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感覺好多了嗎?」會長不忍打擾秀娜美夢的樣子輕聲道:「你想和爸爸說的事就是這個?」
金秀娜裝著快要睡著的樣子輕輕恩了聲,還是覺得有點不安的.想找點別的話題盡快掩飾自己的心虛,於是又突然睜開眼道:「爸爸剛才是在看照片嗎?」
金會長道:「什麼?」
金秀娜道:「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見爸爸好像把一張照片放進裡……我沒有看錯嗎?」
「哦,那個啊……」會長支吾著,有些窘迫的道:「是,是照片……只是一張過去的照片,因為剛好翻到了,所以拿出來看下。」
「會是張什麼樣的照片呢,我有點好奇,」金秀娜小心的試探道:「是民宇哥哥媽媽的照片嗎?我也可以叫媽媽嗎,請允許我那樣稱呼。」
「你怎麼會知道的?」會長有點驚訝的樣子,頓覺自己失言了。
「從爸爸深情的眼睛裡看見充滿了愛意,所以會那樣猜,」秀娜笑道:「我猜對了嗎,真的是媽媽的照片?」
「恩……是,」會長自我解嘲地:「和民宇媽媽結婚之前的照片,已經很多年了。」
金秀娜又道:「可以知道媽媽叫什麼名字嗎,名字一定很好聽?」
會長緩緩道:「她叫慧蘭,尹慧蘭……」嘴角露著淺淺的笑意,彷彿進入美好的回憶中。
「真的是好美的名字哦!」金秀娜由衷地讚道:「人一定比名字更美……媽媽她是個大美人,我說的沒錯?」
會長輕笑道:「是的,她很美,和你一樣漂亮。」
「真的好希望看到媽媽的樣子,」金秀娜一幅無限嚮往的樣子向會長撒嬌道:「我可以……看下媽媽的照片嗎?」
會長稍微猶豫了下,看到秀娜滿臉期待的神色又不忍拒絕,於是拿過面前那本舊,從裡面取出那張珍藏的照片,小心翼翼地遞給金秀娜。秀娜接過照片,那的確是一張老舊的照片,照片底背的白色都已經隨著歲月的流失漸漸泛黃了,但因為保管好的緣故,裡面的色彩卻並未失真。金秀娜看見一個身著韓服的美麗女人,一襲秀髮整齊的盤在頭頂。她的心靈不覺微微一怔「照片裡的這個女人就是金民宇的媽媽嗎?」她又用指尖輕輕觸碰著照片裡女人,再次細看,照片裡的女人雖然談不是那種美的會令人窒息的感覺,但她週身淡淡的祥和氣息卻散發出濃烈的母性,似一種無形的力量深深打動人心。「那個就是見到母親會有的感覺嗎?」金秀娜心裡這樣想著「如果她也是自己的母親該多好啊,至少可以看到她的樣子,可以像現在這樣子撫摩她的面膀。」想到這裡,她鼻腔的深處又開始酸脹的難受,感到眼淚快要流出來了。
會長雖然不知道金秀娜在想些什麼,但好像也被這感染到傷感的氣氛感染,他凝神著秀娜手中的相片,輕輕歎氣搖頭道:「慧蘭是個好女人,我卻沒能讓她過過幾天值得回憶的幸福日子……因為嫁錯了丈夫所以得到悲慘命運的結局……我真的很對不起她。」
金秀娜心中深深一震,想起金民宇曾今說過的話「爸爸是因為外面的女人變了心,因此狠心拋棄了媽……」她忽然義憤填膺的,感到身的每個毛孔也都憤怒起來:「對不起爸爸,我不該提起讓您傷心的往事,更不該對您的隱私感興趣,可是……我真的覺得非常的生氣,因為從哥哥那裡聽到了您對媽媽不好的傳聞,我,絕對不會相信那些話,所以請您告訴我,您和媽媽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為什麼哥哥會對您有那樣深的誤會?做為女兒我真的很想知道。」
會長仍然像沉浸在對往事的追憶中,對秀娜的話絲毫也沒有動容,思緒良久才有氣無力地慢慢道:「你……真的相信爸爸?」
「是的,我絕對不會……對爸爸有所懷疑,」金秀娜用力地點點頭:「對像我這樣被拋棄在大海中都能像親生女兒那樣照顧的爸爸,又怎麼會對這麼美麗的媽媽做出殘忍的事情呢?就算是讓太陽從西方升起來,百合花在冬天盛開,我,還是沒有辦法相信。」
