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翁波裡尼亞駐守了不到一個月的禁衛軍裝甲部隊本地最高指揮官,看了看議員,又看了看不敢作聲的市長。然後,他與自己身旁的副官對看一眼,兩人竟忍不住笑了起來。看到他們如此放肆,議長與他的議員又驚又氣。布日尼咬牙切齒地問:
「你們以為我們是在開玩笑而已嗎?!」
「不,不,不。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尤琛好不容易止住笑,仔細看,他的肩膀還在微微顫動。這時,他的神情似笑非笑,讓人看不穿背後的真實面孔。「我完全相信閣下以及閣下所代表的翁波裡尼亞人民有這個權利作出自己的選擇,這是貴國公民的自由,我方無權干涉。不過要說到在貴國的土地上作戰這個問題,可就不是我方的選擇了。閣下如果記性不好,不妨去好好想一想,先對貴國領土進行攻擊,一直覬覦著貴國土地的軍隊,不是我們的奧登尼亞神聖帝國,而是艾尼亞與昂尼亞。它們與它們的盟友,沒有選擇更加弱小的國家進行作戰,而是選擇了翁波裡尼亞,這是為什麼呢?在艾尼亞人的槍口下對我軍甚至是對同國的友軍進行進攻的翁波裡尼亞軍隊,又是得到了誰的命令呢?這一切,可不是我方的『功勞』。既然閣下口口聲聲說要自己保衛自己的國家,那麼讓我在這兒首先給您提一個醒,要小心的,可不止是我們這些外來的軍隊,還要仔細留神在自己身邊的那些自己人!因為他們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調轉槍頭,與『自己人』打起來。為的,僅僅是因為他們想保住自己的命!這些民族特性,我想不用我說,閣下與閣下的人民,都比我更加清楚才是。】」
議員們聽到這個奧軍軍官膽敢如此數落他們的軍隊以及人民,氣得臉都通紅。市長見勢頭不對,連忙出來打圓場:
「大家都是來商量事情的,何必這樣呢。來來,坐下,大家都請坐下,有不同的意見,可以再溝通,用不著……」
「你說我們都是怕死貪生的人嗎?!即使沒有你們這些軍隊,我們翁波裡尼亞人民也可以自己戰勝外來的侵略者!」副議長也是一副義憤填膺的神情,「我們現在不是要打算投靠艾尼亞或是昂尼亞,我們誰也不幫!別以為你們奧登尼亞可以在我們的國家為所欲為,我們翁波裡尼亞人,是打不垮的!」
聽到這番質問,哈根真的很難忍住自己內心的暴笑。不管誰在他面前,說哪個國家的人不貪生怕死、敢於有自己的主張見解,他都會在內心或是出於禮貌而認同。可是只有這個翁波裡尼亞,他是太瞭解了。南部一戰,大敗於數倍少於自己的昂尼亞軍;在路德尼亞戰場上,他們就根本靠不住;在自己的國家,也無法抵擋外來的侵略軍,不得不向奧登尼亞求援,這才保住了自己的國土。如今總統剛下台,艾昂聯軍沒法威脅內陸,他們就馬上換了一張臉,一口一個「獨立」、一口一個「自主」,活似真的多有能耐一樣。看到這些人的嘴臉,哈根不禁在心裡猜測:如果是出於單純的民族主義,而認為他們可以完全靠自己的軍隊來換取不敗之地,這倒情有可原--因為對方腦袋不怎麼靈光嘛!可是如果是出於反對派的心態,而要對前總統法爾洛所制定或是支持的一切進行推翻,那他們可就真的有點矯枉過正了。要知道,憑翁波裡尼亞軍,就算花上十年,也別想從艾尼亞的手裡站起來--這個時間,哈根還算預測得短了。面對這種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哈根簡直連搖頭的氣力都沒有。他忽然想起進城前巴列茨本想讓尤琛在坦克的護衛下前往,現在再想想,要是這些口口聲聲說不依靠奧軍、要靠自己人的力量擺脫困境的翁波裡尼亞官員、看到奧軍的坦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哈根惡作劇似地聯想著,心裡倒真希望將這些人嚇得屁滾尿流。
「既然如此,那麼我相信日後貴國的軍隊完全可以勝任擊退外敵之責。啊,還有,順便提醒各位一句,恐怕艾尼亞人和昂尼亞人,並不打算像我們這樣、能夠跟閣下這樣的官員好好交談。因為在他們的宣戰口號裡,宣稱翁波裡尼亞是破壞世界和平的首犯之一。但願那一天到來的時候,貴國的軍隊可以勝任這一重大責任。」
尤琛哪裡不知道這些人雖然口頭上說脫離與奧登尼亞聯盟後要保持中立、實際上卻是滿腦子都在想著該如何討好艾尼亞,好與對方徹底停戰。然後搖身一變,成為那些國家的同盟國,好在日後可以逃脫懲罰繼而撈得好處。所以他這樣說,就等於反將他們一軍,潑這些人一頭冷水。果然,在聽到尤琛的話後,議員代表氣得差點五官錯位。如果不是市長在旁努力勸解,他們很有可能會向尤琛撲過來。可是奧軍軍方的代表也沒把他們看在眼裡,所以只是一笑置之。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三位議員代表後,威汀薩市長又轉過身來,向尤琛解釋自己的苦衷。他表示目前國內雖然領袖易主,但各地區仍有自治權,而且他本人也對奧軍懷有好感,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同樣不希望看到奧軍離開。尤琛看到市長那一臉為難樣,便說:
「您不必擔心,我們奧登尼亞人對盟國的領土從沒非份之想。而且這一次,我們是前來幫助貴國趕走侵略者的,所以目的一達到,我想不久之後,我國的最高統帥部也會下命令,讓我軍進行轉移。」
「這點我當然瞭解,我也從不擔心這點,請您千萬不要誤會。要知道,如果不是有貴國的軍隊來維持當地的防守任務,恐怕我國現在已經有好一部分地區成為敵人的陣地了。您無須將剛才那幾位的話放在心上,他們身為議員,當然有時要表達反對之聲……」
市長好像唯恐尤琛生氣,解釋了大半天。他說來說去,無非表達的就是一個意思:自己並不同意與奧軍決裂。雖然這位市長也同樣不想得罪剛剛將總統趕下台的反對派,可是要與奧登尼亞軍翻臉,他顯然還沒這個膽子。尤琛見此,還不得不反過來安慰對方的驚慌,告訴他目前奧軍仍然要在他們的國家裡執行任務,所以不會馬上撤退。得到軍方指揮官的保證,市長這才放下心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