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家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且不管劉白氏在這邊心思百轉千回。(小說~網看小說)程水若被白家幾位夫人拉著進了客廳,老太太笑呵呵的看著程水若,臉色已是比之前好看了許多,先前失了兒孫幾近家破人亡,如今逃的升天,心疼的孫子又有了希望,這老太太也是經了風霜的人,從逆境中走出來的能耐可不比年輕人差,便是白家幾位夫人臉上依舊有掩不去的憔悴,老太太雖瘦削卻是精神抖擻了許多。

    程水若心頭暗自佩服,當然,也不排除老太太是白家精神支柱,在這種時候要做表率才裝出的模樣,不論如何,這位年邁的老人都是讓人佩服的。

    程水若心頭有事,因此待到坐下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白老夫人,如今城裡城外的疫情如何?按理說,白公子呆在家中,大家盡數沒事,他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染上此症?」頓了頓。皺眉道,「莫非如今的情況已經如此嚴重了麼?」

    這是州府,城裡城外不知道有多少人,便是連大戶人家也是這樣的話,唯一的解釋便是水源受到了污染,如果那樣的話,恐怕她即便有辦法不被感染,也不得不走了,這病症發作起來極快,稍不慎便是屍橫遍野,到時候官府估計也沒多餘的人手收屍,她可不想在一堆屍體間生活。

    而如今的程水若也沒了那種助人為樂的心境,即便她想,別人也未必信,如今是白家人來求她,若是換了第二個,她即便是知道,也不會開口的。

    白大夫人卻是不知道程水若的這番心思,只是越發的篤定她是學過醫的,且比別的大夫強出許多,只可惜這時代女子出戶不易,所以才從不承認,只是她也是有些疑惑,若是這樣的女子,又怎麼會淪落風塵?

    疑惑歸疑惑,程水若又幫了他們一次卻是不打折扣的,她便是對眼前這個女子有信心。更不會哪壺不開提哪壺,笑笑道,「那倒是沒有,只是聽說城外死了百餘人了。愷兒這孩子一來見他姑父忙的腳不沾地,連家中的下人也是盡數出去幫忙了,便同他們一道出去了,誰知道會染上這病,還好有程姑娘……否則……」

    眾人聞言皆是臉色一凜,白家的人口已是損失了大半,老一輩的即便從大水中走出來了,到底沒能從寺廟的那場爭鬥中活下來,白愷是六房的單傳,白六夫人死前產下的是一名女嬰,想到那個可能的結果,眾人皆是露出心驚的表情,如今的白家可再也不能有這樣的損失了。

    程水若聞言舒了一口氣,笑笑道,「大夫人客氣了,不過舉手之勞罷了,何況還未見其功,如今說什麼都還早。」

    白大夫人擺擺手。「程姑娘的醫術我是信得過的,不光我信得過,咱們白家上到老婦人,下到三尺孩童皆是感激姑娘的。如今我聽說姑娘躋身在一間小客棧中,城裡的情況如今看起來是好些,可誰也保不準到底會發生什麼事,不如姑娘搬過來住吧,府裡到底要比那客棧安全些。」

    這話是白老太太的意思,程水若自然聽的出來白家再三相邀的誠意,只是如今這白家還算得上寄人籬下,她還搭上一份兒卻是不太好了,何況她也斷然沒有棄了自家根基的想法。

    既是收留了那一干病人,她自然要與那一干人盡快的熟悉,有了這一幫短期內絕不會背叛她的奴僕,以後即便再雇些下人,也不會出現惡奴欺主的情況。

    見程水若只是淡笑不語,白二夫人在一旁問道,「姑娘可是擔心那一干人?不是我多嘴,程姑娘,您救了他們便是他們的造化了,他們身上染的病症你也說是無藥可醫,便不該與他們同進同出,若是不小心自己也染上了該如何是好?」

    這是白大夫人提醒之後的第二次提醒了,程水若也不知道自己會否被那些人不小心感染了,只能盡量的注意清潔,這時代的人都像是比現代人少了一層皮膚似的,一個不經意的意外,就有可能身患惡疾。

