………
「喂,那個…是不是白炎啊…」
「太有型了,氣質男啊…真想去要簽名誒…」
「老闆有規定的,你要是去了,小心被開除哦!」
幾名侍者悄聲調笑著,眼光時不時的看向那氣氛壓抑的一桌,這兩個人,已經坐了好久了,除了剛來的時候,點了兩杯咖啡,便沒有人說話了…真實古怪…
…………
終於,男子轉過頭,不再看外面熙熙攘攘的大街,目光落到低垂著眼簾的女孩身上…
女孩好像感受到了什麼一樣,也從神遊天外中歸竅,身子輕輕一顫,好像有些懼怕什麼。(小說~網看小說)
「好吧…你把我找來,不是就這麼坐著調咖啡玩吧…」白炎低聲說道。
「我…」女孩兒欲言又止,身上一襲英挺的僱傭軍裝,讓那清純的面龐增加了一絲英氣,很是迷人。
「西頓上校有什麼指示?非要你單獨和我說?」白炎再一次轉過頭,不想再看那英挺的僱傭軍裝,體型,身材,況且還穿著那熟悉的衣物…像,簡直太像了…如果不是那白色的髮絲,白炎恐怕真的會迷失了自己…事實上,當白炎第一眼看到安琪兒一身戎裝的時候,愣神了許久,心中也泛起了絲絲的酸澀。
「不是上校讓我來的…」安琪兒鼓足勇氣,低聲喃喃了一句。
「什麼?」白炎一愣,詫異的看向安琪兒:「不是上校讓你來的?那…你…?」
「我偷偷跑出來的…」安琪兒吐了吐舌頭,模樣俏皮至極,可是這落在白炎的眼中,卻讓白炎心裡一陣陣的憤怒。
「你說你自己跑出來的!?」白炎聲音提高了少許,不知不覺間散發出來的氣勢讓原本安靜的咖啡廳更加安靜了…那些還竊竊私語的人們幾乎都閉上了嘴,詫異的看向白炎這一桌。
「嗯…」安琪兒踟躕許久,點了點頭,頭低的更低了。
「胡鬧!」白炎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怒氣,道:「你才剛加入僱傭軍幾天!?你才剛剛得到他們的信任!而且你現在還處於觀察期!竟然就這麼私自跑出來了!?你知道僱傭軍的紀律的!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有什麼嘛…」安琪兒撇了撇嘴,不在乎的嘟囔道。
「你!」白炎猛的一敲桌子,看著眼前女孩不知不覺間流露出來的讓自己熟悉的無法再熟悉的神態,最終還是把僵直的身子靠在椅背上,他只是關心安琪兒,想想剛才自己激動的近乎批評的語言,白炎也知道自己的行為過激了,穩定了一下情緒,輕聲說道:「說吧,那你想幹什麼!?」
「想見你…」
「沒了?」
「沒了!」安琪兒理所當然的嘟了嘟嘴。
白炎不再說話…沉默了下來…
看著白炎陰沉著臉,安琪兒怯聲說道:「其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的,我被調來了南鎮,最近nests要有大動作,我知道那流程,對這次任務有很大幫助,我不是從巴西跑出來的…而是…在這邊大本營溜出來的…」
白炎挑了挑眉,看著眼前低垂著眼簾的女孩兒。
安琪兒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突然抬起頭,美眸對上了白炎的眼睛,那晶瑩的眼眸中,一絲絲特殊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了…
白炎身子一僵,2、3秒之後,低下頭,不再和女孩兒對視…這樣的動作,讓安琪兒心中升起了一絲懊惱。
「安琪兒…」白炎突然出聲,讓還想說什麼的安琪兒安靜下來。
「我知道,nests組織中的黑暗,也知道這些年你在那裡受到的折磨,痛苦,委屈…我更知道身為一個改造人是何等的悲哀…可是…」白炎抬起頭,卻沒有看著安琪兒的眼睛,而是看像那一身戎裝,眼神再一次有些迷離,顯然,他又想到了別人…:「可是…你知道,你只是在黑暗的籠子裡關了太久,在冰冷的世界裡關了太久…你現在,已經被解救出來,相信我,現在你處於的這個世界裡充滿了陽光,不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也許再過幾個月,幾周,甚至幾天,你的心裡都會有不同的想法,不要讓自己沉浸在過去的牢籠中,更不要對自己悲慘的經歷念念不忘,有些東西,很容易忘掉的,向前看…這個世界裡充滿了美好。」
