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家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清幽小築,竹韻茶香。(小說~網看小說)人道是富國三代方能見品味,程水若雖沒什麼品味,道是覺得這位寧姑娘的院子雖跟別人家一般的有紅有綠,有金有銀,偏生有的人家這紅綠黃白之間只見俗氣,在這個小院卻是只見雅致,像是天上仙女住的地方一般,絲毫不帶煙火氣。

    穿梭在小徑之間,身邊竹枝搖曳,風過後傳來沙沙的響聲,即便是在如此的暑期濃重的盛夏,在這庭院裡也能感受到深深的涼意。

    院子裡的人很多,便是丫頭都有十餘個,還有好些個婆子,除了一個大丫頭模樣的女子站在門口吩咐著什麼,小丫頭和婆子們便有條不紊的將東西送過來,行走間,腳下的布履半點兒聲響也沒有,像是在那木質的迴廊上輕輕飄過一般。

    請程水若過來的那青年早已在二門外便被換了下來,引著她進二門的是一個中年管事,跨進第三道門。則又換了個媳婦。

    此刻,程水若便是跟著這媳婦站在那位寧小姐門口,候著大丫頭進去稟話,偷偷的打量著院子中的情形。

    心頭不禁有些感慨,大家同樣出生,咋就有這麼大的區別呢?

    不過,又是暗暗的慶幸,若是真讓她跟這位寧小姐一樣,一輩子就呆在這麼個地方,她不死也會被逼瘋了。

    她本就不是個安分的人,想必這輩子是逃不過勞碌命了,對比了下寧小姐的情形,再想想自己面對的困難,程水若突然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那麼不幸。

    被人歧視又咋滴了?至少不用坐井觀天。若她這性子重生在富貴之家,做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整日的跟人學繡花家務,還真不知會憋成什麼模樣來。即便是生在市井,到了年紀還不得被隨隨便便的找個男人嫁了,那也跟狗啊貓配種沒啥區別。

    在方家的時候,她那身份是見不得方家小姐是何模樣的,如今才算是真真切切的體會到大戶人家規矩的森嚴,休說要長居此地,便是往這兒一站,便覺得渾身不是味道。

    不過,她到底是帶著目的來的,該約束自身的地方自然要約束。否則事情即便做成了也會讓他瞧輕了去,好在她見識不算少,此刻要裝斯文也不是沒乾貨。

    程水若只覺得在這院子裡多站一會兒便是渾身上下長了虱子,偏生動彈不得,好在那丫頭很快便從屋子裡出來的,壓低聲音道,「程姑娘,我家小姐放才睡著,她好幾日都沒休息好了,可否等我家小姐醒了再瞧……」

    那言辭間微微有些歉意,程水若聞言忙道,「無妨,我是女子也沒什麼不方便的地方,何況是來瞧病的,寧小姐睡著了便睡著了吧。我先瞧瞧,若是有法便是寧小姐睡著了也有辦法,若是無法,她醒著也是圖添煩惱罷了。」

    那丫頭聞言緊皺的眉頭挑了挑,倒是沒想到程水若竟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哪個大夫替人治病不是道盡力而為,即便無法可施。那也會委婉的告訴家屬,哪兒有程水若這般直來直去的說的。

    好在久居在這深院之中,在寧小姐面前雖沒什麼好爭的,可閒了無事的女子哪個不會勾心鬥角一番,人人說話都含著幾層意思,倒是少見這樣直來直去的人,因此,這丫頭卻是高看了程水若一眼的。

    這會兒寧小姐已經近乎病入膏肓了,尋醫問藥也沒的法子可施,聞言那丫頭也不耽擱,忙不迭的謝過程水若,這才請了她進房間。

    一進房間,撲面而來的便是一股檀香味兒,檀香味兒下面壓著是還有一絲絲藥味兒,整個房間並不氣悶,饒過前方擺著的一副屏風,後面便是寧家小姐的大床了。

    此刻,兩個丫頭已經挽起了床上的簾子,病床上躺著一個臉色有些古怪的女子,瞧那模樣卻是只有三十來歲。

    程水若此刻見到病人也沒心情再去看其他,走進了過去低下頭細細的看病床上女子的臉色,此刻那女子呼吸急促,身上蓋著很厚的被子卻是依舊臉色青白,用手試了試那女子的體溫偏低,她是不會切脈的,不過瞧這情況,心跳也該不慢。

    從這個上她是瞧不出什麼病症了,程水若歎息了一聲,她就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濫竽充數的。不過有些不死心,眼前這位要是救活了,以後就是她的一大靠山啊!

