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約內昂盧滑雪場座落在布拉格遠郊一處靜寂的農場邊,這裡雖然地處市郊略顯偏僻一些,但是雪場內寬闊雪道和陡峭的地勢還是不少追求刺激滑雪愛好者的勝地。
金民宇和姜志俊在服務區辦理好手續出來,看見車蘭熙和金秀娜已經差不多整裝待發了。
「蘭熙啊,」金民宇又故意走到車蘭熙身邊,假裝關心的提高聲調道:「看樣子準備的不錯啊,現在可以出發了嗎?」
「是的,已經準備好了,」車蘭熙顯得十分愉快的樣子:「室長要和我一組嗎?」
「當然,當然會和蘭熙你一起了,」金民宇偷瞟眼金秀娜又道:「雖然滑雪不是什麼輕鬆的運動,可是像蘭熙你這麼有實力的人一定也掌握的不錯?韓國也有不少滑雪場呢,應該經常有去過?」
車蘭熙笑道:「和朋去玩過幾次,雖說是可以任意的滑行了,但還是總覺得掌握的有些不夠好呢。」
「那樣啊……」金民宇立刻挺起胸膛,底氣十足道:「蘭熙你不用為那個擔心,有我這樣的金牌教練在,即使是完全沒有滑雪經驗的新人,也可能瞬間變成像小鳥一樣在雪地飛行的高手呢。」他又一手托著下巴,一面下的打量遍車蘭熙,嘴裡發出嘖嘖的讚歎聲:「蘭熙你這樣曼妙的身段,如果在雪地裡飛行,應該多麼令人著迷的事情啊!」
「真的是這樣嗎?」車蘭熙笑他稍顯誇張的樣子:「這樣子,我要室長你多多請教了。」
「當然是這樣了,」金民宇看出車蘭熙有點口是心非的在敷衍自己的樣子,因有些不滿道:「蘭熙你是不相信我嗎?你不記得以前在中學的時候了,那時候學校不是成立了滑雪隊嗎,我還是校隊的主力呢。」
金秀娜一邊嗤笑道:「你們那間到底是什麼學校?難道就金民宇先生一個學生嗎?怎麼什麼校隊都有金民宇先生參加,金民宇先生是超人嗎?」
金民宇故意晃悠悠走到金秀娜身邊,拉長聲調蔑視道:「像秀娜這樣把眼睛放在頭頂說話的人,是不可能瞭解我這樣的男人有多優秀的。」
金秀娜嗤他一聲,沒有再搭理他。金民宇再轉向姜志俊道:「志俊啊,對不起今天就把你的蘭熙小姐借我一天!我會完完整整的還你的。」
「什麼?」姜志俊完全不理解他那樣說的意思。
金民宇有點幸災樂禍道:「我要和蘭熙去雙飛了,接下來秀娜就要辛苦你了。你可……千萬要小心點,如果是不小心惹惱了她,你會死的很難看知道嗎?」
「還是照顧好金民宇先生自己。」金秀娜對不屑地頂他一句,看見金民宇不以為然地哼著小調轉身攜車蘭熙一起出去了。
「真是……超級討厭的傢伙啊。」金秀娜恨得牙癢癢的。
金秀娜催動雪橇在雪原疾飛,捲起的細碎的雪末兒和著冰涼的北風迎面呼哧而過。雖然刮得面有些輕微刀子割般的疼痛,但那樣的刺痛似乎又略帶著點使人快意的感覺。整個世界好像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原以為一切不快和憂鬱的心情都將掩埋在這白皚皚世界裡的金秀娜卻突然發現,自己心裡仍然充滿了怒火和被嘲弄的感覺。她又想起車蘭熙說過的那些話「有一個人已經在你心裡播下了他的種子,所以會牽絆你的情緒,讓你愛他也好,恨他也好,讓你……心中總有他,沒有辦法可以忘掉他……」
「這是哪個混蛋說過的話?像那樣讓人倒胃口的傢伙怎麼可能……」她憤憤不平的自語道:「金秀娜,你是……不會受到那樣的影響的,要保持平常的心態……只要加油就一定可以做到!」她微微合雙眼,想讓心境能夠更加澄清些,耳邊就又隱隱傳來身後姜志俊的呼喊聲……
金民宇看見金秀娜從身邊飛快的掠過,姜志俊卻跟在後面吃力的追趕著。
