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小梅驚訝的擦了擦眼角望著程水若,臉上有些不可思議的表情。
)
程水若點點頭沉色道,「我依稀記起以前曾有個姐妹是患了這樣的病,便是有個游醫醫治好了她,我當時還問過游醫是如何做的,所以才出的這個主意!這事兒責任在我,即便出了什麼事,也不該讓他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承擔!」
小梅愣了愣,恍然大悟道,「難怪了!」
程水若急的直皺眉,「你還在迷糊什麼?還不趕緊扶我過去?要是七少爺出了個好歹,那該怎麼辦?」
小梅搖搖頭,笑了,「姑娘,你別著急,七少爺方纔已經敷了藥,吃了些東西睡下了。咱們一家求了整整一上午,三夫人又請了老太爺來說話,三老爺才勉強鬆口。我就說呢,為何七少爺一直念叨著姑娘,讓奴婢趕緊回來照顧您,又不准奴婢告訴其他人。」頓了頓,小心翼翼的將程水若扶進房門,在躺椅上安置好了,突然一下跪到程水若面前。
「姑娘,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往日裡是奴婢錯待了您。若非七少爺告訴奴婢,奴婢還不知道是您出的主意,才能救回姐姐的性命,奴婢在這兒給您磕頭了!」
說著便咚咚咚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程水若正在出神,反應過來的時候攔也攔不住,小梅支起身子來道,「往日裡的事奴婢是聽人所言,所以才對姑娘多有衝撞,如今您就是奴婢大恩人,姑娘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就是。」
程水若有些措手不及,這事兒對於她來說不過是張張口的事情,這會兒卻是要承受小梅如此的盛情感激,她有些無法瞭解這些人的思考方式,怎麼可以因為一件事就有如此重大的轉變。
不論如何,之前小紅做下的錯事是無法磨滅的。
伸手去拉小梅,「你不用這樣,我不過張張嘴的事情,快起來吧,你這樣我怎麼受得起?」
小梅聞言有些失望的道,「姑娘還在怪奴婢?」頓了頓抿了抿嘴道,「也是,奴婢之前……」
程水若實在有些受不了她這樣,唯有道,「好了,你趕緊起來吧,我快要餓死了,還有,你不是說我臉上很花麼?我的藥還沒有好……」
這一招倒是不錯,小梅聞聲便從地上跳了起來,急匆匆的向門外跑去,不小心還撞到了門發出一聲巨響,扭過頭來捂著手臂朝程水若傻乎乎的笑了笑,便跑開了。
程水若搖了搖頭,輕歎了一聲。
先是燒水與程水若洗臉,又將飯做好了端過來,這才去煎藥,待到程水若吃完飯,恰好將藥端上來,一切收拾妥當後,小梅再也不像往日一般的掉頭就走,反而是在房間裡坐了下來,與程水若說話。
說起來到如今為止,程水若還沒好好跟人聊過天,對於這個世界的瞭解也僅僅限於這個院子,人也不過只見過十來個,說過話的就僅僅只有小梅,方白蘇,以及那位大夫人了,若一定要算的話,還有那位吳大娘和大夫人的不知名的丫頭。
靠坐在躺椅上,享受著春末的和風,程水若低低的道,「往日裡我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我記不起來了。」
小梅偏著頭有些支吾的道,「既然想不起來了那就別再想了,姑娘,你如今就安心養傷吧。等傷好了,咱們再去求求大夫人,大夫人為人善良,必然會與你留個容身之所的。」
程水若聞言搖了搖頭,「別人如今瞧我的眼光是怎樣,你是最清楚的。聽之前你和七少爺所說的,往日裡我做的事實在是太過分了,方家對我已屬仁至義盡,我哪兒有臉在傷好後還賴著不走?再看方家如今的情形,七少爺既然是向著我的,為何讓你不要將此事告訴別人?怕是方家人不肯相信,我終究還是要走的!」
「即便是不走,也不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到時候苦主找上門來,我也有個應對不是?」
小梅眼珠子一轉,不知想到了什麼,抿抿嘴道,「如此說來也不錯,那我就講給姑娘聽聽吧。」
