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家 正文 第一八九章
    第一**章

    胡家少夫人聞言不由得盯著程水若眼睛。(小說~網看小說)貨是程水若的,她自然清楚,不過沈誠的事兒程水若做不做的了主她還打不了包票。

    程水若回視的眼神篤定,沒有半分閃避,這樣的表現若非她是個大大的騙子,便是說的大大的真話。

    從另一個側面來說,沈誠走了,她程水若跟沈誠在同一條船上,竟然敢大搖大擺的留在這廣州城裡繼續干自己的事兒,甚至還有空想想別的,若非是腦子轉不過彎來便是有所依仗了。

    沈誠並非一個沒有情誼的人,他能安心的將程水若留下,必然是相信程水若足以自保,實際上也是,雖然如今程水若身邊的關係網看起來簡單,可誰也不知道這風塵出生的女子到底有多深的背景。

    不過不慣她信還是不信,胡家人不會在這件事上失去了原有的立場,這一點是不會變的,胡家少夫人笑笑道,

    「姑娘說笑了,領著手下二三十人從一幫強人手上救出茶夫人和柔夫人。廣州城裡但凡消息靈通些的,誰不翹起大拇指贊姑娘一句膽色過人?今天我來,便是跟姑娘帶個口信,至於其他的,倒不是我胡家人不肯伸手,實在是總是有些情面抹不開。」

    程水若笑了笑,胡家這是想要撿便宜,卻又不願意以身涉險,可程水若還真沒辦法不領這麼一份兒情,她要查出那些貨物在哪裡並非難事,畢竟那麼大的動機,又是在人口密集的地方,想要瞞過人的耳目總是不容易的,壞就壞在她並非本地人,手底下的人辦事本就沒那麼方便了,何況如今手上的人手還不夠多,廣州城有名有姓的大戶都插了一腳,動作又夠快,興許等她得到消息已經來不及了。

    這種事兒麼,靠的就是抓現行,東西還在,她要有本事拿回來,又能敲打的對方無計可施,那對方只能捏著鼻子認了,若是東西不在了,她雖然沒什麼金錢上的損失,可這次怕是又要被人冠上個好欺負的名聲了。

    接連在廣州這塊兒地面上丟了兩次東西。兩次都灰溜溜的走了,日後即便別人不想打她的主意都不行——這不擺明好欺負的肥羊麼?羊毛還一茬一茬的長,吃了虧別說咬人,連叫都不帶叫一聲的。

    程水若是打算使出雷霆手段來,讓這兒的人瞧瞧,她的東西不是那麼好動的。

    對待君子自然要溫文爾雅,對待強盜就只有比他們更兇惡才行。

    送走了胡家少夫人,程水若就忙碌了起來,時間很緊迫,因此必須分頭行動,說來她當年也是在社會上混跡了幾年的人了,對於各種利害關係都算瞧過一些,整人的手段麼,也見識過不少,正好可以拿來活學活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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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方白芨一大早就出門了?」程水若驚聲道。

    下方回話的張凡道,「門口的老林是這麼說的,小的還在方公子的房間裡發現了這封信。」

    程水若接過張凡遞過來的信,信沒有封口,上面寫著程水若親啟五個大字,字跡端正,不像是匆匆寫成的。

    裡面一共三張裁好的紙上寫的皆是繩頭小楷。程水若並沒有多大的耐心去逐字逐句的看,匆匆的一眼掃下來,莫過於方白芨近一年來的心理歷程,從與程水若相遇到走到今天這一步,最後寥寥幾句交代了他的去處,切讓程水若不必擔心,若是有人送貨過來,便讓程水若收下並盡快的離開廣州城,不用管他,他自有脫身的辦法。

    看見這個程水若不由得揉著額頭哭笑不得的斥道,「這人還真是個愣頭青,他這麼一去,怕是就回不來了,還讓我不必擔心。」難怪當初在船上的時候大夫人要那麼交代程水若了,這方家如今真是沒人了麼?竟然派出個愣頭青和一個小屁孩兒來這兒辦事,沒被外面的人給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還真是方家祖上積德了。

    楚懷沙也被程水若早早的通知過來了,瞧見程水若如此說,問道,「怎麼,方家公子有危險嗎?」

    程水若也沒意識到信上的內容多半都是方白芨的心聲,聞言往楚懷沙面前一遞,楚懷沙接了過來,他本是極為聰明的人,看書都是一目十行的,不過片刻功夫便將信看完了,臉色不由得有些古怪,隨即道,