「蘭熙啊,你都看見了嗎?」他頭也不回的對身邊的車蘭熙幸災樂禍道:「那個女人還真是可惡啊,怎麼可以那樣無理的讓我們的姜志俊先生辛苦的跟在後面。」他又搖頭歎息道:「我,現在還真是為姜志俊感到擔心啊……把那樣麻煩的女人丟給他,我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車蘭熙看了一眼金民宇望去的方向道:「或許……姜志俊前輩自己並不覺得是負擔呢。」話鋒一轉立即又道:「室長不是要和我滑雪嗎?還是不要太在意別人的事情好了。」言語中頗有些不滿的情緒。
「知道了。」金民宇嘴裡敷衍著,目光卻仍然沒有移開過……
金秀娜緩緩減速,忽然將兩隻滑雪杖向地一拄,一個漂亮地旋轉利用身體的慣性停下來面向姜志俊,看見姜志俊卻因為收不住勢的向自己撞過來。金秀娜也並不躲避,張開雙臂迎著姜志俊身子輕輕一撞,使了個巧勁便立刻將他這一衝之勢給卸了下來。反而是弄的姜志俊有些不好意思的尷尬道:「對不起,那個……我撞到秀娜小姐了嗎?」
「沒有,」金秀娜搖搖頭,看見姜志俊滿頭大汗還喘息不定的樣子,不覺有些愧疚道:「是我對不起姜志俊才對,我沒有留意到姜志俊先生在後面叫我。」
「不是,不關秀娜小姐的事,」姜志俊連忙搖頭道:「因為風的方向是向後的,我叫秀娜小姐的聲音都被風吹到後面去了,所以會聽不到。」
「是那樣嗎?」金秀娜不禁被逗樂,覺得和面前的這個男人在一起總能感到些許快樂。聽見他又道:「而且,我也很喜歡那種感覺。」
「嗯?」金秀娜正不明白他的意思。便見他又忽然正色道:「我很喜歡在背後看著金秀娜小姐的感覺。即使是在後面……可以看到金秀娜小姐自由開心的樣子,我的心也會覺得快樂,也有幸福的感覺。」
金秀娜心中一熱,不禁有些動容。面前這男人誠摯的表白,還是讓金秀娜有些難為情的微微垂下頭,心中又暗暗想到「金民宇先生要是也有姜志俊先生的一半那就好了,他也會說這樣的話嗎?」這一念頭才剛閃現出就又立刻被自己打消掉,「一定不會!同樣的話,如果是金民宇先生的嘴裡說出來,就立刻會變成像無賴一樣有挑逗的意思呢。」她迅速整理好思緒,看看姜志俊充滿熱情的面滿是豆大的汗粒,於心不忍地笑道:「姜志俊先生一定覺得很辛苦了?」於是掏出紙巾,輕輕替他拭去。
姜志俊像個大孩子那樣的咧嘴傻笑著……
「真的是……太過分了!」金民宇氣的咬牙切齒的對車蘭熙道:「她怎麼可以那樣做,毫不知羞恥的對其他男人做那樣親密的行為,那樣像話嗎?」他又使勁地抓頭皮:「瘋掉了,瘋掉了……我就快要被她氣瘋掉了,蘭熙啊,你見過這樣不知羞恥的女人嗎?」
「夠了室長……」車蘭熙似歇斯底里地一聲把金民宇喝了個懵懂,怔在那裡半晌不知所措的。
「夠了室長,」同樣的話語再次從車蘭熙嘴裡說出的時候卻顯得那麼的虛弱無力,彷彿每一個字都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才能發出似的:「室長你……可以不喜歡我,也可以無視我的存在,可是我卻沒有辦法忍受被室長利用。嘴裡叫著我的名字,眼睛和心都被別的女人吸引去了,那樣究竟算什麼?我……又算是什麼?完全無視我的感受……室長你怎麼可以那樣做?」深呼吸一口,眼淚到底還是沒能忍住地流下來。
「蘭熙啊……」金民宇見到她眼淚,一時間也有些慌張起來:「對不起蘭熙啊……我其實,我……」
「我……真的就那麼差勁嗎?」車蘭熙咬牙含淚道:「一直以來,我都不斷在努力,每天對自己說要加油不可以做只有外表卻沒有頭腦的女人,就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已經夠優秀的時候……為什麼你們的眼裡都只有金秀娜小姐?她真的就有那麼好嗎?還是因為……她是來自中國的女孩所以會對你們更具有吸引力?還是因為她會功夫?女人,不是應該比水更溫柔才能更加抓牢男人的心嗎?」
