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房間內只剩下他們二人的時候,哈根望著這個用牛皮紙包得滴水不漏的包裹,不自覺地嚥了一口口水。】他們能不能找到什麼新的重要線索,現在全壓在這個包裹上了。可要是裡面的東西根本沒什麼秘密,那樣的話……哈根不敢再想。不過他的上司顯然沒時間去顧慮這些,他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軍用匕首,割斷了包裹上的繩子,將外層的牛皮紙一張張打開。
當外面的四層牛皮紙都被打開後,裡面露出一個硬皮紙紙盒,看上去很像是成衣店裡用來放置熨好的襯衣和外套的盒子。盒子上甚至用紅筆寫了一個大大咧咧的「5」字,哈根覺得它跟自己在奧登尼亞國內時經常去光顧的那家裁縫店的盒子感覺很像。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尤琛打開盒子後,發現裡面放著一件灰色的襯衫,雖然疊得整齊,但還是一眼就能看出是舊襯衫。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哈根看著那件襯衫,幾乎不敢看上司的臉。尤琛用雙手將那件舊襯衫提拎起來,愣愣地瞧著它。
看樣子,這次是白跑一趟了。哈根不禁這麼想。而他的營長則從頭到腳打量著那件薄薄的襯衫,看到衣領上被掛上標籤,寫下了客人的名字,那正是齊諾尼神甫的姓氏。他搖搖頭,將它扔下,好像在嘲弄自己無用似地說:
「只有這麼一件玩意兒,就這個東西,居然……」
說著,他忽然合上嘴巴,又看看那件襯衫。哈根意識到什麼,忙問:
「長官,怎麼了?」
「不對,剛才我拿在手裡的時候,感覺盒子沒這麼輕。如果這裡面只有一件襯衫,那麼它裡面肯定還有東西!」
尤琛一邊說著,一邊拿起那個紙盒細瞧。[]他把紙盒蓋好--襯衫被扔在一旁--重新拿在手裡,這一次,他察覺似地露出微笑。然後,他把這個盒子放到自己下屬的手裡,說:
「奧圖,感覺到了嗎?」
「……是的,普通的紙盒沒這麼重。」
哈根將那個盒子放回桌子上,尤琛打量一下紙盒和它的蓋子,發現那個盒蓋有些古怪。他試著用刀子在盒蓋內邊沿部位割下去,割了一刀後,裡面露出夾層。銳利的匕首劃破了盒蓋的內層,將裡面的東西完全暴露在兩名奧軍軍官的眼前。正如尤琛的推測一樣,盒子的夾層內用絞帶固定著三樣東西:一個信封,一枚奧軍中常見的聖三角勳章,還有一卷攝像帶。哈根也來幫忙,與尤琛一起,將那些牢牢粘在上面的膠帶小心翼翼地撕下來--因為這樣才不會弄壞那幾樣物件。
終於,他們把膠帶全部弄走,可以仔細地打量這些如此隱密地收藏在這裡的東西。尤琛看著它們,心中明白,如果它們只是普通的私人物件,那麼齊諾尼神甫絕不可能將它們如此費盡心神地收藏在襯衫盒子的夾層裡,然後再放進銀行的地下金庫保險櫃中。他把三樣東西排開,先看看那個信封。信封很薄,而且是被蠟封住了口。尤琛將信封口割開,拿出裡面兩張薄薄的信紙。在燈光下,他在這種奇特的場合,閱讀著一封好不容易得來的他人的信件。只見上面寫著:
「尊敬的法皇座下……」
這是用昂尼亞語寫成的!尤琛心中大吃一驚,然後顧不得看信中的內容,先看後面的落款。那上面明明白白地寫著「R?斯潘塞」,正是昂尼亞總統倫納德?斯潘塞!
看到上司拿著信紙的手開始發抖,哈根也感到了不對勁。之後,他看著尤琛一面帶著震驚的神色,一面讀完了整封信。然後,上司將信重新放入信封內,在做這些動作時,他渾身抑制不住地輕輕顫抖。
「長官?」
面對哈根的輕聲呼喚,尤琛轉過頭,注視著對方,又像是根本沒有看到他似的。經過短暫的死寂之後,他終於開口了:
「這封信,是昂尼亞總統寫給全能教廷法皇庇護十一世的。」
「什麼?!」哈根的震驚,不在於對方之下。因為全能教廷自奧登尼亞崛起以來,就一直支持著它與它的盟國。當曼尼亞與昂尼亞向奧登尼亞等國公開宣戰後,教廷更是公開站在奧登尼亞這一邊。因此,全能教廷可以說是已經與海峽對岸的那個國家決裂了。沒想到,現在在這裡,他們居然看到了昂尼亞總統寫給法皇的信!哈根在發現紙盒有夾層的時候,就覺得他們會有所發現,但根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大發現。一時之間,他還很難相信,又問:
「是親筆信嗎?還是……」
「以前國內的報紙,曾經登過斯潘塞在與我國談判的和約上的簽字文件。那個簽名沒有錯,而且看它的內容……」尤琛眨眨酸澀的眼睛,「可以肯定是昂尼亞方面秘密寫給法皇的,兩方面在秘密協商法爾洛下台後,該如何由教廷為他們那邊暗地裡出力,而昂尼亞方面又怎樣在日後保證教廷的地位和領地不變。這不大像是偽造的。」
看到營長這麼說,哈根知道這一切都不是虛構的。教廷竟然在私底下與他們的敵人互通消息,而且連法皇也參與到其中!這讓身為全能教徒、一心敬仰教廷與法皇的哈根十分難受,而且感覺到了被徹底背叛的恥辱感。不過在這時候,他仍然想弄清楚一些事情,又問:
「這封只是昂尼亞方面寫來的信,會不會教廷方面只是想與對方虛與委蛇,並不是真心想……」
「如果只是這樣而已,那他們的人有必要將信收得這麼隱蔽嗎?這就已經表示他們本來是想將信親自帶到法皇面前,好讓對方過目的!光是這樣,就已經可以證明教廷心懷異念了!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那麼這次維斯帕在蘭尼亞境內進行所謂的教會巡視,其實只是為了好讓教廷的人可以跟我們的敵人聯繫上,進而將這封密信取到手罷了!奧圖,你想想看,一個普通的神甫,怎麼會手頭上有這些東西?他是大主教的左右手,平日有什麼行動計劃,能瞞得過對方嗎?也就是說,他們這次出行是一次集體掩護,目的就是要拿到這封信!」
這個結論不管從哪方面看,都無懈可擊。哈根臉色煞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隨後,他的臉色通紅--是被氣得--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向他的上級問:
「長官,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這封信,還有這些……」
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那封信件和剩下尚未檢查的那兩樣物件,尤琛知道事關重大,而且他認為,就算有了信件在手,可是如果現在揭露出來,教廷的人可以把事情完全推到那個失蹤神甫的身上,宣稱與他們無關。這樣一來,這些證據也就沒用了。他思索了一會兒,毅然說:
「帶回去!在向上級報告之前,絕不能讓一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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