    「他真去了尹家,這麼一去。怕是回不來了。不過,像尹家這樣的人,自來是貪生怕死的,方公子暫時應該還沒什麼危險。」

    程水若苦笑道,「這麼說也沒什麼錯處,我本來還想讓他幫我辦點兒事兒的,既然如此,就讓他先在尹家呆著吧。」

    楚懷沙這才想起來程水若還沒說叫他們來的意思,忙問道,「程姑娘,你叫我們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程水若道,「方纔胡家的少夫人上門來找我,告訴了我一個消息,是關於咱們的貨在哪裡的。」

    楚懷沙與張凡聞言不由得將注意力集中在程水若身上了,兩人都在為了此事而著急,楚懷沙是自責多一些,而張凡隱隱約約的感覺到程水若日後的規劃,知道這種事對於日後的發展不利,因此格外的上心,他是在外面打聽消息的時候被程水若讓人尋回來的。

    程水若道,「那麼大的一批貨,放在那裡也跑不掉,我如今想說的卻是如何將這批貨拿回來的問題。要知道,咱們的人手不夠,而在這個地方咱們凡事也不能盡數靠著沈誠。」

    「姑娘可是有什麼打算?」程水若的想法也是楚懷沙的想法,在他看來,如今要想拿回來就只有兩條路,一條路是報官,可惜官府鐵定不會受理,還有一條則是靠武力去強搶回來,跟對方干的一樣的事兒,顯然他們在這個地方也沒這個實力。

    程水若笑笑道,「有些時候。對付小人自然該用小人的招數。這批貨後天就要起運,若非靠武力,短時間內除非方白芨的招數起作用,否則咱們要破壞這事兒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破壞他們的分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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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家少夫人走之前,曾給我透露了兩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據說,這件事兒知道的人並不多,胡家少夫人也是偶然得知的。」程水若笑了笑道,「第一件事是尹公子曾調戲過一位富商的女兒,跟那位富商的小妾也有些不清不白的關係,不巧,那位富商的小妾前些日子自殺了。第二件事則更有意思了,說的是馬家前些日子,有位掌櫃家中起火,卻是有傳言說,抬出來的屍體有兩具,卻是不知道為何只說燒死了一個人。」

    程水若方開口,楚懷沙便不由得微微皺眉,風言風語道聽途說皆不是君子所為,看程水若這模樣,便是想利用這兩件事來挑撥這幾家人的關係,這種家宅內院的事情拿出來說道是極為不妥當的。

    「程姑娘說這些做什麼?」

    程水若道,「這事兒飽含的東西就多了去,說白了,不過是想讓那些人相互扯後腿罷了,其實明爭暗鬥在這些人中間從來不少,我不過是想激化他們的矛盾而已,所以才挑這個時候將這些事兒給鬧出來。」

    楚懷沙依舊是皺眉,雖然兩件事都鬧出了命案,不過程水若卻不是官府,最重要的是她是道聽途說,意圖卻是有偏差,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

    「我還是不太明白這兩件事有什麼要緊的?」

    程水若知道楚懷沙有些時候死腦筋,不跟他說明白他是死活轉不過彎來的,加上之後的事情還要楚懷沙配合,因此耐心的解釋道。

    「第一件事情是那位尹公子做的惡,說來富商之間相互轉贈小妾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何況那位富商在本地算不得什麼,根本惹不起尹家人,因此在得知了這件事以後也就咬咬牙忍了,打算將那小妾轉贈給這位尹公子。」

    「不想,這位尹公子卻是打算玩玩就罷了,享受的就是**的感覺,哪兒有可能將別人穿過的破鞋接回家裡?」

    「那小妾也不是個明白人,她本以為這位尹公子對她的真情實意,這樣的結果她又不甘心,至少在原先那個家裡是呆不下去了,又像是拿捏了些這位尹公子的短處,所以就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家裡,不過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都以為她是羞愧之餘投環自盡的。」

    「沒想到的是,這位小妾走失多年的兄長竟然回來了,這次還參合進了尹家的買賣裡面,如今正跟那位富商鬧騰個不休呢。」

    「而第二件事,則又要說到另外一方勢力了,如今除了馬家,動手的人之中只有三家人的勢力最強,便是尹家,那位小妾的哥哥,還有一位便是鄭氏兄弟了,這兩兄弟說起來還是讀書人,正正經經的讀書人,不過弟弟會些武功,這兩兄弟可不簡單,自從出道以來沒幹過什麼殺人越貨的事兒,據說第一筆生意是空手套白狼來著的,後來他們的生意對手都不知道怎麼的都會倒了血霉,反正遇上他們總是會倒霉的,他們從一無所有開始,便是以小吃大,一步步的走到今天。」