    只是程水若有程水若的苦處,人言道是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休要看她如今和白家人的關係好的蜜裡調油,到底不是一家人,白家並非只有白家幾個主心骨,還有許許多多的旁支末葉,大家族裡的關係錯綜複雜,這是她在方白蘇身上學到的東西,想到方白蘇不顧艱險的跑來尋她,不過是為了三夫人的一個臆測,程水若便是不由得害怕,這種家庭,還是少參合的好,何況她又不是非要靠別人才能生存下去。

    想到這裡,程水若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方家人,她是再也不要去沾染了。

    程水若輕微的皺眉,落入白二夫人眼中便成了另一個意思,她方纔的話若從另一面聽來,便是擔心程水若已經被染上那個病了,畢竟她與那些人相處了許多日,吃食都是那些人準備的。

    白二夫人只覺得自己失言,旁邊的人也是一陣尷尬,白老太太厲色喝道。「你說什麼呢?程姑娘醫術過人,怎麼可能被染上那種病?」

    程水若這才回過神來,瞧見眾人皆是臉色不大好,也鬧不清楚這家人內部到底是什麼關係,見白二夫人這會兒臉色有些難看,連忙笑道,「老太太謬讚了,不論染上與否,我還有幾年時間可以尋找解決的辦法,」頓了頓,自嘲的笑道。「若是我也染上了此病,倒是可以鞭策自己多多用心了。」

    收買人心還差不多!程水若心頭這句話自然不可能說出來,沒的好端端希望自己生病的理由,若是真被感染了,那也只能自嘲至少讓那幫傢伙以為她會為了自家的生命很賣命的找解決辦法,他們跟著她的頭幾年怕是會格外的用心。

    「此話說的好!」一道女聲突然從門外響起,程水若扭過頭去看,只見一個布衣婦人笑瞇瞇的由兩個丫頭攙扶進來,瞧著卻是眼生的緊,程水若微微一愣,便約莫猜出此人是誰了,在劉家,若非劉家的主母,白家的姑奶奶,誰會在這種時候大搖大擺的走進來。

    劉白氏進來後先是向母親嫂嫂問安,問安過後方才轉過身來對著程水若笑道道,「程姑娘果然與老太太所說的那般漂亮,今日我方才知道,天下竟然有這樣的人兒,不光人美,心地善良,竟然還有一手好醫術,生生的將京城方家的大夫也給比了下去。」

    老太太見到女兒進來,自然是無比的歡喜,笑呵呵的道,「程姑娘,方才匆忙都來不及與你介紹,這位是劉夫人,也是我白家的女兒。」

    程水若見狀連忙上前按照長輩禮見禮,卻是被劉白氏伸手扶了起來,連聲道,「程姑娘是我娘家的恩人,自然也是我的恩人,如此見外做什麼?說起來程姑娘竟然有佛主割肉飼鷹之志,真真是令人佩服。這般不顧自身安危,生生的陪著一干病人替他們治病,便是名聲遠播的方家人怕也是做不到吧?」

    前一句是對程水若。後一句卻是對著老太太了,近些日子程水若被人吹捧的話聽了不少,還有洗乾淨臉走出來以後自家新收的一干家人驚艷的表情也足以讓她對自家的相貌很是自信,聽這些話雖然有拍馬屁的味道,卻也聽的十分的順耳,至於佛主割肉飼鷹這個比喻她心頭雖然自以為自己沒那麼傻,倒是不介意別人把她給捧的那麼高。

    只是有句話叫做捧得越高,摔的越慘,程水若明顯還沒有理解到其中的真諦,白家人人習武,彎彎腸子比較少,可是她眼前這位劉夫人明顯就不是一個檔次的,當師爺的人是做什麼的?那是給當官的出謀劃策的人,若是說的難聽點兒,便是出鬼點子的,腸子裡的彎彎少了,怕是別人繞不進去,自家卻是要載了。

    劉白氏方才在外面計較了半晌,便是在尋思著當下自家的事兒,劉師爺在知府大人面前風光,那是他能不斷的替主分憂,可眼下,知府大人所面臨的是一個困境,赤水縣歸知府大人管,決堤一事的影響諸位在位者已是心中有數了,雖然主要職責不在他們,卻是難免一個監督不力之罪,若是再發生大面積的瘟疫,恐怕這知府的帽子就保不住了。