會長面一抹欣慰的笑意轉瞬即失:「謝謝你這麼信任爸爸,可是……爸爸讓你失望了,民宇他說的沒錯……這次的確是我對不起慧蘭。」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金秀娜急不可耐的:「我是爸爸的女兒啊,難道也不可以知道嗎……就算是那樣,爸爸也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對?」
會長看看金秀娜,目光隨即又轉向別處陷入沉思,顫抖的嘴唇伴隨著微微抽搐的下頜又過了許久才娓娓道來:「我和慧蘭是經父母介紹相親後認識的……那時候,我被慧蘭的美貌和賢淑深深的打動,而她也被我對人生道路積極進的態度所吸引,就這樣我們相愛並且結婚了……結婚以後,我們一直相處的不錯,自從有了民宇,我們也過了幾年幸福快樂的生活可是後來,事業心極強的我開始忽視了慧蘭。因為公司才剛剛起步,所以我把整個人都交給了R電子,一個星期在家裡也吃不到一頓飯,就連回家睡覺的時間也是越來越少……,新婚不久的妻子卻要獨自帶著孩子過著寡婦般的日子,我……現在想想還真是後悔,慧蘭還那麼年輕漂亮,如果不是因為嫁給了我,像花樣的年紀她應該有多麼幸福啊!」會長滿是懊悔的神色,下頜的抽搐也越來越劇烈起來。
「發生這樣的不幸誰也沒有辦法避免,也不全都是爸爸的錯,您不也是為了能讓家人過富裕的生活而努力嗎?」金秀娜輕輕安慰著,話鋒一轉又道:「可是後來呢?媽媽她一定怨您了?」
會長先是像嘲弄自己那樣笑笑,又凝思了許久才道:「為了不讓慧蘭她感到太寂寞,我讓她參加了插花和茶道的學習班,除了可以用來打發下時間外,也是希望慧蘭她可以過的更充實一些。可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慧蘭她……居然和茶道班的老師發生了感情。因為經常在一起的關係,所以日久生情,那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真是……自作自受。」
金秀娜看見會長又再次陷入無盡的痛苦的自責中,不禁感到胸中血氣湧動:「爸爸您雖然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可是媽媽她這樣做也太過分了!」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話也有些失言,頓了頓才又接道:「您當時一定非常生氣是?就連我聽了也有些難以接受呢。」
「我當時,真的是很生氣,」會長接道:「我記得我還打了慧蘭一個耳光……結婚這些年來第一次對慧蘭動手,因為確實是太生氣了,沒有辦法忍受。可是事情還是發生了。」
金秀娜道:「難道就沒有辦法挽回了嗎?」
會長道:「我也努力試過想要挽回。我盡量多抽時間早點回家陪慧蘭,也給她買了很多的禮物,還約她到有情調的餐廳吃飯,可是……感情一旦產生了裂痕,就像雞蛋的縫隙一樣是沒有辦法可以癒合的。慧蘭她,終於還是提出要和我分手了。」
金秀娜覺察到會長的感傷,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難過起來:「爸爸您一定很傷心?」
會長癡癡道:「雖然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可還是,放開了慧蘭……如果不能帶給慧蘭幸福,我希望可以帶給她幸福的那個人,能夠彌補我對慧蘭造成的傷害。」
「媽媽她也捨得哥哥嗎?」金秀娜道。
會長道:「我,已經失去了慧蘭,不能再沒有民宇。所以我帶著民宇和公司的股份搬到了現在的家,其他的現金和房產全部留給了慧蘭,希望她下半生能夠衣食無憂。」
金秀娜道:「難道媽媽對爸爸就沒有一點留戀嗎?」
會長緩緩歎了口氣,似乎不願談到這個話題:「我當時真的很傷心,也試過喝酒來灌醉自己。不過很快,我就找到了另一種可以讓自己暫時忘記煩惱的辦法,那就是……更加拚命的工作,連一點回憶傷痛的時間都不留給自己,因為特別努力的工作,所以R電子才會有今天的成績。」