    「不久之前,卻是將主意打到了馬家身上,不過,馬家豈是好相與的?所以才會出現了燒死的那兩具屍體,是個警告,也是馬家被沈誠鬧騰的沒手來跟他折騰才出的下策。鄭家兄弟吃了個暗虧,不甘心之餘卻也不敢輕舉妄動,如今瞧著馬家敗落,難道就不想分一杯羹?」

    程水若笑吟吟的道,「你覺得,就是這麼一幫烏合之眾,能安安心心的坐到一起喫茶分贓麼?這些事兒,埋在檯面低下還好說,若是叫人揭破開來,這些行走江湖要面子的大爺們還能安安靜靜的坐到一起說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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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懷沙有些鬱悶,因為他知道程水若說的沒錯,程水若這一招最狠的是,別人明知道是有人在其中挑撥離間,卻也沒辦法解開這道心結,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麼廣闊的胸襟,可以跟自己的仇人坐在一起只談利益,不談報仇的。

    這心結是個很奇怪的東西,沒有的時候便一樣都沒有,一旦生出來,便會像滾雪球一般的越滾越大。

    程水若一瞧楚懷沙的臉色就知道他的道德標準又開始發揮作用了,笑笑道,「這些人是強盜,搶了我的東西。楚大人莫非要以德報怨麼?」見楚懷沙還想開口,不想跟他爭辯這些,擺擺手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們用非常手段來對我,我便使不得手段了麼?君子似明鏡,可以照人,我琢磨著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君子對人的時候別人是陽春白雪,照出來的自然是陽春白雪,別人下作,我也不必跟他顯擺自己高尚不是?」

    楚懷沙聞言被氣樂了,頗有些不厚道的回了一句,「狗咬人,人不能學狗咬回去吧?那豈不是跟狗一樣了?」要先人知道程水若這麼解釋這句話,恐怕也非得從棺材裡爬出來不可,不過這歪理雖然歪了些,也是可以講的通的,何況程水若的脾氣他也見識過了,跟她比脾氣倔,他還真比不過她,反正他的行徑早就被眼前這個女人給帶到小人坑裡去了,也不在乎多給自己添一筆劣跡。

    程水若笑道,「那也不妨礙我打狗!」

    楚懷沙無語,只得道,「這些事兒,我怎麼聽起來像是你只想他們亂鬥?那些人本來就力薄,跟馬家斗未必能贏,這麼亂哄哄的一出,實在讓人難以理清頭緒。」

    程水若道,「理不清就對了,我也只是想把水攪渾而已,讓人搞不清楚我到底要針對誰。若是只針對馬家,這些人齊了心,事情反而會辦的很快,畢竟大家跟馬家的恩怨不是一天兩天。若是只針對尹家,說實話,這事兒根本掀不起波浪來,畢竟馬家才是大頭,下面這些人沒辦法,就算真有恩怨也不得不齊心協力。還是熱熱鬧鬧的大亂鬥比較好看,有兩家死仇,下面這一波小蝦米們就不得不分作兩派,而馬家才上面壓著,他們又不得不裝作齊心協力的樣子,拉攏離間,相互扯後腿,反正大人就瞧著吧,好戲才剛剛上場。」

    楚懷沙聞言點了點頭,問道,「那在下能做些什麼?」

    程水若最喜歡的就是楚懷沙的這一點兒,一旦決定的事情就不在小結上計較,只問自己能做什麼,簡直就是任勞任怨的一勞動模範,「這事兒等下再說。」說著扭過頭看向張凡。

    張凡臉色萬年不變的仔細聽著,雙手垂在身側,一臉恭敬,程水若道,「張管事,我要在明天中午之前,聽見大街小巷都流傳著這兩個故事。」

    廣州城並不大,張凡稍微一考慮便點了點頭道,「沒問題。」說罷了又抬頭望著程水若看程水若還有沒有其他的吩咐。

    程水若想了想才又道,「你先下去辦這件事吧,辦好了回來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交代你。」說著,又扭過頭去對楚懷沙道,「楚大人,我想請您幫我借點兒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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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謀詭計耍的再好,也不可能讓強盜乖乖的把東西送上來,必要時候的武力還是必須的。」楚懷沙笑著道,「不過,我如今私自離開豫州城的事兒恐怕滿廣州的官員都知道了,狐假虎威的事兒這次可行不通。」

