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和上層的人不一樣,下層的官兵永遠是最後才會知道自己作戰的下一個目的地是那裡。不過那股緊張的氣氛,還是能讓他們感覺到接下來必有大事發生。與昂尼亞還有曼尼亞的關係越趨緊張,奧登尼亞與之的唯一溝通渠道——翁波裡尼亞方面也不敢再出頭為它們說好話,剩下的,只是什麼時候撕破臉這個問題罷了。
對國內,奧登尼亞方面當然宣稱是戰勝國暗地裡協助周邊國家,對抗甚至入侵本國,以求團結民眾,共同聲討戰勝國的「不義之舉」。在勝利黨的號召下,各地宣傳戰勝國種種罪行的活動也在展開。同時,在首都奧登,那些原戰勝國駐該國的大使館,也遭到破壞,那些外籍人士也遭到驅逐。當然,戰勝國方面也是不甘示弱,從政府到民間,紛紛指責對方才是真正的侵略者。不過在軍事方面,它們之間似乎還算是平靜,沒有什麼大動作。然而只有軍事部門高層的人才知道,這裡面的平靜到底能維持多久。
而在空軍對曼尼亞的偵察中,發現其邊境集結的戰機中,有昂尼亞最新式戰機在內。根據這些情報,空軍部分析,昂尼亞表面上沒有派遣軍隊的意願,似乎是想打算守衛其本土,但實際上,他們同樣會與曼尼亞站到一起。在月牙海峽上空,奧登尼亞的偵察機也對其海面拍下照片,這些照片上都能清楚地看到,昂尼亞的軍艦駛向曼尼亞周邊的港口。不用問,那上頭的肯定不是什麼民用物資而已,而是軍隊和他們的裝備。看樣子,他們也是打算與曼尼亞一起,不等奧登尼亞侵入其國內,就先行制止住這支可怕的軍隊了。
這段日子,曼尼亞與奧登尼亞之間的情形,就如同兩隻在森林中偶然碰到的不同地盤的野狼,各自瞪著彼此,誰也不願先認輸或先行動,就此對峙著。對於奧登尼亞的企圖,曼尼亞當然有所察覺。不過在他們的統治者看來,即使情形再緊張,也不可以先動手。因為奧登尼亞這個由瘋子所領導的國家,說不定會在最後一刻改變主意,把矛頭朝向別的國家。這樣一來,不進行戰爭,兩國也能有著最起碼的和平相處。曼尼亞也好、昂尼亞也好,它們的領導層即使已經向奧登尼亞宣戰,但似乎仍然希望對方可以回心轉意。就算他們去對付別的國家,但只要不對它們有所威脅,那麼這兩個大國還是可以容忍對方的舉動的。這就是戰勝國的如意算盤。
在奧登尼亞西南部的空軍基地內,格特等人所在的第25航空團第2聯機大隊接到命令,要派出飛行員,到鄰近基地的另一個轟炸機大隊進行演練。這個轟炸機大隊最近一直在海峽上空演習作戰,而且還不時用來回往返的昂尼亞商船作靶子,作投彈練習。這方面的作戰,第2聯機大隊的飛行員們還真沒有試過,所以上層要求兩個大隊要進行密切配合,認為這樣對日後的戰事會更加有利。
當輪到格特所在的中隊前去該基地時,由於之前已有中隊前往那裡進行演習,再加上格特他們在之前就一直沒休息過練個不停,所以他們這次是作為觀察員的身份去對演習進行觀摩學習。格特他們離開基地,在附近的蘭尼亞——奧登尼亞鐵路線上搭乘火車,前往要去的地點。因為蘭尼亞是中立國,所以即使戰勝國已經對奧登尼亞宣戰,它們之間的鐵路也仍然沒有關閉,而是繼續照常運營。上火車的時候,埃利克抱怨道:
「早知道我們也是去進行實戰演練好了,因為那樣的話,起碼我們能駕駛著飛機。一來一回,根本花不了多少時間。」
「可是在這裡坐火車所花費的時間也不多啊。」
雖然漢默特是這樣提醒著他,可埃利克還是嘀咕著。格特坐在早就為他們預訂好的套間裡,拿起一份列車員剛送上來的報紙,笑了起來。
「親愛的埃利,你之前的演習還不夠過癮嗎?怎麼還不滿足?」
朱力克也笑了。「如果不是還有別人在,我看我們乾脆拿酒來給他得了。這樣他才不會抱怨!」
因為這次是中隊的人都要出行,所以年輕的飛行員們不敢造次,只能這樣說笑解悶。有那些長機飛行員在隔壁,這些當「徒弟」的,當然不會亂來胡鬧。京特一向不喜歡說話,他和格特一樣,也在瀏覽著報紙上的新聞。埃利克湊過來看了看報紙引的標題,那裡用粗黑體的大字寫道:
「奧登尼亞人民不懼威脅!」
這是用首相卡爾-海因茨最近一次公開演講時所提到的內容來作新聞標題。那次演講,就是針對戰勝國的,裡面不停地提到奧登尼亞人民已經作好了決心,要對抗外國侵略者;首相還警告戰勝國,不要把他們視為當初在第一次神諭戰爭時的奧登尼亞,因為今天的奧登尼亞,已經脫胎換骨,完全不同以往。萬一戰勝國膽敢入侵,那麼奧登尼亞的士兵們和人民,將會誓死保衛國家,把侵略者來個迎頭痛擊。
「好傢伙,這下子咱們肩膀上的擔子就越重了。」
埃利克看到首相講話裡提到本國士兵是如何英勇、如何厲害時,不禁皺起眉頭。在和平時期,軍人永遠都不是社會主流所關注的焦點——就像第一次大戰之後,本國人民更是把責任全歸咎於軍隊的頭上,認為是軍人沒有好好保護國家才導致了他們的災難——而在戰爭時期,每一個國家都會把軍隊抬出來,吹捧他們是英雄、是國家的棟樑,可是又有多少個人想過,軍人也是普通人,面對戰爭,他們一樣也有和普通人的情緒:那就是不想看到戰爭。所以身為軍人的這些小伙子們,雖然面對著大眾的期盼和追捧,他們自己也是躍躍欲試,但同時也希望這一切還是別搞得太大才好。
看到隊友這種反應,漢默特做了個鬼臉。
「這樣不是更好嗎?有的人就更加開心了。喏,那個阿伯特,這次可是卯足了勁兒,想要和那邊的轟炸機飛行員一較高下呢!我倒要看看,到時戰爭爆發了,是我先死還是他先下地獄!」
別看漢默特平常一向好脾氣,可要是有人激怒了他,那麼他可不會輕易放過對方。因為在烏裡尼亞作戰時,他駕駛的戰機是負責為阿伯特-烏爾裡希的轟炸機護航。可是就在那時,他這個護航飛行員因為在戰術上層面的問題,而和對方發生了爭執。雖然漢默特極力反對,不過烏爾裡希依然是我行我素,雖然他的轟炸技術的確了得,到戰役後期,他與他的轟炸機簡直成了空中之王。不過也因為這樣,漢默特越來越討厭這個傢伙。按照他自己的說法,如果烏裡尼亞還沒投降,說不定他自己就會先行把烏爾裡希的轟炸機給打下來。因為那種人實在太可惡了。而且自從那時起,漢默特就不願為烏爾裡希的轟炸機護航,寧願調班給其他隊友。不過因為這種戰術命令是空軍部最高層所下達的,所以即使他一時不會和自己討厭的人在一起戰鬥,遲早也會輪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