白炎喃喃自語彷彿中了魔一樣,根本沒有看到安琪兒此時是什麼樣的狀態,這一番話,白炎不知是對誰在說…盯著那英挺的戎裝許久,白炎自嘲的笑了笑…突然感覺不對勁,目光上移,卻看到了令他震驚的一幕。
只見安琪兒美麗的大眼睛中浮現出一絲霧氣,微抿著嘴唇,一副倔強的模樣,眼神卻依舊死死的盯著白炎…
白炎不自然的再次向窗外看去,事實上,他只是不知道怎樣面對而已,他同樣是一個逃避的懦夫。
女孩幽幽的聲音如同炸雷,在白炎的耳際響起:「我現在正在追尋我世界裡的美好。」
「安琪兒!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的!」白炎懊惱的轉過頭,耐心的說著:「你對我…我知道,你不過是在那種特殊環境下產生的特殊感覺而已,現在不同了,你已經擺脫了那組織,你現在站在陽光下,你應該去感受一下世界的美好…你應該…哎…我也是改造人,我也知道組織中的那些殘酷與殘忍,我也…」
卡嚓…
精緻的瓷勺被安琪兒生生捏碎,安琪兒嘴唇上流出了一道血絲,美麗的大眼睛盯著白炎,眼中的那一絲倔強彷彿永遠無法抹去。
「正因為你也是改造人,你就更應該知道我的心情!」安琪兒猛的站起身子,雙手撐住桌子,身子前探,逼視著白炎。
安琪兒發誓,她從來沒有這麼強勢過,心中的那一絲小倔強也從來沒有如此的放大過…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從哪裡找來的勇氣。
白炎沉默了,一方面,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另一方面,心中好像有一塊石頭,堵住了胸口,讓他有些壓抑…
「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的!我從你離開組織後,就一直注意你的消息!幾年了,整整6年,甚至更多!那個時候我只是崇拜你,仰慕你,對你所作所為的一切都很關心,甚至到了癡狂的地步,每一個消息我都要費盡心思去調查到,每一個消息在我的腦海中都要徘徊許久,無論你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當得知你安然無恙的時候,那種說不清楚的甜蜜你永遠體會不到!你知道,每當在籠子裡聽到有人談論你的消息時,我的內心是什麼樣的麼?」安琪兒在『籠子』這兩個詞上咬得很重,就在白炎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安琪兒卻固執的打斷了白炎的話:「直到那個遊樂場,你永遠不知道那對我來說有多麼的溫暖,即便那是冬季,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溫暖和溫馨足以除去所有的嚴寒,是的,我承認,我曾想要利用你,想要通過你擺脫這一切枷鎖,可是現在呢?我擺脫了那可惡的組織,現在的我接近你不抱有任何目的,你為什麼連一點點機會都不給我?」
白炎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嘴裡卻好像被什麼卡住了一樣,說不出話來…
「後來,你救了我,我可以確定我絕對不是因為感激或者是仰慕才下定決心!那東西在我心中早就變質了!」安琪兒看著白炎,眼角的淚痕依舊在流淌:「你永遠都不知道當那個叫域思的女人在你懷裡享受近乎奢侈的幸福時,我內心是多麼的苦澀和盼望!你永遠都不知道在遇見你之後,每次回到那個組織中,我是用什麼來度日的,每當我迷茫,痛苦的時候,那一點短短的回憶永遠是那樣的甜蜜,讓我對這個世界再次充滿了渴望和希望!」
安琪兒說著,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我只是在追尋我的幸福而已,追尋我這麼多年來不曾鼓起勇氣去追尋的東西!」
寂靜…咖啡廳中一片寂靜…再傻的人,看到安琪兒臉上掛著淚痕,訴說這一切的時候,都清楚了兩人在爭執什麼…
兩人對視良久,最終,白炎還是默默的低下了頭…他永遠忘不了女孩眼中的那一抹任何人無法撼動的倔強。
