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當尤琛從首相府回來,卻發現家人還沒有回來。他只好一個人坐在大廳裡,和愛犬帕蒂玩耍。當終於看到他們回來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他的家人都顯得疲憊而且不想說話,孩子們更是眼睛都差點睜不開了,只想著早點躺到床上睡覺。於是羅蕾萊就連忙帶他們到樓上,保姆迪拉也來幫忙,侍候他們洗了澡,才睡下。尤琛不解地抬頭看了看妻子的神情,問: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今天你們不是到宮中向大公主賀喜嗎?」
「是賀喜,不過出了點事情。」
琴把手提包和披肩遞給女傭,對方則把她的這些物件放到樓上她的臥室內。瓊看起來也累得不行。她看看琴,又看看尤琛,主動說道:
「算了,反正不出一天,你們首相府那邊也會收到消息的。剛才在宴會上,迦蒂公主養的那只鸚鵡,叫尼奇的,死了!」
尤琛揚起眉毛,不為所動。也許他是看出了對方還有話沒說出來,所以仍然在等待著。瓊回想起當時的情景,還是覺得心有餘悸,她又說:
「問題就在於,那只鸚鵡是吃了宮外有人送來給奧婕莉公主的一盒巧克力,才死的!想起來,我們差點也把那玩藝兒給送進嘴裡去了,尤其是副首相的四小姐,要不是她哥哥發現得早,恐怕也會中毒!後來宮裡把那盒巧克力拿去化驗,說是其中有幾顆裡面含有氰化鉀!馬上就能致人於死地的毒藥!太可怕了。」
「什麼?!」尤琛的身子坐直了,「這是——行刺!」
「現在還不知道呢。因為那些巧克力是弗爾曼伯爵夫人派人送來的,可是後來證明,她送來的不是我們看到的奶油巧克力,而是榛果巧克力——是奧婕莉公主最喜歡吃的類型。這盒巧克力被人掉了包,裡面也不是所有的都有毒,而是只有三顆——包括死掉的鳥兒吃舊的那顆。當時宮外的伯爵夫人沒有來,如果她真的想下毒害公主,那麼她也不可能知道公主到底有沒有吃到有毒的那顆,因為當時奧婕莉公主很大方地邀請我們所有人來品嚐。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鸚鵡先吃,我們恐怕就會……」
琴越說越害怕,坐在沙發裡不停地喘氣,胸脯上下起伏,還拿出手絹擦汗。尤琛聽到這個消息,真是大出意料之外。最近已經是多事之秋了,宮外殺人案不斷、機密人事檔案被竊;而如今在宮內,卻又被人發現有人送了盒有毒的巧克力給公主,到底是哪個傢伙敢這麼大膽呢?尤琛忙問道:
「沒人出事嗎?公主殿下她們怎麼樣了?」
「不幸中的萬幸,沒有人吃到那些巧克力。」瓊下意識地裹緊圍巾,渾身輕顫。「之前公主剛剛把那盒巧克力拿出來,招待我們。誰知在院子那邊的網球場,副首相的四女兒被網絆倒了,摔了一跤,公主和副首相夫人當然走出去看看她,那些客人們也一樣。等到帶著她們進來之後,迦蒂公主還拿了一顆巧克力給那個女孩呢!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旁邊就有人看見那只鸚鵡……」
瓊打了個冷顫,好像不願再回憶當時的場景,停了一會兒,她才繼續說道:
「當時還覺得納悶,怎麼剛才還好端端的鸚鵡,一下子就倒在地上了?還是伊格爾-瓦萊裡安醒悟得快,他看到妹妹想吃那顆巧克力,就趕緊把那東西拍掉,我們這才知道,是巧克力裡面有毒!主啊,要是當時沒有那個小意外,我們就都有可能會……」
看到妻子和朋友如此不安,尤琛又趕緊安慰她們一番,並且命人送來白蘭地好給女士們壓驚。瓊不能喝酒,所以只是喝熱騰騰的黑咖啡。待妻子冷靜一點後,尤琛就說:
「今天你們也累了,別再想那些事情,好好去睡一覺吧。等明天醒過來,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他半是勸慰半是哄著她們,親自送她們到樓上進房間睡覺,一邊還不忘記囑咐她們不要再胡思亂想。等到兩人進了房間、門也關上後,尤琛一個人站在過道上,擰緊眉毛沉思著。真是活見鬼!最近怎麼這麼多事?!宮外有風波,沒想到連皇宮裡也不安全!雖說尤琛並不是那種杞人憂天的性子,不過身為首相的副官,他還是覺得最近必須提高警惕,好好保護首都奧登內各處的安全——尤其是他工作的首相府。
回書房裡打了個電話,是打給正在首相府值班的同事,叮囑他們處理好事務之餘,還要留心保安情況。如果有什麼突發事件,必須馬上第一時間聯絡他。打完這個電話,尤琛從書房裡走出來,信步走到樓下。這裡,因為他的家人已經休息下了,而且傭人們也都休息去了,所以房子裡靜悄悄地,只有忠實的帕蒂,還跟在主人的身邊。
尤琛來到廚房,他想喝點什麼。一進去,就看到有人站在櫃子前面,把洗好的碗碟擺進去。過了許久,尤琛才輕聲叫著對方的名字:
「羅爾。」
羅蕾萊回過頭,見是男主人,笑了一笑,把洗碗的手套摘下來,放在一邊。
「您還沒睡呀。」
「今天出了這麼一件事,一時間也睡不著,打算來喝點什麼。」
羅蕾萊看著他從架子上拿出一瓶威士忌,然後又打開冰箱。忽然,她說了一句:
「冰塊會沖淡酒的味道,這樣好嗎?」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不用擔心。」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尤琛照舊把鑿碎的冰塊放進杯子裡,只是動作比往常要粗暴些。把酒杯拿起來的時候,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女家庭教師。
「你害怕什麼?喝酒的人是我,又不是你,酒是什麼滋味,也只有我才知道。」
「酒喝多了,畢竟不好。」
羅蕾萊淡淡的說著,眼睛落在那些冰塊上。尤琛用力放下杯子,發出「匡」的一聲,在安靜的深夜裡,這個響聲顯得十分異樣。過了好一陣子,玻璃杯才漸漸不再顫動。尤琛注視著對方,冷冷地說:
「瞧,我沒有害怕,害怕的人是你。」
他盯著那張年輕的臉,不過那雙漆黑的眼睛始終沒有看他。羅蕾萊移開視線,喃喃說著:
「該去睡了吧。」
她朝主人鞠了個躬,然後走出廚房。這時,後面突然傳來尤琛的聲音:
「別忙啊,羅爾。你看看,自己掉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