「蘭熙啊……」金民宇努力尋思著一切可以暫時安撫她話語:「我從來都沒有要無視你的想法。車蘭熙小姐真的很棒,除了讓大多數女人都羨慕得要死的美貌,工作能力也很不錯,連我這個只是掛著虛名的室長,更多時候都要依靠你。所以蘭熙你比大多數的男人都還要更優秀……」還試圖再尋找些什麼讚美詞句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麼,話鋒立刻轉道:「等等……你剛才說什麼?『我們眼裡都只有金秀娜小姐』是這樣說的?那個「我們」是什麼意思,還有其他的男人也喜歡金秀娜小姐嗎?那個男人就是姜志俊嗎?」
車蘭熙冷笑一聲道:「室長到現在還沒感覺到嗎?姜志俊前輩,從一開始就很喜歡金秀娜小姐。」
「天啦……那個小子!」金民宇恍然大悟地猛一拍大腦:「我真是個傻瓜,要是早知道姜志俊喜歡的人是金秀娜小姐,我又怎麼會那樣做?怎麼會和秀娜吵架把機會白白讓給他。」他又再瞅眼金秀娜和姜志俊,剛才還想安慰車蘭熙的念頭已經不覆存在,剩下的只有如火般的嫉妒和懊悔不已:「阿唷,真是……瘋掉了,只有我這樣的傻瓜才會相信他,居然還一直以為姜志俊他喜歡的對象是蘭熙你……」看見車蘭熙憤恨的眼神直視著自己時,才嚥了口口水,後面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
車蘭熙自我嘲弄的笑道:「現在開始,我對室長已經徹底失望。即使是不喜歡我的人,又怎麼可以隨意支配我的感情?室長你,真的越來越過分了。」深深吸一口氣強忍住眼淚道:「對不起,我現在……難過快要死掉了,這樣的心情不能再陪室長你演戲去刺激金秀娜小姐了,我自己先回飯店了。」迅速行禮後轉身要離開。
「蘭熙啊……」金民宇急忙叫住她。
車蘭熙停住腳步淡淡道:「室長不必對我說出抱歉的話,我還不是那麼不堪一擊的女人,也許過了明天我就會忘記自己今天說過的這些。」
金民宇趕來,雙手扶過車蘭熙雙肩讓她轉過身來,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於還是決心開口道:「蘭熙啊……你要先回去是嗎?」
車蘭熙望著金民宇奇怪的樣子不知該怎樣回答。
金民宇道:「蘭熙你……因為覺得身體不舒服,所以要先回去是嗎?」
「什麼?」車蘭熙更加莫名其妙的:「室長你明知道我是因為……」
「不是那樣,」金民宇打斷她道:「蘭熙你,因為生病了所以要先回飯店去,而我又因為貪玩不能陪你先回去了。可是讓蘭熙你一個人我又會擔心,所以我會讓姜志俊先生先送你回去,知道了嗎?」
「室長你……」車蘭熙此刻完全明白金民宇意思的時候,竟驚訝到差點窒息了:「室長想讓我來欺騙姜志俊前輩嗎?室長你怎麼可以……」
「蘭熙啊……」金民宇再次不容抗拒地打斷她道:「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會站在我這邊,是這麼對我說的?」他前去將車蘭熙抱緊在懷裡,輕撫著蘭熙的背道:「我……實在沒有可以拜託的人了,蘭熙你對我的好,我會永遠記在心裡,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車蘭熙下頜擱在金民宇溫暖寬厚的肩膀,心裡也不知道是失落或傷痛還是渴望,只覺得莫名其妙地想笑卻又笑不出來,難過的很想哭,卻又硬是沒有眼淚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