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尤琛來說,他對伊格爾的印象有很大一部分是的。>@)在他看來,伊格爾是那種經驗尚淺但勇敢正直的軍人,不過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前線陣地指揮官,這就要看他自己的能力了。綜合起來看,伊格爾在他人眼中所得的分數就算不是滿分,但肯定也有著很高的印象分和熟悉之後的肯定分數。可是,現在的伊格爾,讓尤琛吃驚不小。現在的伊格爾,與其說是一個英氣挺拔的年輕軍官,倒不如說是個大病初癒的人。他臉色有點蒼白,眼睛泛出紅絲,如果湊近一點,可能還會嗅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精的味道。最令尤琛感到難以置信的,是對方那種冷淡和疏遠。他回想起來,以前的伊格爾,可完全不是這樣的人啊!
「兩位要喝點什麼嗎?」
「給我來杯咖啡吧,你呢?」
因為考慮到待會兒還要開車回家,所以尤琛沒有打算喝酒。他看向伊格爾,對方眼睛也眨地說:
「威士忌,快點!」
服務生恭謹地他們點的東西用悅耳的聲音複述了一遍,然後躬身退開了。當伊格爾的眼睛重新落到面前的尤琛臉上時,對方那略顯驚愕的神色已經消失了,他微笑了一下,說:
「你什麼時候改喝這個的?」
「忘了。」
伊格爾的聲音可以說是漠,但也能說是滿不在乎,此時的他,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尤琛在剛開重遇到這個年輕人的時候,就有種感覺:伊格爾將自己困在一堵高高的牆壁後,任何人要想靠近他,先就會被厚重的牆壁擋在外邊,而他也無意要走出來的樣子。這時候,他看到伊格爾忽然朝自己一笑,說:
「酒真是樣好東西。」
對於他地評價尤琛不可否。
他並喜愛杯中物。只是也深知它地威力。所以他與酒一直保持著適當地距離。而現在再看看伊格爾。他不僅只是喜歡酒而已。簡直好像就想要在酒精中生活一輩子似地。
「喝多了總好地。任何事情都應該有個限度。」
「你們解它了。」
「誤解?」
尤琛口中重複著這個詞,而伊格爾繼續說:
「酒就是酒,它不會去強迫別人要喝它不會一喝就像毒品那樣上癮。真正讓酒背上罵名的人,是那些用酒精來抵擋一切的傢伙。所以說到底壞的還是人。好比說——像我這樣的人。」
看到伊格爾如此直接,倒讓尤琛有點吃不消。他沒想到,伊格爾早就看出了自己對他嗜酒的不滿和擔憂,只是不說出來罷了。他甚至懷疑,自己剛才那種揣度伊格爾的想法真的是對的嗎?因為伊格爾好像並不是那種完全要靠酒精來麻醉自己、好讓自己雙眼模糊從而達到看不清這個世界和自己的目的。他看得很清楚對於自己還有周圍的一切。尤琛又聽到了伊格爾那輕輕的笑聲,只是他在笑聲中感覺不到一點愉快的意味。
「我說它好是因為這個。它不會抗議你對它的依賴,也不會指責你像個廢物般迷戀它。它呀,只會默默的守候在你身邊,陪你渡過那些不知所謂的日子。」
「伊克……」
「啊,我這麼說可能嚇到你了吧,要是你不喜歡當沒聽見好了,尤亞。」
原本認為自己已經有可能激怒對方的尤琛看到伊格爾的神情後,又疑惑起來。因為坐在他面前的年輕人沒有一點怒氣至是心平氣和地說著這一番話。他深陷在眼窩中的藍色雙眼,看似浮著一層油脂般的光澤佛是未喝酒便已醉;可是再看仔細一點,他的眼神卻並沒有因為迷離而失去焦點。這點,從伊格爾輕易將他人的情緒和舉動都看在眼裡,便可得到證實。
酒和咖啡都送上來,伊格爾沒有一點要客氣的意思,將已經拔開塞子的酒瓶倒轉朝向杯子。之後,他將斟滿金棕色液體的杯子拿到嘴邊,一氣喝下半杯。看到他如此豪飲而且居然沒被這烈酒給嗆倒,尤琛也不禁呆了。可是伊格爾呢?這點威士忌對他而言就如同是普通的飲料那樣,他接二連三地喝,沒過多久,那瓶威士忌就已經被消滅了半瓶。當他再想倒酒的時候,尤琛按住了他要倒酒的手。
「好啦,伊克,沒必要這麼著急把它喝完。」
「你放心,這次我請客。」
「我只是站在一個愛酒之人——尤其是對威士忌稍有涉獵的人——的角度來勸你的,因為我希望你能好好品嚐自己點的酒。」
聽到尤琛這麼說,伊格爾沒有生氣。他笑著將身體靠在椅子上,手也離開了酒瓶。只見這個年輕人點點頭說:
「你這麼說倒有點道理。」
接下來,他們一個輕啜著咖啡,一個則不時將整杯整杯威士忌灌進肚子裡,開始了他們間的交談
