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守則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三方對證
    第一百九十四章三方對證

    風起,吹過窗外的綠竹,發出沙沙的聲響,間或有幾片枯黃的,飄過窗欞,孟瑤抓住一片,放在掌心裡細細看著,最終將其撕作了碎片。(小說~網看小說)

    主僕倆一坐一站,沉默良久,突然門外傳來重而匆忙的腳步聲,知梅正要出聲斥責是誰這般地沒規矩,一轉身卻見賀濟禮邁過門檻,朝裡面走來。她連忙福身喚了聲大少爺,退至一旁。

    賀濟禮幾步走進屋裡,揮手道:「都給我下去。」

    知梅看了孟瑤一眼,見她沒出聲,便退了出去,幫他們把門關好。

    「那孩子不是我的。」賀濟禮大步走到孟瑤面前,還沒站穩便急沖沖地道。

    「哦?」孟瑤沒有看他,用的是不相信的升調。

    賀濟禮道:「事情孟裡都告訴我了,此事純屬子虛烏有,我絕沒碰過傻姑娘,就連見她都只寥寥數面,而且每次你都在場。」

    孟瑤凝視窗外綠竹,沒有作聲。

    賀濟禮急了,伸出右手指天,發誓賭咒道:「若我騙你,天打五雷轟。」

    孟瑤神情似有鬆動,但嘴上說的卻是:「我從來不信這些,就算你騙了我,也不會有雷來劈你。」

    賀濟禮愈發急了,繞著房間轉了兩圈,停下問道:「我們夫妻一場,你就這般地不信我?」

    孟瑤緩緩回過身,道:「本來是信的,不然就直接問你去了,而不是回娘家自個兒生氣。但二妮今日卻讓知梅傳話與我,稱傻姑娘自己承認肚裡的孩子是你的,你叫我如何不信?」

    賀濟禮急道:「你不能只聽別人的一面之詞,她既污蔑我,就叫她來對證,我是人正不怕影子斜。」

    「叫誰?二妮?傻姑娘?」孟瑤本是打定了主意不去理會此事,任傻姑娘在外自生自滅,但賀濟禮既如此信誓旦旦,就由不得她不信一點半點。

    「都找來,三方對證,看她還有甚麼話好說。」賀濟禮毫不猶豫地道。

    「好。」孟瑤站起身來,準備去向孟裡辭別。賀濟禮卻道:「他才去我們家,此時恐怕還在回家的路上呢,我是騎馬先到的。」果然遣小丫頭去一問,孟裡不在家中,孟瑤只得吩咐知梅同孟家的丫鬟講一聲,讓她們轉告孟裡,她先回家一趟。

    賀濟禮聽孟瑤這意思,是還要回娘家來,便悄悄地囑咐知梅,把孟瑤帶來的行李打包一併帶走,又親自去奶娘處抱了小囡囡來。知梅巴不得他們夫妻倆和好,自是應允,收拾起包袱,悄悄兒地塞到了奶娘所坐的轎子上。

    夫妻倆一個坐轎,一個騎馬,一同回家,才走到半道上,賀濟禮就迫不及待地吩咐一名婆子,讓她去二妮店中,將二妮和傻姑娘都叫過來。婆子瞧得見他神色不虞,腳下不停地去了,等他們夫妻倆踏進家門時,正好二妮和傻姑娘也到了。

    幾人分賓主坐下,傻姑娘站在當中,小丫頭奉過茶後,知梅便帶著廳中下人退了出去。

    這架勢,一看就不是要順順當當把傻姑娘接回來的樣子,二妮看了看孟瑤,又看了看賀濟禮,開口道:「大表哥,大表嫂,你們這是……」

    賀濟禮面上冷若冰霜,一絲表情也無,道:「我雖是個男子,也自有幾分名譽,容不得人來詆毀。二妮,既然消息是從你嘴裡傳出來的,你就先給我們講個明白,傻姑娘肚裡的孩子,究竟是哪個的?」

    二妮一聽這話,急道:「大表哥以為我是在扯謊?我可是問過傻姑娘的,不是隨口亂說。」她走到傻姑娘身旁,將她推了推,催道:「你倒是說話呀。」

    傻姑娘雙膝一跪,道:「我懷的是大少爺的孩子。」

    二妮聞言,似鬆了口氣,退至一旁坐下,道:「你們瞧,你們瞧,我沒說謊罷?」

    孟瑤斜眼瞥一瞥賀濟禮,輕哼一聲。

    賀濟禮雙目似要噴出火來,質問傻姑娘道:「若真是我的,怎會不把你接回來,也不告訴大少夫人?分明是你懷了別個的種,栽贓嫁禍於我。」

    傻姑娘臉上的表情十分淡然,語氣亦十分平靜,道:「大少爺為甚麼要瞞著,我怎麼知道,我只曉得是你不讓我說出來的。」

    「好,好,好。」賀濟禮氣急反笑,連道三個好字,朝外喚人,要找幾個力氣大的婆子來行家法,看傻姑娘重刑之下還敢不敢扯謊。

    「萬萬不可。」孟瑤同二妮齊齊出聲阻攔。

    孟瑤道:「她肚子都大了,要是打出個三長兩短來,事情就更說不清楚了。」

    二妮道:「大表哥,傻姑娘在我店裡行為舉止如何,我都看在眼裡,你要說她肚子裡懷的是別人的種,我頭一個不信。」

    賀濟禮聽孟瑤這語氣,還是有幾分信他的,心下稍慰,但見二妮如此信誓旦旦地堅稱傻姑娘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又忍不住火冒三丈,衝著她吼道:「你給我滾出去」

