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上巳節的知識,黃碩是花費了老大一番心血才從草廬眾人嘴裡連騙帶拐一點一點的套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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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上巳節的由來可追溯到遠古時代,春秋時期已經開始風行。不過,人們正兒八經的過上巳節是從漢初才開始的。又因為節日的那天是三月上旬的第一個巳日而得名。
該節日的主要功能是為了求子,除魔避邪和交友。想想也是,春天來了,桃花開了,人的動物性也復甦了,不正是播種子孫的最佳時節嗎?
白天,人們三五成群的去臨水浮卵(想求子的男男女女把煮熟的雞蛋在放到河水的上游,然後跑到下游去撿,誰撿到歸誰。據說,女人吃了這種雞蛋就能生大胖小子。後來,花樣多了,也有撒上一把棗或放上一杯酒的。),采佩蘭芳草拂水沐浴,或者跟中意的異性天為被、地為床的練習俯臥撐(咱們的老祖宗稱之為會男女,又名野合,是不要負任何法律、倫理責任滴,夠強悍吧。祖宗們賊精賊精的哩。誰真要以為從河裡撈了顆雞蛋剝來吃就能生出大胖小子,那他真是腦袋秀豆了。嘿嘿,求子三步曲,熱身、洗澡、實戰,一環緊扣一環啊。)
晚上,人們在自己的屋子一角燃放爆竹,驅魔邪避,以求這一年裡無病無災,家宅平安。
黃碩摸著腦袋想了半天,總算明白了,所謂上巳節,最初只是遠古先民們在群婚時代的一場生育活動。
當然,時間過去上千年了,到三國時期,它已經演變成了一場浪漫的踏青盛會。擴大交友圈子和驅魔避邪成了主要功能,浮卵求子反而退居其次,只是一個綵頭罷了。畢竟文明往前發展了一大截,新生的一大堆條條框框把大夥兒的臉皮磨薄了不少,很多事做起來有點不好意思了。
不過,無論是為了哪一項功能,目前好像都跟她這個大肚婆扯不上一絲半縷的關係。
三月初一,劉琦派人送來了請柬,請妹妹、妹夫共赴劉家的踏青盛會。
黃碩是一現代中國人,從來沒經歷過這種古老的節日。要是不想去見識見識,那是騙人滴。她拿著請柬想入非非:文人雅士們在岸邊席地而坐,飲酒作詩,擊掌放歌;一大群衣著鮮亮的俊男靚女在小河邊用佩蘭潑水嬉戲,互相傳遞愛慕之心……天哪,太浪漫了。老祖宗們可真會找樂子啊。
於是,她展開了十八般武藝跟諸葛亮死磨硬泡。也許是七個多月的肚子太大了,這次美人計之類的全部集體失靈了。
諸葛亮是香吻、電眼統統照單全收,卻性質惡劣的吃了就吐,樂呵呵的咧著嘴,硬是寫信以娘子身懷六甲、需要照顧為由,婉拒了劉琦的邀請。
作為補償,節日那天,他拉著哼哼唧唧的黃碩在草廬裡欣賞了老半天的綠竹,一起見證了竹子生命的各個階段,又順手挖了兩根白眼竹筍,讓江大嫂炒了肉給寶寶他娘吃。
在新野的劉備也接到了請柬。自從上次在官驛差點被燒死後,他就非常非常的不想去襄陽了。在那裡,想殺他劉皇叔的人並不只有蔡瑁一人啊。可是,他的運氣很明顯沒有諸葛亮好,他的老婆雖多,也從來沒有偷工減料過,但眼下卻沒有一個是懷孕的。本人又身體棒棒的,吃嘛嘛香。人矮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只得硬著頭皮去了。
劉表是很有情調的一個領導。節日這天,命人事先鋪上精美的葦席,擺上美酒佳餚,他帶著一大幫子下屬沿河席地而坐,一邊呤詩作賦,一邊欣賞美女們的歌舞表演。
春風和煦,湖光山色,美人如畫,鶯歌燕舞,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酒過三巡,劉表愜意的直叫喚:「只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下屬們紛紛應和。唯有劉備坐在他的身旁,有點心不在焉。
太煞風景了。劉表舉起酒杯問他:「玄德,在想什麼呢?悶聲不響的,莫不要白白的辜負了這大好春光。」
劉備兩眼霧氣朦朧,哭喪著臉說:「看到這種良辰美景,備才發覺,自投奔主公以來,一眨眼近十年過去了。這麼多年來,備苟且偷安,寸功未立,有負陛下重托。備心裡難過啊。」
不等劉表開口,坐在下首的蒯越站了起來,說道:「哎,皇叔心憂天下,忠於陛下,實在是可圈可點。但是,今天景色這麼好,又難得主公雅性,與我等同樂。皇叔不如放開心思與我等痛飲一場,如何?」又拱手對劉表說,「越聽聞主公新近得了一匹寶馬,可否能賜我等一賞啊?」
在坐的其他人紛紛附和。
劉表得意的捋著花白的小鬍子,點頭示意兵士把馬牽過來。
很快,一個兵士就牽來了一匹棗褐色的高頭大馬。這馬的毛色就像是一匹上等的綢緞,油光發亮,除了額頭上有一小束白毛之外,全身上下再也找不到一根雜毛。肌腱發達,四肢有力,雙目炯炯有神,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寶馬。
於是,人們上趕著用各種各樣的漂亮詞彙向劉表誇獎這匹馬。
不料,蒯越看了半天,輕輕的「咦」了一聲,臉上露出一絲猶豫。