裡那些談興正濃而且不時出笑聲的軍官們來說,間的交談看起來似乎沒這麼熱烈。可是他們的表情認真、眼神嚴肅——至少其中一個是如此——並且絲毫不為外界的影響所動。尤琛放下杯子,低聲問對方:
「聽說過最近連禁衛軍內部都開始被國安局清查的事情嗎?」
伊格爾點點頭,可是他的注意力仍然落在威士忌身上。尤琛又說:
「禁衛軍受到的波及還算少的,現在在軍隊之中,太多太多的人都被牽涉進這次的叛亂中。他們有不少人其實都與此事無關,只是因為不巧是叛亂分子名單中某個名字的親戚或同事,就遭到了逮捕,至今仍然沒有下落。在我身邊,就有過這樣的例子。」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畢竟誰叫那些傢伙膽子那麼大,連行刺領袖這種事兒也幹得出來。」
「可是現在惡經得到了嚴懲,沒必要讓這麼多無辜的人也被牽扯進來吧?我深信在軍隊當中,絕大多數人都是一心向著帝國和相的,他們根本不希望看到暗殺。不過據我所知,國安局所逮捕的那些『犯人』是這些忠誠於帝國和相的軍官,這太不應該了。」
這時候,伊格爾斜睨了對一眼,那樣子好像在說「你到底想說什麼?」。尤琛將聲音壓得更低了,他說:
「這種局面,要結束的時候了。」
「結束……」伊格爾還是斜著睛,不過卻咧開了嘴。「可是這種事也不到我們去做決定,你太多慮了尤亞。」
「的確,我的軍階和能力在說這些,實在很可笑。只不過……」
尤琛抬起,直直地注視著伊格爾。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心中的念頭,是在見到對方的時候突然冒出來的呢、還是此時的靈機一動而已?但無論如何他都清楚的就是希望向對方作出說明。
「伊克,在聽我說話嗎?」
伊格爾放下酒杯了抹嘴。他看上去多少有點不耐煩,反問一句:
「你想跟我說什麼?」
「你能不能……不,是能不能請你,為這些還沒有定罪但是受到無端懷疑的人、幫個忙呢?」
「我?我能做什麼?」
「我知道這麼說可能會讓你不高興,可是這也是實情。要是你能向你的父親提出一點建議,事情就算不能改變但也有一點機會……」
「別說了!」
伊格爾突然啪地一聲重重地將拳頭砸在桌子上而且聲音之高亢讓隔壁幾桌的客人都嚇了一跳。尤琛沒有想到,自己的提議會讓對方如此勃然大怒。現在的伊格爾看上去比一頭憤怒的獅子。他瞪著尤琛,毫不相讓。尤琛在定下神後復了鎮靜,他用詞謹慎但堅定依然地說:
「要是你討厭走後門這種形式麼我向你道歉。其實對我自己來說,這種方法也是不受歡迎的。可是我並不是要求你向你的父親行賄或是要他以權謀私放了那些嫌犯。我只是希望,你能夠以私人的角度,向你的父親——也是帝國的副相閣下——作出建議,請求他能夠盡量將事件調查得一清二楚。只有這樣,才能讓更多無辜的人得以洗清污名、重返崗位繼續為帝國效力。你要是對我的說法感到不滿,我也沒有辦法。」
在聽到尤琛的話之後,不知怎麼的,伊格爾好像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他看著尤琛,一邊好像要點頭但又始終沒有點頭地喃喃說:
「是這樣……」
接著,他又抬頭看向比自己大八歲但也同樣屬年輕人一代的軍官,說:
「我可能是一時聽錯了,所以才亂火,對不起。不過,沒有用的,我父親——我父親他,不可能聽我的。更何況是關於這些國家要案。」
「所以我才希望你用私人的身份向副相提個醒。雖然我也知道,這麼做可能什麼也改變不了,但如果任何事情都不做,那麼現實也不會因此而好轉。我並不同情那些因為暗殺帝國領袖而被處刑的人,因為他們是罪有應得。可是那些因為親友或同僚身份而被無辜扯進這件案子裡的人就不一樣了,他們有很多人甚至根本不知道生了什麼事,就被秘密警察從家裡帶走,至今是生是死都沒人清楚。你知道嗎?在前線,有不少軍官就是在這樣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被當成了叛亂分子之一,不得不從軍官變成犯人,羈押回大後方。這對目前還在前線進行著努力的我軍來說,更是一種打擊!要是再這樣下去……」
「我不是不知道這些,只是——我說過了——我父親是絕對不會聽我的,而且,你在外頭說這些事情,可得當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