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淚 正文 第四卷 尤琛(下) 第三章 新年初次授勳(3)
    「他是太累了,」副首相歎了口氣,作為首相最重要的心腹之一,他的這一聲歎息並不是做做樣子而已。「我相信你也看到了,尤亞,首相的身體情況不大好,但即使如此,他還是一直堅持著。因為他要為了帝國盡自己的一切力量,所以根本不會允許自己休息的。」

    從副首相的神情來看,尤琛明白,對方瞭解自己在話語背後的含意,同時也默認了自己的看法。首相確實是病了,而且他的病情比別人想像的還要厲害。尤琛又問:

    「首相閣下的健康關係到整個帝國,難道就不能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嗎?」

    「我親愛的尤亞,關於這點,不知有多少人付出了努力,但最後還是碰上了釘子。首相閣下不希望自己放下責任、更不希望自己放下工作去休息。我們現在只能盡最大的努力去保持他的健康,並且祈求全能之神保佑,讓首相閣下可以恢復過來。」

    聽到對方這麼說,尤琛低下頭。在首相身邊工作多年,他深知卡爾.海因茨的為人,也明白對方所說的是實情。看樣子,想讓首相養好病再重新投入工作,幾乎是不可能的。他決定不再討論這個話題,又換上了另一個自己同樣關心的問題:

    「您認為,這場戰爭,帝國會取得勝利嗎?」

    埃默裡.瓦萊裡安深深地看了一眼尤琛,他眼中的神情十分複雜。「我得承認,現在我軍的情況並不有利。雖然目前艾尼亞、昂尼亞與路德尼亞已經站到了一起,但我相信它們的同盟並不是牢不可破的。為了讓這個所謂的同盟分裂,我軍就必須保持著在戰場上的地位,守好防線,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只要我軍地防線堅固依舊,那麼才有機會將它們這些國家聯合在一起的拳頭瓦解。」

    聽到副首相的回答後。尤琛明白到,大後方這兒顯然也瞭解到,前線的形勢已經不再像戰爭初期那樣樂觀,而且,現在是帝國被迫處於守勢。再這樣下去,誰也不能保證前線到底能不能繼續堅守下去。埃默裡.瓦萊裡安又說:

    「中校,為了我們偉大的帝國,為了勝利黨。為了我們的人民,軍隊必須要這樣做。只要拖延下去。帝國政府才有可能找到機會,分裂敵國的同盟。我們會盡一切的努力,達到這個目標。」

    尤琛雖然嘴頭上應著,可是他腦海裡卻浮現出帝國外交部部長拉爾文地面孔。他心裡思忖。要是憑著那位先生的作用,帝國真地有可能將艾尼亞與路德尼亞的同盟撕裂開嗎?其實早在昂尼亞與曼尼亞剛開始向奧登尼亞宣戰的時候,帝國外交部就已經顯現出它的無能為力來。對此,軍方頗有微詞。如果不是靠著首相地信任和擔保,拉爾文也絕不可能坐在外交部第一把手的位置上直到如今。在這方面,尤琛與軍方的看法基本一致。所以他認為。要真想分裂敵國的同盟,光靠帝國的外交部。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雖然人在首都,不過我的兒子就在前線。他現在是在曼尼亞戰區。進行海岸防線地防禦任務。新年了,他也沒能回來一趟。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希望,在新地一年裡。帝國可以解決這些危機,並且重新振作起來。那樣,或許就能看到……」

    副首相沒有說下去。不過看到他地神情。尤琛大概也能猜到對方是在思念前線地兒子。可能是覺得自己這樣有些失態。埃默裡.瓦萊裡安不覺一笑。又向尤琛說:

    「伊克他也跟你們一樣。作為裝甲部隊地一員。留在曼尼亞戰區那邊。他在去年在家裡休養過一段日子。不過很快又走了。每次回到家地日子。可都要珍惜啊。」

    「您說得對。」

    尤琛點點頭。雖然他回到自己地家之後。才發現想像中地家與現實中地家並不完全一樣。但又有什麼能夠比得過自己地家呢?對此。尤琛還是心懷感激地。看到副首相地樣子。他忽然覺得。為什麼這位高官看起來竟有點失落呢?雖然只是一剎那地事情。不過也使對方看上去彷彿老了不少。這或許就是對自己兒子地關心之情地流露吧。尤琛雖然也有兩個兒子。不過他們年紀還小。又不必到戰場上去廝殺。所以在這方面。他還只能猜測副首相地情緒而已。並沒有什麼真切地體會。然而就在這時候。尤琛想起了在曼尼亞見到地青年師地那些士兵們。他們又比埃爾文大了多少呢?六七歲。或者更小一些?在他們這些軍人看來。對方不也同樣是孩子而已嗎?可就是一群孩子。也要來到戰場上。準備用他們年輕地生命去迎接人生中最殘酷可怕地現實。這到底又是為了什麼呢?