    扭過頭去問那個領她進來的丫頭,「這位姐姐,敢問你家小姐是什麼時候開始不舒服的?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病的?發病的病症如何?你一一的說與我聽。」

    那丫頭聞言道,「回程小姐,我家小姐兩日前便突然開始發冷,隨即又發起高熱,嘔吐腹瀉不止,請了大夫過來瞧過以後,以為是瘟疫,可咱們院子裡的人一個都沒患上,何況小姐的吃食都是經過婢子的手的,為以防萬一,那位大夫還是讓小姐服了程姑娘開的藥方。服下以後卻是半分起色也沒有……」

    這是什麼病?

    程水若自然一下子就將瘟疫排除了出去,即便病床上這位看起來挺單薄的寧小姐身體比別人弱,那也沒道理這些同飲同食的丫頭沒事,這麼十多個人,多少也該有個兩三個中招才是正常的,她可不會相信這些嬌生慣養的丫頭個個都身強體壯。

    不過,也不是沒有例外,她就記得大學的時候有個同學,天天都跟寢室的人一起吃飯。別人都沒事,就她一個人得了痢疾,這事兒常常被人引作笑談,別人根本沒往那地方想,直接導致的結果是輸液了一周才發現是痢疾,生生的在家裡將養了一個月才緩過氣來(不用懷疑,那個人就是俺……而且是初中的時候,我就沒想明白,當時俺是在一個大學的附屬學校上初中,全大學幾萬人,全初中好幾百人。一個個都沒事,為毛就我一個人掛了,大家吃的用的都一樣啊……還是一周後WC的時候不小心那啥啥,我姑媽瞧見我的便便,才發現的……阿門……)

    瞧病床上這位小姐也不知道是不是個藥罐子,若是的話,也有可能是產生了抗藥性,所以那藥下去才會沒功效。

    想了想,程水若問道,「寧小姐平日裡身體可好?」

    那丫頭搖搖頭道,「小姐閒來無事都是親手種些花草,這麼十多年,便未曾生過一場病。」

    「平日裡的吃食呢?」程水若不死心的問道,興許把某些東西當成菜吃了?

    「便是與尋常人家一樣,不過多幾樣小點心罷了,都是常用的東西。」

    那就麻煩了,程水若擰起眉頭,這邊那丫頭也是擰起眉頭,想法卻是不一樣,別的大夫都要望聞問切,偏生這位姑娘來了只瞧了一眼,也不切脈,便是一堆的問題,誰都知道大夫瞧病大半是切脈之後將病徵說個**不離十的才是好大夫,她不由得有些懷疑程水若到底有多少斤兩了。

    不過,眼前程水若是她們唯一希望,心中雖有疑慮,卻也沒有表現在臉上,畢竟人是她們巴巴的請來的,即便瞧不好病,也該以禮相待。

    程水若這邊抿著嘴開始發愁,覺得自家的運氣是不是用光了,偏生除了些表面症狀自己又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要是她會切脈就好了,身體的狀況自然都瞞不過脈象。

    想了想,卻是依舊不死心,又湊到床邊的瞧了瞧。一股怪異的味道鑽入程水若的鼻子,她深吸了一口氣,那味道卻又消失了。

    或許是她聞錯了吧?程水若扯了扯嘴角。

    巴巴的來了卻是要無功而返,站在床邊,程水若一籌莫展,眼光只在那床上寧小姐的臉上徘徊。

    不對!

    程水若擰起眉頭,寧小姐的呼吸竟然這樣的不平穩,睡著的人合該是呼吸很平穩才對的!

    想到便去做是程水若一向的行事準則,也沒跟身邊的丫頭打個招呼,便伸手掰開寧小姐的眼瞼。

    這哪兒是睡著了?

    分明就是人昏迷過去了!

    手下的溫度有些燙,顧不得身後丫頭的驚呼聲,程水若一把掀開被子,旁邊的丫頭要上來阻止,卻是被那大丫頭給攔住了,反正都是女子,程水若也佔不了什麼便宜,眾人只是站在一邊瞧她的動作。

    掀開被子便是一股濃重的藥味兒,程水若吸了吸鼻子,床上躺著的人明顯因突如其來的涼意而舒展了幾分,神色也安穩了幾分,隨即又皺起了眉頭,臉色變得潮紅。

    「寧小姐睡著多久了?」程水若問道。

    「不過一炷香功夫。」旁邊一個丫頭諾諾的道。

    程水若揚起眉頭瞥了那丫頭一眼,「這哪兒是睡著了,分明就是昏迷!」

    眼神在寧小姐身上掃過,不是瘟疫,那還有什麼病會引起高熱寒冷甚至腹瀉的?

    肯定是哪兒出了問題!

    程水若咬著下唇,偏偏死活想不出來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唯有站在床邊發呆,知道是昏迷又怎麼樣?她腦子裡裝的東西明顯就不夠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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