    程水若道,「誰說這次行不通了?」說著,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來,放在楚懷沙面前的桌子上。

    「這是?」楚懷沙拿起玉珮,仔細看了兩眼,不由得臉色凝重起來,玉珮上面雕刻的是一條龍,這種玉珮平常人是不敢用的,而看這玉珮的質地和手感,再看其雕工,無一不是在訴說著純正的大內出品,他心中一默,已經知道了這玉珮的來歷。

    「這是先皇賞賜給藏寧公主的那一塊吧?」

    程水若點點頭,楚懷沙見狀道,「我明白了。」

    程水若又掏出十張一千兩的銀票擺在楚懷沙面前,楚懷沙微微一皺眉,還是接了過去收入懷中,心頭哀嚎,他這一世英名算是被程水若給完全毀了。

    楚懷沙不囉嗦,倒是讓程水若吃了一驚,她還以為要費一番功夫呢,而且這種讓他去行賄的事兒也不好當著外人做,她已經做好被罵個狗血淋頭的準備了,所以才會讓張凡先走,卻是沒想到這傢伙竟然這麼痛快。

    於是,程水若又道,「若是銀子說話好使,玉珮就不要拿出來了。」

    藏寧公主雖然給了她玉珮就是許諾要幫她,可這次的事兒有些出格,把公主拉進來卻是不太好,皇帝本來就懷疑駙馬和南方勢力有染了,要是鬧出去了,還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楚懷沙聞言苦笑道,「這個我自然省的,若是我這張臉好使,興許真不用拿出來。」

    他也知道這些南方將領的心思,這些日子他也沒少做功課,這地頭的將領們比文官過的不如,銀子都要經過這些文官的手,軍餉歷來層層剋扣後是不多的,因此手上的兵也別想養的膘肥體壯,地方上的孝敬輪到他們也落不了多少,日子自然不會那麼好過。

    當兵的就想打仗才好陞官發財,可這邊偏偏沒仗打,地方雖然窮了些,卻是在文官們的『治理』下太平的很,沒仗打,沒油水,自然所有的人揣著另一番心思。

    文臣和武將的爭鬥從來沒有終止過,偏偏武將們的彎彎腸子又沒那麼多,因此形成了一面倒的情況,不過,也有例外,那就是在離廣州城三十里的那一隻軍隊,彪悍異常,據說偶爾也會客串一把海盜,到底是不是,卻是眾說紛紜。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只軍隊的老大敢跟這地方上的任何一個人叫板,別人卻是拿他沒轍。

    程水若會算計到這個人,楚懷沙並不意外,這個人雖然生性張狂了些,卻也不是沒顧忌,此人的家在京城,本來是北方的一名將領,後來犯了錯,才被皇帝發配過來的,說是發配,楚懷沙卻是知道此人當時犯的那過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依照此人在京城的後台不該如此的,想來能有如此超然的身份就不奇怪了。

    不過皇帝做事素來不會跟人解釋,怕是這名將領如今心裡也不那麼明白,到了如今心心唸唸的都是記掛著回京城,因此,楚懷沙便有了可趁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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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楚懷沙,程水若這才將白管事叫了出來,前面的手段都是見得光的,見不得光的事情卻是必須去做,有些事,她並沒有在楚懷沙面前說出來。

    「你去找到這個丫頭,然後,把人送到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程水若面無表情的道。

    白管事自來不問程水若為什麼,聞言點了點頭便走了出去。

    程水若卻是又喚了茶夫人留下的那位管事進來問話,「你們這兒若是有人死後才發現破綻,懷疑是被人殺害的話,一般會怎麼辦?」

    那管事道,「回小姐,這自然是要擇吉日吉時請仵作開館驗屍的。」

    程水若點了點頭,她並不怕那位小妾的屍體沒問題,如今那位富商鑽入了一個怪圈,若是那小妾的屍體沒問題,他小舅子要找他麻煩,好容易瞧見一線曙光,即便真沒問題也會冒出點兒問題來,唯一擔心的就是那些仵作都是人精,到最後怕是沒有人肯去,畢竟這件事涉及的可是他們頂頭上司的兒子。