安琪兒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泛起無盡的酸澀,眼淚再一次抑制不住…
一張紙巾遞到安琪兒面前…
安琪兒一愣,雙手撐著桌面,卻沒有去接,反而保持著姿勢,那意味,再明顯不過…
白炎拿著的紙巾慢慢放在安琪兒面前,卻沒有為安琪兒擦拭…
僅僅一個小動作,安琪兒的眼中彷彿蒙上了一層灰色…
「我怕照顧不好你,你是組織出來的改造人,需要一個人疼愛,需要一個人精心的照顧…我卻不是那樣的一個人!」白炎搖了搖頭。
「你是!她們很幸福,這騙不了我!」安琪兒死死的咬著嘴唇…
白炎突然握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過度,有些泛白…幾秒鐘之後,白炎突然放鬆下了身子,有些頹廢,低頭輕聲道:「我也曾自負的認為我是…可是…她死了。是為了我,為了我可笑的使命。」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白炎再次陷入了極度的自責中。
看著男人陷入極度的自責與內疚中,安琪兒錯愣不已,她終於知道這最大的阻礙是什麼了…
「雅典娜…是在她死後,你們才在一起的!」沉默良久,安琪兒突然說出一句話,讓白炎徹底呆滯了…:「難道她是你沖淡傷感的工具麼?」話語很冰冷,只是本質上,卻是安琪兒不願意放棄而已。
白炎的笑容有些勉強:「那是我早就許下的承諾…」白炎聽著那『工具』二字,突然覺得對雅典娜不公平,他真的不想承認,但是…或多或少,在雅典娜佇立門前,說出那句話之後,雅典娜成為了一個替代品,某種意義上的工具。他會讓雅典娜好好的活下去,幸福的生活,用這來對自己一點點可憐的救贖。
「你的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如何說服我…」安琪兒聽著白炎蒼白無力的話語,自嘲的一笑。
白炎被安琪兒固執的倔強弄得有些怒火,猛的抬起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冰冷:「說實話,你跟她很像!如果我們在一起,你會成為另一個工具!」
在白炎冷漠的眼神中,安琪兒恨聲說道:「我願意!」
白炎看著眼前倔強至此的安琪兒…對視良久,最終還是無奈的投降:「安琪兒…別鬧了…」
安琪兒猛的拉起白炎的胳膊,向吧檯走去…
在白炎不解的眼神中,安琪兒說道:「時間能沖淡一切,磨平任何傷痛!你現在下不了決定,你也說,要讓我感受一下這個充滿陽光的世界!那麼好,我給我自己時間,我也給你時間!」安琪兒死死的抓著白炎的胳膊,沖吧檯的女服務員說道:「我要訂桌!」
「啊…啊…好的!」吧檯服務員說話有些吃緊,在安琪兒憤憤的眼神下,有些驚慌失措:「女士…您要訂哪一桌…」
「就我們剛才的那一桌!」
「具體時間呢?我幫您預定!」服務員急忙應道。
「10年後的今天!」安琪兒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對不起…您說什麼?」服務員有些錯愣…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
在白炎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安琪兒一字一句的堅定道:「10年後的今天!!!」
安琪兒輕輕擁住了白炎,埋首在那溫暖的懷抱中,左右蹭了蹭臉頰,輕聲喃喃道:「10年,你若改變,我若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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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的傷口是在時間中慢慢潰爛,有些人的傷口是在時間中慢慢癒合…我不知道等待我的結果會是什麼,但是我知道,對於這個照亮我生命的男人,我永遠不會和自己,握手言和。」---安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