劉表一眼就看到了,有些不高興:「異度,這馬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嗎?」
蒯越指著馬額頭上的那個白色斑點說:「按這馬的外相來看,它應該就是伯樂《馬經》上所說的那種的盧寶馬。這馬跑起來速度很快,逝如流星,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寶馬。只是……」
劉表的上身不由微微前傾,有些著急了:「唉,你今天怎麼說話這麼不痛快。只是什麼啊?」
「回主公,《馬經》有雲,的盧妨主,是古往今來出了名的凶馬。誰騎誰倒霉啊。」
話一出口,人們炸窩了。剛剛還說這馬如何如何好的那些人,立馬改了詞,開始一個勁的勸劉表放棄這匹馬。正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還是小心為妙。
「是嗎?我還沒有試騎過呢?聽你這麼一說,倒是有些不放心了。」劉表有些猶豫,一時很難做出決定。
蔡瑁在一旁扁扁嘴,不以為然的高聲說道:「主公,不就是一妨主的馬兒麼?你連妨主的人都不怕,硬是收留了這麼多年,難道還怕區區一匹馬不?」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到了一直沒有言語的劉備身上。這倒霉的劉備,只要投奔誰,誰很快就會完蛋。這已經成了業內人士的共識了。
眾目睽睽之下,劉備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向劉表拱拱手:「主公,備不才,願意幫主公試試這匹寶馬。」哼,他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這馬並不是災星,他劉備也不是什麼掃把星轉世。
劉表摸著鬍子想了想,擺手說道:「算了,要是玄德騎了這馬有個什麼閃失,我也不好向弟妹們交待。既然都說這是凶馬,那我立刻把它放回山林就是了。」
「主公,備願意為主公試馬。」劉備幾乎要行下跪禮了。樹爭一張皮,人爭一口氣,堂堂大漢皇叔被人當面恥笑為妨主的掃把星,教他臉面何存!況且這種話只要一經傳開,他在荊洲就再也呆不下去了。
沒辦法,劉表只好勉強同意了,千叮嚀萬囑咐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劉備走過去,輕輕的撫摸著馬頭,替它理了理毛髮,歎了口氣說道:「的盧啊的盧,要是我劉備真的是個掃把星,你過會兒就直接摔死我算了。省得危害主公。」心裡卻暗道:的盧啊的盧,要是我劉備日後真能守土封疆,成為一方霸主,你就好好的馱我一程,叫那班小人開開眼。
他久經沙場,雖然很少打贏,但馬術卻是一流的。所以,他才敢堅定的提出來要替劉表試騎。
眾人起身,見劉備一個大跨步輕輕鬆鬆的騎上了馬,貼身伏在身背上,又兩腿輕踢馬肚子,拉緊韁繩。那馬兒抬頭兩條前腿,一個漂亮的人立,仰頭長嘯一聲,緊接著就像一道褐色的閃電飛奔而去。一眨眼的工夫就沒了影。
劉表伸長了脖子翹首張望,用只有他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自言自語:「咦,他怎麼就一點兒事都沒有呢?」這馬弄來有些時日了,他一直沒騎是有原因的:他征戰多年,閱馬無數,哪會不認識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妨主凶馬的盧呢!況且為了馴服這馬,已經傷了好幾個馴馬師了。傷得最重的那個是直接死翹翹了,最輕的也摔斷了好幾根大肋骨。正好映證了妨主的傳言。因此,早就想好要把它送給劉備了。如果真的能把他妨死,那最好不過了。
蒯家和蔡家已經聯合起來,一心想要除掉劉備。所以,對付劉備,他連托兒都不用找,自然會有人送上門來配合他滴。
劉表滿有把握的估摸著劉備將會被摔死在哪個山坡上,連在他的追悼會上的發言都已經打好腹稿了。不想,一柱香的工夫後,他看到劉備竟神輕氣爽的騎著馬兒一小溜小跑回來了!
心裡罵著「該死」,劉表頂著一張春風拂面的笑臉親自迎了上去:「玄德啊,你平安回來了就好。可把老哥我急壞了哇。」
劉備跳下馬,高興的牽過的盧馬說:「主公,這真的是一匹寶馬呢。備騎過無數寶馬,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暢快過。」
「哈哈,緣份啊。」劉表仰頭大笑,把馬的韁繩放到劉備的手裡,「寶馬贈英雄。既然老弟這麼喜歡,老哥就把這馬送給你了。」暗罵:早晚妨死你。
劉備怔了一下,立馬回過味來,嘴裡一個勁的向劉表道謝。心裡思忖著:都說寶馬通人性知天命。看來我日後必能飛黃騰達啊。呵呵,知天命,通人性,這還真是一匹地地道道的寶馬呢。
蔡瑁湊到蒯越跟前,冷笑道:「劉備就是人中的盧,凶馬配災星,絕配啊絕配。也不知道,他倆最終誰會妨死了誰?」
蒯越笑而不答,沖姻親公擠了個眼色,連連舉杯:「喝酒,喝酒。」
這裡與《三國演義》完全不同了。親們,手下留情哦,輕點拍某峰。嘿嘿,其實不同的地方已經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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