    二妮唬了一跳,匆忙起身,真出去了。

    孟瑤去拉她,沒有拉住,嗔怪賀濟禮道:「這是我們家的家務事,你怪到二妮頭上作甚麼,她來告訴我,也是好意。」

    賀濟禮拿起茶盞欲摔,又有些捨不得,只好重重頓到小几上,怒道:「她是好心還是歹意,我分不清楚,只曉得她同傻姑娘一樣血口噴人,污蔑於我。」

    三個人,兩樣說法,照說兩票對一票,孟瑤該信二妮和傻姑娘,但她見賀濟禮氣憤的模樣,實在不似作偽,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她想了想,試探道:「若真放任傻姑娘在外頭生下孩子,只怕於你德行有礙,不如先把她接回來再說。」

    誰知賀濟禮不但死活不肯,甚至還有責怪孟瑤的意思,道:「連你也不信我?她懷的根本就不是我的兒,我為何要把她接回來?難道要我替別人養孩子?」他越說越生氣,最後竟一甩袖子,出門去了。

    知梅就守在門口,見狀走了進來,滿臉擔憂地問孟瑤道:「大少夫人,怎辦?」

    孟瑤的表情十分放鬆,微笑道:「隨他去罷。」

    知梅不知這個他或她,是指賀濟禮,還是指傻姑娘,待要追問一句,忽地又明白了,低聲一應,幫孟瑤添過茶水後,退至一旁。

    因著孟瑤這句話,這件關乎子嗣大計的事,竟就此揭了過去,賀濟禮照常教書,閒暇時想法設法瞞著州學做些小生意;而傻姑娘更是奇怪,回到二妮店中後不哭不鬧,更不上賀府要求搬回來,好像一點也不擔心會把孩子生在外頭似的。

    孟瑤想不明白,也懶得去想,索性裝了個全糊塗。這日陽光明媚,秋高氣爽,她見天氣甚好,遂命知梅將園子裡新開的菊花採了一籃子,帶去拜訪魏姑娘。她坐著轎子到達魏姑娘街邊的小宅時,正逢魏姑娘在後院發脾氣,所有的丫頭婆子噤聲站了一地。

    因所有的人都垂著頭,無人瞧見孟瑤,孟瑤便在門邊站了一會兒,只聽見裡頭傳來魏姑娘氣憤抱怨的聲音,講得大抵是不滿孟府又派嬤嬤來教導她禮儀。過了一會兒,屋內漸漸安靜下來,陸續有丫頭婆子朝外走,一丫頭瞧見孟瑤,「嗨呀」一聲,掀簾朝內稟道:「小姐,賀府大少夫人來了。」

    魏姑娘親自迎了出來,向孟瑤行禮,不好意思地笑道:「瞧我這家治的,竟連來了客人都不曉得。」

    孟瑤回了一禮,笑道:「我是才來。」

    魏姑娘執著她的手,一起走進廳內,分賓主坐下,小丫頭端上茶來。孟瑤自知梅手裡接過花籃,笑道:「閒來無事,又見園中新開了幾樣菊花,便採了幾朵來送你,留著插瓶頑罷。」

    魏姑娘笑道:「屬你們南邊的人最愛個花兒啊朵的,我也學起來。」她身旁的小丫頭接過孟瑤手裡的花籃,捧到魏姑娘跟前請她瞧,魏姑娘聞了一回,大讚香氣撲鼻,當即讓人取來花瓶,灌上清水插了起來。

    魏姑娘看著小丫頭插了會子菊花,突然歎道:「大少夫人,你這樣一個細心體貼人,怎麼卻有個愛強人所難的娘家?」

    孟瑤此來,正是要與她講一講這事兒,沒想到她卻自己先提起,遂問道:「此話怎講?」

    魏姑娘命人拿出一本已撕作兩半的書,忿忿地道:「你看,上回你母親溫夫人從西京派了嬤嬤來,被我轟了出去,結果這回又使人送了這勞什子來,究竟甚麼意思?她以前告訴我,最喜愛我的無拘無束,不拘泥於繁文縟節,而今卻怎地又叫我學起這個來?」

    婆子將書遞給孟瑤,孟瑤接過來一看,原來是一本《女誡》,這書不僅被撕作了兩半,還沾染了不少茶水和灰塵,依稀可見當時魏姑娘是何等的憤怒。孟瑤拿出帕子,輕拭《女誡》封面,微微笑道:「魏姑娘可曾聽過我的事跡?賣過夫君的妾,怒吼過婆母,戲耍過小叔子,還封過兩房之間的門。」

    這些魏姑娘都有所耳聞,情不自禁一笑,正要出言相贊,卻聽見孟瑤又道:「我當初出嫁時,也是被我娘督導著背過《女誡》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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