    尤琛感到心中一陣抽痛。但他沒有表現在臉上。雖然宴會廳地燈光依舊璀璨。周圍地人聲依舊此起彼伏、氣氛看上去依舊熱烈。但是他卻覺得這個新年宴會上始終籠罩著一股揮之不去地陰冷氣氛。這並不是由於天氣地作用。而是那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們面對地現實。在這一點上。即使是最開朗地樂天派也不能迴避它。

    「這個新年。可真是不好過啊!」

    新年過剛不久,尤琛就接到了同樣是得到新年假期並且回到國內的下屬的電話。3營營部有好些軍官都得到了新年假期,回到國內休養。他們在回來之前就已經約好了,要一起來了同袍諾維克慶祝他的婚禮。當然,作為3營的營長(雖然已經成為過去式了),尤琛也表示一定會出席下屬的婚禮。在接到副官哈根的電話後,尤琛露出自從回到家鄉就許久不曾見到的歡快笑容,說:

    「你這傢伙現在才給我打電話,我可是給你家打過不少次呢。每次都只有一個回答他不在家,你騙得我好!」

    「我也沒辦法,誰叫列車晚點了這麼多,路上的積雪又深。足足花了我兩天的工夫才到了家。要是您還覺得不滿意,那麼諾維克那小子的婚禮結束之後,我請您喝上好的威士忌吧,長官!」

    「那麼起碼要一打!」

    兩人像小孩子似地在電話中說說笑笑,時間也過得飛快。在被問到出席授勳儀式有何感想見聞時,尤琛歎了口氣,回答說:

    「這當然是很有面子地事情了,奧圖。不過如果能夠再來一次,我會向你建議說:出席授勳儀式就好了。沒那個必要去參加什麼宴會。與其在那種地方跟人聊天,我倒懷念在前線的時候,我們這些人躲在房子裡鬥酒的場景呢。」

    「老實說,我也懷念那時候。所以。親愛的長官,諾維克那小子的婚禮我們一定要去鬧一鬧,不僅能捉弄那個傢伙,而且還可以大家在一起喝一杯,這才是享受吶!」

    兩人在電話中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這些在前線經歷過腥風血雨、經歷過生死考驗的軍人們。並不期盼什麼奢華的享受,只要是貼心舒適而且平靜的生活。那就好,所以他們雖然誰也沒有說出口。只是心中都默默地懷念起和平地日子來。

    「可惜新營長沒法回來,他在那邊准忙得不可開交。營部也有的人只能在曼尼亞那邊過新年。還有波克……他太可惜了……」

    「……是啊……」

    尤琛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才好,不禁沉默了下來。在話筒那邊地哈根也一樣。似乎都陷入了對有著深切情誼的同袍的思念中。可是除了尤琛之外,並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一向看起來為人開朗的波克,會在那時候選擇了自殺。在當時,這個消息剛剛被眾人得知地時候,大家都幾乎無法相信這是真的。人們只能瞭解為:波克其實內心與不少軍人一樣,都對這場戰爭產生了厭倦情緒,而且這種情緒比其他人都更為強烈,只是他平日的模樣騙倒了不少人罷了。只有尤琛才真正明白,為什麼波克會選擇以這種方式離開人世。但是他不能說,也無法說出來,只能將它藏在心底。

    「那麼,我們到時見了!」

    在又交談了一會兒後,兩人結束了通話。哈根向尤琛表示,不少家鄉在外地的人已經盡量爭取時間往首都這兒趕,希望能準時出席同袍的婚禮。尤琛打算,要是有的下屬趕路辛苦,到時可以讓他們在自己這兒住一天再走也不遲。說到底,大概也是自己心中希望與他們多聚一些時日吧——雖然他們才剛從前線回來,分別地時間也不過一個星期而已。隨後,尤琛又給諾維克家裡打了個電話。那個準新郎顯然正在忙於籌備婚禮,連聲音都顯得急急忙忙的。不過當聽到長官地聲音後,他高興的在電話那頭嚷嚷起來。

    「少校,不,中校!請您到時一定要來啊!我,哦,不是,我們一家都會很高興邀請到您來地!大家也說好了要來的,我會等著地!」

    聽到對方這副既激動又篤定的口吻,尤琛故作嚴肅地說:

    「少尉,我瞭解你地感情。不過要知道我們還有很多的事要忙,要是一時來不到你的婚禮現場,那該怎麼辦呢?難道你的婚禮也要跟著押後嗎?」

    諾維克一時無語,可是尤琛卻忍不住大笑起來。可以想像,在電話那頭,年輕的諾維克被上級的這一反應弄得啞口無言。不過他很快就明白過來,這只不過是長官那喜歡開人玩笑的習慣再次發作而已,所以也跟著一起傻笑。

    在確定一切安排無誤後,尤琛走出書房。他來到樓下,向起居室裡的妻子表示,要出席完下屬的婚禮後,希望到時可以邀請一些人到家中作客。琴馬上回答說:

    「噢,是你那個下級的婚禮對吧?我想起來了,就在後天舉行。我知道了,就按你的意思辦吧,尤亞。對了,新郎跟新娘叫什麼名字,我得準備送他們一份禮物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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