    人人皆知道瘟疫這事兒由天定,不能為人所控制,可怕就怕這老天不長眼,事情不發生在別人的地頭,只發生在自家的地頭。

    其他地方的情況劉白氏不知道,欽差楚大人這會兒已是去了下游,要知道下游的消息卻要等到那邊的人回來了。

    下游發生瘟疫那是鐵定的事兒,只是下游可沒有河堤決堤一事,在瘟疫一事上的處理若是不當,知府大人恐怕就要挪位置了,這地頭雖然不是什麼肥缺,到底離京城近,能坐上這個位置的便皆是皇帝所信任的人,若是在此事上不能將功補過,恐怕事情就麻煩大了,主子遭殃,劉師爺定是不能倖免,她自然要為自家人多做打算。

    聽說程水若竟然能治瘟疫,劉夫人是半信半疑,自家娘家人是信得過的,壞就壞在這位姑娘實在太年輕,也太漂亮,而且過往的背景實在有些不堪,青樓出生……

    她之所以沒有攔著,一則是因為無法忤逆老太太的意思,二則是因為有幾分私心了。

    只是私心歸私心,到底比不過親情血濃,她雖要為夫家打算,也不能拿著娘家人的性命做賭注,前思後想總是覺得不太妥當,這才趕得那煎藥的人熬好之前進的門來,想試程水若一試。

    贊完前幾句,劉夫人特意的停頓了半刻功夫,見程水若謙讓只道過譽,又笑道,「程姑娘謙虛什麼?程姑娘經手為人所知的病哪個不是天下間少見的病症,別的大夫要麼聞所未聞,要麼便是素手無策,自然是當得起我這話的。既然姑娘對此病如此瞭解,我這便派人與外子說一聲,讓他告知知府大人,所有得病的人都熬上一副這草藥吃,必然能藥到病除。事後想必知府大人必有嘉獎。」

    程水若聞言一愣,連忙道,「夫人,此事不可!」

    劉夫人挑挑眉,程水若道,「藥方可以給人,倒是不必說是我給的了。而且,這疫症要分許多種,並非每個人吃了這藥都有效的,必然要與白公子的症狀想同才能用此藥。」

    程水若這是一早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標準心態,這時代的人可沒什麼醫學常識,許多病皆是亂吃一氣草藥,怕是就怕有些人明明不是得的這個病,偏偏以為這藥既然能治瘟疫,其他的小病自然藥到病除,那她就麻煩大了。

    她就開了一個人的方子,還是看在就算白愷死了,白家人也不會跟她計較的份兒上,她可不打算把滿城患病的病人都負擔在肩膀上——累也累死了,若是治不好,怕還要受萬人唾棄。

    爛好人當了一次是憨厚,當第二次是傻子,再當第三次,程水若可以去跳河重新來過了,換個腦袋興許夠用些。

    劉夫人聞言扯了扯嘴角,「姑娘不是說若是沒病的,可以喝些黃蒿草熬的水防病麼?」

    程水若這會兒還沒體會到劉夫人是來找茬的,只以為她問題多了些罷了,白家人卻是瞧出了幾分端倪,相互間打了個眼色,卻是沒有多餘的動作。

    程水若聞言便不由得苦笑起來,剛才還在擔心別人誤會了,想不到一個師爺的妻子,即便文化低點兒吧,竟然也會有這種偏差,不由得道,「黃蒿草只能防得住痢疾,而這瘟疫卻是好幾十種,若不看清了自己是什麼病症就胡亂的吃藥,怕是要出問題的。」

    「好幾十種?!!!」眾人一陣驚呼,程水若也不怕露怯,攤攤手道,「實際上就是這樣,我有辦法對付的也就只有這一種,說來白公子還真真是好運氣。」

    家裡今天出了件讓我非常鬱悶的事兒,結果我今天就睡了一個半小時,然後奔波了一整天,這會兒還沒消停,我實在熬不住了,手又因為使用鼠標鍵盤疼的厲害,今天就四千字先,大家記著,我欠了三千字的債務了……過幾天補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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