    流言到底只是流言,真正的有判斷能力的人不會那麼唐突的在短時間內相信,特別是那流言冒出來的時間那麼的不對頭,程水若現在要做的事情便是要讓那個人在流言傳開之前做另外一件事,另外一件讓矛盾激化的事。

    「那人死了以後一般情況下會不會有仵作去驗屍?比如說,一戶大戶人家的小妾上吊自殺了的話?」

    那管事道,「這要看情況了,一般大戶人家的小妾打死了也就打死了,國法雖有明令不得虐待奴僕,小妾卻是不在此列的,但是上吊自殺死於非命又是另一說,有些人家多給小妾家裡些銀兩也就罷了,有些則是根本不過問,還有一些則是主人家覺得有疑惑的,才會請仵作過來,不過這種情況很少。」頓了頓,即便這管事再怎麼沒好奇心,也不由得問上一句,「小姐問這些可是有什麼所指?」

    程水若聞言正在哀歎這時代的小妾竟然連奴僕都比不上,聽見這管事一問,知道此事有些棘手,若是沒有仵作去過的話,她就只有使那招很損陰德的了,不過,不到最後她還是不願意幹這種事兒的,好歹她也是穿越人士不是麼?要敬畏鬼神嘛。

    「其實我就是想問問唐家那個小妾死的時候不知道請了仵作沒有?」程水若笑著開始做鋪墊,「因為,我聽說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傳言。」

    那管事聞言面無表情的道,「這事兒小的倒是恰好知道一些,唐家並沒有請,不過我卻是知道衙門裡有個仵作在住在他們家隔壁,人抬出來的時候他該是瞧見的。」

    程水若聽他說的模糊不清的不由得挑起眉,「怎麼說?仵作瞧一眼莫非就能鐵口直斷了?」

    那管事道,「鐵口直斷不至於,可是,吊死的人舌頭在外面吊著,眼珠子是鼓出來的,這種事兒連我都知道,一個仵作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程水若聞言一喜,低聲道,「那她是被人殺了的?」

    不想,那管事卻是搖了搖頭,「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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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話唐家為何要對外宣稱她是上吊死的?」程水若疑惑的問道,「是怎麼死的就怎麼對外說唄。」

    那管事低聲道,「她是被活活給餓死的!」

    程水若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竟然會是這麼一個結果,唐家人會害她,程水若是料的到的。胡家少夫人也只是暗示了這個小妾死的沒那麼簡單,而不是說是姓尹的害的,實際上姓尹的也沒那必要去害她,這廣州府天都是他家的,所以,程水若才會讓白管事先送走那小妾的丫頭。

    不過,顯然這樣的結果不符合程水若的預期,聽到這個結論,若她是那個小妾的親人,最恨的人必然是唐家而不是尹家,尹家雖然是禍首,卻是不如唐家心狠手辣。

    沉吟片刻後,程水若便道,「不知道那位仵作如今在哪裡?」

    那管事道,「茶夫人走前曾吩咐小的,小姐有什麼事小的一定鼎力照辦。」頓了頓又道,「那仵作家中有一六十老母親,還有一個弟弟以及妻子和一雙兒女,兒子方到成婚的年紀,女兒則是十歲。他那個兄弟好吃懶做,經常跟衙門裡的那幫子人出去**打架,頭破血流的回家來,因此到了二十五六還沒說到媳婦兒。」

    程水若嗯了一聲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今天晚上,你得讓那個仵作去敲那位小妾家哥哥的門,告訴他,人是姓尹的害死的!至於為了什麼要告訴那位,你替他找個合適的理由或者他自己想。我想,唐家人一定不會反對這個結論的。」頓了頓補充道,「我不希望這件事牽連到無辜的人的性命,事情辦成了就給他一筆銀子換個地方過活吧。」

    那管事點了點頭應了一聲退了出去,白管事已是出去交代畢了事情回來了,見到他回來,程水若又開始揉著發疼的額頭,反正她手下的人就那麼多,只有人人都輪軸轉了,誰讓她是女人,拋頭露面不方便來著?

    「人已經去了。」

    程水若點點頭,道,「你拿著我的帖子去尹府一趟吧。」

    這會兒已經是午時了,方白芨去了尹府還沒有半點兒風聲傳回來,程水若總是不放心的,破家的知縣,滅門的府尹,這話可是千百年的教訓,而程水若讓白管事去,也是因為他身手好,等閒吃不了虧。

    反正若是程水若要收拾方白芨,則是根本就不會理會他那一套,他真以為誰都能跟傳說中的唐門一樣,可以在無形之中給人下毒麼?

