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被打開,筱葉緊閉雙眼,盡量調整呼吸,假裝沉睡。
)心裡卻越發地牽怒於花大雷,不是替他留門,也不會只掩著院門讓這強人有機可乘。這種驚嚇並不是第一次了,再有下一次,她決不心軟堅決閂上門讓他爬牆去!
可是,今夜裡怕是凶多吉少!
那劫匪並未去翻箱倒櫃,而是徑直朝床摸過來。筱葉不禁暗暗叫苦,碰上的怕是個劫色之徒。聽腳步聲那匪徒似乎是個跛子,走路一拐一拐的。幸好如此,她才可能有幾分勝算,埋在枕下的右手緊握住那根木棒,蓄勢待發。
那黑影似乎在床前駐立良久,終於摸上床來。
來了來了,筱葉心裡一緊,攸地睜開眼掄起木棒便砸下去,一棍子便要將他砸暈。
那黑影一把便接住木棒,低喚了一聲,「葉兒,是我。」
竟是花大雷!筱葉一鬆懈下來,癱倒在床上便嗚咽起來。嚇死她了,不能饒恕!
花大雷點亮油燈,房裡頓時光亮起來。
筱葉幾欲發飆,突地卻奇怪自己為何沒有聽出他的腳步聲?他腳受傷了?
「受驚了罷?」花大雷歉疚地笑了笑,滿臉是掩不盡的疲態。
「你受傷了?」筱葉坐起身子向他探去,他的臉上有幾道清晰的印記,似乎是被荊棘之類的東西掛傷。
「我給你換藥吧?」花大雷卻避而不答。
筱葉一把推開他手中的藥碗,冷冷道:「你去哪了?」
花大雷埋著頭,仍是不答。
「你用不著丟下我們娘倆不管,不聲不響地玩失蹤吧?」筱葉撇嘴嘲諷道。
花大雷默默地給她拆繃帶,筱葉怕弄疼手,倒是沒敢推開他,只是冷著個臉狠狠地盯著他。
「恢復的還算不錯,開始在結血痂了。現在沒那麼疼罷?」花大雷抬起臉問道。
筱葉故意忽略他眼中的關切之情,仍是陰陽怪氣地嘲弄道:「疼不疼又關你什麼事!」
花大雷仍是不被她挑釁,替她綁好繃帶後,低歎道:「睡吧,乏了。」
筱葉一動不動,直視他冷笑道:「你總該告訴我你整整一個下午還有大半個夜晚做什麼去了吧?然不成,偷雞摸狗去了?」
花大雷臉色一變,隱忍半晌,卻仍是平和地道:「讓你受驚了,早點睡吧。」
筱葉氣的夠嗆,有什麼話不能和她直說?哼,她倒底是個外人罷!筱葉氣鼓鼓地躺下,點了外頭大半個床,只留了一道巴掌見寬的細縫,看他怎麼睡!
花大雷又跛著腳出去了,廚房又傳來一陣聲響。筱葉知道他是洗漱去了,自從她下了不洗腳不准上床的死命令,他每次都會乖乖聽話。
筱葉突然有些過意不去,他幹啥去了為什麼受了傷?他卻不肯告訴自己,太過分了!她躺著沒動,仍是想為難他一番。
花大雷進來時吹了手中的油燈,摸著黑細步上床,似乎什麼東西碰到他的腳,他隱忍地悶哼了一聲。見筱葉佔據了大半個床,他也只是若有若無地輕歎了聲,輕輕地抱起她往裡挪了點。他順勢躺了下來,然而卻是沒有鬆開她。
筱葉心狂跳起來,他竟用手枕著自己睡?怒氣頓時如洩氣了般,一顆女人心突然就變得柔軟起來。
她惱他,竟是因為他沒有陪伴在身側!又鬱悶了,倒底自己有多在乎他?她卻終是沒有推開他,故作坦然地裝熟睡。
他撐起身子替小雷攝好被角,又給她蓋好被子,仔細著將她的傷手放置好。他低下身子在她額上印下一吻,附在她耳邊低低道:「對不起。」
筱葉心裡一顫,卻仍是未動。
他躺好將下巴抵在她頭頂,調整了個舒適的睡姿,擁緊她睡了下來。
筱葉窩在他溫暖的懷抱裡,聽著那沉穩的心跳,手似乎也沒那麼疼了。他似乎是累慘了,不一會便沉沉入睡。她怕壓麻他的手臂,不著痕跡地退下來,將他的手臂輕輕放回被窩裡,猶豫半晌,卻仍是貼著他的身子躺下來。
不知是怎麼睡著的,一覺便是天亮。睜開眼時花大雷仍在睡,小雷也未醒。自己這麼早起,還不是手上的疼痛給鬧的。
她躡手躡腳地下了床,笨拙地用一隻手穿好衣衫,準備用那只完好的右手煮好早餐。一打開廚房的門,她卻驚呆了!
花來福那廝領著手底下的孩兒們,正橫眉冷眼地戒備著,而另一頭,卻是兩隻野山雞。突然,角落裡又衝出兩團灰色的球,從筱葉腳邊滾過。筱葉嚇了一跳,當即就尖叫起來。花來福那廝卻是被筱葉的尖叫聲嚇的呆滯半晌,回過神來後止不住地叫起來,聲音沙啞而顫抖。
屋裡的兩人被驚醒,披了衣便跑出來。
筱葉看清了那兩團球是兩隻野灰兔,顧不得受傷的手,呵呵笑著便在後頭追過去。幸好院門關著它們跑不出去,筱葉累的夠嗆卻跑不贏兩隻兔子。
龜兔賽跑的故事裡,她就是那只烏龜,丟人啊!
花大雷忙喊道:「莫跑,小心你的手!」
筱葉停下來,喘氣笑道:「昨天你是去打獵了?幹嘛不告訴一聲,害我們瞎想!」
「不是怕你會生氣嘛!」花大雷蹲下身子,揉了揉腳踝。
筱葉奔過去,尖叫道:「你的腳怎麼腫這麼大了!」
小雷忙扶著他爹進房,心裡念念不忘的是院子裡的兩隻兔子。
筱葉蹲下身子,查看他的腳踝,心驚肉跳的,皺著臉問道:「好痛吧?」
花大雷搔了搔腦袋,憨笑道:「不礙事的,追兔子時不小心摔下山坡,扭傷了腳。然而幸好有所收穫,獵了兩隻野兔和山雞剛好給你補補身子。」
筱葉突然便覺得自己太無理取鬧了,不知好歹。昨天中午不是自己故意不吃飯,他也不會斷然上山打獵去。她是怕他遇著危險,所以勒令他去打獵傍晚前一定要回家。然而他為了那些野物,卻是寧願惹她生氣,受了傷也要獵著東西才回家。
她並非沒有感情的木頭,他這般待自己,她怎麼不會感動?
「去請了大夫吧?」她直視著他,眼裡閃耀著異樣的光芒。
「你忘了,我自己便會的。」花大雷苦笑道:「筋骨揉順了,過幾日散了淤血消了腫便好了。不礙事的,你莫掛心了。」
「你真傻!」筱葉嗔怪道,心裡卻越發的柔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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