「那後來呢?」金秀娜又問道:「媽媽她是怎麼去世的?」
會長面色一怔,突然像是失了魂的樣子,整個人僵住了。
金秀娜慌忙道:「爸爸你沒事?對不起,我不該問您這樣的問題。」
會長搖手示意並不要緊,稍頓了會後癡呆的目光又漸漸緩過神來:「我不該……就這樣放開慧蘭,至少也應該先瞭解清楚,把慧蘭從我身邊奪走的那個傢伙到底有多優秀。那樣,慧蘭就不會……」
金秀娜握緊會長冰涼顫抖的手道:「爸爸嘴裡說的那個傢伙,欺騙了媽媽是嗎?」
金會長咬牙切齒道:「那個混蛋……我發誓,如果再讓我找到他,一定不會就這樣放過他……我會,讓他為自己做過的不可饒恕的罪行付出代價。」他再次頓住,努力平復下自己激憤的情緒才又道:「一年後,慧蘭她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那時候我才知道,當初帶慧蘭走的那個混蛋騙光了她的錢之後就失蹤了,我在各地報紙和檢查廳都尋找過,至今也沒有那個混蛋的消息,可能是逃到國外去了。慧蘭她因為覺得沒有臉再回來見我,所以一個人住在貧窮的地方,找了份粗重活的工作餬口。從小沒有幹過累活的慧蘭很快就被折磨得患了肝癌,可是又沒有錢治病。等我見到慧蘭的那個時候,她已經只剩下不到一個月壽命了,是因為……太想見民宇最後一面,所以才來求我的。我雖然也盡了最大努力,找了最好的醫院和醫生給治療,但還是不行……慧蘭在見過民宇最後一面之後,就離開了這個世界,永遠的……從我的生命裡消失……」說到這裡會長已是目光盈然,不能自已了。
「媽媽的遭遇真是不幸,」金秀娜說著眼淚也陪著流出,握緊會長的手更用力些,希望能帶給會長一點慰籍:「可是……為什麼哥哥卻說,爸爸是因為變心才拋棄媽媽的?那當中有怎樣的誤會?」
會長抹一把眼淚,拭去些須淚痕:「慧蘭已經離開了我,因為不想給民宇的記憶中留給不好的印象,所以對他說了謊。也因為的確是我對不起慧蘭……所以那也不能完全算是個謊話。」
「這樣對爸爸也太不公平了,」金秀娜不平道:「明明不是爸爸的錯,這樣做,哥哥可能會怨爸爸一輩子的,您就甘心這樣嗎?」
會長神情茫然道:「慧蘭留在我們記憶裡的,是一個賢惠的妻子,慈藹的母親……生前不能對她做到的,現在可以為她做這點事對我來說,已經算是寬容了。」他又深呼吸後望金秀娜道:「我和民宇一起的日子還長,誤會會有解除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幫爸爸保守這個秘密,對民宇也不能說。」
「爸爸……」金秀娜望著會長憂傷的目光,感覺眼前的這個慈祥的老人的頭彷彿被一道絢爛的光環籠罩著,她雙手環抱住會長的腰,把臉靠在會長溫暖的胸膛,感動的淚水也翻湧而出:「您好偉大……我真的感到好驕傲,能有您這樣的爸爸……」
會長輕撫秀娜的髮絲道:「民宇他,因為從小缺乏母親的愛,所以性格會變得叛逆些。即使是那樣,我也希望他能夠得到幸福……你和民宇,爸爸都希望你們幸福。雖然性格是頑劣了些,不過還算不是一個壞心腸的人。所以,如果民宇他有什麼做的過分的地方,我希望你都能夠原諒他。」
金秀娜倚靠在會長懷裡輕聲喃呢道:「只要哥哥幸福,爸爸就會幸福是嗎?」
「什麼?」會長沒有聽清楚。
「沒什麼……」金秀娜輕輕搖頭,心中暗道:「哥哥幸福就是爸爸幸福,爸爸幸福秀娜也會覺得幸福……」
正好阿姨敲門進來道:「會長,飯已經做好了,要現在吃嗎?」
會長和金秀娜相互對視了眼,看見對方都眼睛紅紅的樣子,各自忍俊不禁地又笑出來。
「民宇還沒有回來嗎?」會長問。
阿姨回道:「是,少爺還沒有回來,要等回來後再一起吃嗎?」
「不用了,」會長望金秀娜道:「民宇現在還沒有回來,一定在外面吃過了。如果一會他回來還沒有吃飯,那就罰他不許吃當是給秀娜道歉好不好?」
金秀娜嫣然一笑,點頭道:「好,就這樣辦……謝謝爸爸。」
會長又向阿姨道:「就現在吃,我和女兒……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