    又不是武俠小說。

    稍微有點兒見識的人就能識破他那點兒花招,雖然到現在為止程水若都不知道方白芨是怎麼做到的,反正是少不了要接觸人,或者通過一些手段來達到,對付這種人,你就不能聽他的胡說八道!

    程水若猜到了開頭,顯然也猜到了結尾。

    白管事方才走出大門,就瞧見了一群官兵將小院兒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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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外面鬧哄哄的,歎了口氣,程水若便走了出去,如今家裡就剩下幾個人,而她也不可能逃跑,這件事是必須解決的。

    「這位便是程姑娘了吧?咱們老爺讓在下來請你過去坐坐!」一個吊兒郎當的捕頭上上下下的將程水若打量了個遍,眼光yin邪,笑容卻是皮笑肉不笑的。

    白管事怒目將程水若護住,程水若站在白管事身後,彎下腰,從綁腿處抽出明晃晃的匕首在手上把玩著笑道,「我不是青樓的小姐,不是誰請都去的,諸位請回吧。」

    「喲!沒想到這細皮嫩肉的小妞兒還敢玩刀?小心別把你的手給傷到了!」那捕頭一開口,眾人便仰頭大笑了起來。

    程水若絲毫也不介意,如今是跟這位尹知府對上了,她是女人,不能跟人走,否則是會吃大虧的,這一點兒程水若很是清楚,不過,若是對方來硬的,她如今身邊的人也只夠送菜。

    早知道有可能是這結果,方白芨可以拿尹知府的兒子威脅尹知府,尹知府又怎麼可能不以牙還牙呢?

    程水若淡淡的將匕首放到自己的脖子上道,「我會很小心的,因為刀在我脖子上。」這是個笨辦法,還不一定管用,不過程水若卻是不得不試一試,她要看對方的底線。

    「小姐!」

    「小姐……」

    後面傳來一陣呼喚聲,是那些漢子聞訊趕來了,家中也不過十來個而已,若是傷了官差還不好說話,至少在他們弱勢的時候還不好說話,程水若不樂意將矛盾激烈化,在這個時候。

    「你們要做什麼?」十來個漢子虎視眈眈的望著來人。

    程水若道,「都回院子裡去呆著!」這時候武力是不管用的,看這麼一大堆的衙役就知道了。

    眾人一愣,雖有不甘,卻也知道程水若的命令在這個時候必須執行,不再吭聲了。

    程水若望著來人道,「我就在廣州城裡,跟在你們府裡沒什麼兩樣。我不會跟你們走,至於你們來是為了什麼事,我也很清楚,如今就一句話帶給尹大人,要麼魚死網破,要麼大家各退一步。」

    啪啪啪啪!

    巷尾響起一陣孤單的巴掌聲,因為人多,並不那麼響亮,不過這聲音太過凸特,眾人的目光還是移了過去。

    衙役們分開了來,讓出一條道路讓尹知府走過來,尹知府瞧著程水若有些陰陽怪氣的道,「程姑娘真是好膽識。」

    程水若淡淡一笑,「尹大人過獎了。小女子孤家寡人一個,賤命一條,比不得大人家大業大,富貴身子。」

    尹知府扯了扯嘴角,陰笑道,「不過是為了些許身外之物,程姑娘又怎可輕言生死?」

    屁話,為了錢就能這麼陷害人的人也有臉說!腹誹畢了,程水若道,「我只擔心今日不豁出去就休想要走出廣州城了!」

    程水若油鹽不進,而她身前的人又護的緊密,根本沒有空子可鑽,尹知府唯有歎息了一聲道,「來者是客,程姑娘就打算讓客人站在外面說話麼?」

    程水若笑,「尹大人要進去,小女子自然歡迎,可我這院子太小,容不下這麼多的殺神。」說著眼光輕輕朝著那群人一掃,抵在脖子上的匕首卻是未曾鬆動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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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知府聞言擺了擺手,一干衙役將刀劍收了起來,程水若方才鬆了一口氣,她終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一旦有可能,她都不樂意身邊的人受傷。

    既然這場架打不打其實結果都相差不大,程水若自然要站在眾人的前面來,這是作為一個主人應有的擔當。

    眾人收起刀劍,尹知府則是搶先一步邁入了門檻,程水若見狀也毫不擔心的將自己的後背交給白管事,跟著走進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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