小紅原本是方家村的人,至於名字,一個只有鰥夫和一個老婦人卻是養活了八個孩子的家庭能有什麼名字?七個女兒,最小的一個是男孩子,小紅排行老四,前面三個都是女孩兒,都被賣到了妓院,再到青黃不接的時候便輪到小紅了。
誰知道小紅知道自己爹要將她的那天,竟然有人偷偷的將砒霜下進了飯菜裡,小紅因為出去幹活,遲了些回家,才能活了下來。
方家上下盡數死光,無人照顧小紅便流浪了出來,那年正好是饑荒年,流民無數,官府管不得方家的事,小紅便隨著流民一直到了京城,實在餓的受不了了,又見識到京城的繁華,一門心思的想要被賣到大戶人家去當丫鬟,便自己拴了根草繩到了集市。
她經歷了好幾百里的流浪,整個人又瘦又黃,除了一雙眼睛有神以外,瞧著就是一副病懨懨要死掉的樣子。大戶人家都是別人買來調教好了的丫頭,哪兒瞧得上她這樣的?在集市等了十天,天天喝著官府發放的米湯,就剩下了一口氣,卻是被春風樓的老鴇瞧上了。
春風樓的老鴇本是打算去買幾個丫頭小廝回來做些粗重的夥計,瞧見小紅雖然餓的奄奄一息,臉色也是難看的緊,但眉眼間的雛形卻是個美人胚子,便好心伸了一把手,將她給撿了回去。
春風樓的風情京城聞名,好些年都是獨佔京城的鰲頭,小紅何嘗見過這樣的花花世界,便在春風樓留了下來,哄得那老鴇歡喜無比,先是派她去做些粗重的活計,後來乾脆將她留在身邊教養了些日子,越發的覺得此女就是朵溫柔的解語花,索性便按照歌姬要學的東西來教導她。
春風樓媽媽喜歡小紅不淺的時候,春風樓的丫鬟小廝卻是嫉妒她受老鴇的寵愛,只在背後使絆子害她,又在春風樓的姑娘面前說她壞話,加上她本身姿色出眾,學東西又快,引得無數的狂蜂浪蝶在身後追捧,所以,招來了春風樓的姑娘們的妒忌,人人都在背後編派她的不是,所以才造成了人人喊打的局面。
嫁到方家一事卻是一個姓文的公子癡心妄想,打聽到了小紅出閣的日子,便追了過來,小紅拒絕不成反倒是被刺傷了。
方家人本就不同意一個歌姬進門,為此事名聲大損,老太爺氣的不輕,發了話趕了方白芨出門,方白芨也是個硬氣的,只覺得沒臉,便發誓出去不出人頭地絕不回家。
小梅慢條斯理的將一番話說來,只聽的程水若一陣迷糊,聽來這小紅原本也是個可憐之人,轉頭一想又覺得不對,為何小紅將要被賣掉的時候一家上下會突然被人毒死?她們家窮的都揭不開鍋了,怎麼會有人有那個閒情?
至於春風樓,她卻是不太清楚了,小梅似對那裡的情況也是一知半解,如今想來,也只有她親自走出去了以後才能瞭解到那裡的情況。
方家這件事更是顯得撲朔迷離了……小梅的話多半是聽不得的。
對小梅之前看她的事事不順眼到如今的事事都順眼,程水若唯有苦笑。
又問小梅道,「如今是哪一年?」
小梅道,「新歷三年,三月二十七。」
程水若啞然,這新歷是怎麼個說法?她也不指望一個丫頭能知道歷史什麼的,明顯想從小梅嘴裡問出個所以然來已經不可能了,唯一的希望怕還是在那位叫方白蘇的孩子身上,至少,他是個讀書人……
想到方白蘇,不由得想到他不過十來歲,竟然被他那個狠心的爹給餓了一夜,還跪了一夜,不由得問道,「七少爺不知道怎麼樣了?昨天到底是什麼情形?你給我說說?你瞧我如今的身份也不方便去瞧他,要不,你再過去看看?」
小梅聞言哎了一聲,她本是想過去瞧瞧的,又擔心程水若一個人無聊,只小心翼翼的在身邊陪著,如今程水若開口,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伺候著她上了一趟廁所,又將茶水溫熱了,擺了一碟點心在她跟前,這才往方白蘇的院子行去。
程水若見小梅離開了,這才呼出一口長氣,小梅的改變她還真有些不習慣,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別說小梅的改變不真實,就是最近一個多月發生的事情何嘗真實過?如今小梅也許是對她改觀了,那是她單純沒有見過世面,方家人到如今也沒人來瞧她一眼,便是不信任的表現吧?
就算信了,之前她還得方家老五離家出走,這事兒肯定沒那麼容易揭過去的,到頭來她還是得離開。
何況,方家這樣複雜的大戶人家怕不是她這個現代女子能玩的轉的,看多了古代的規矩什麼的,府裡上下的鬥爭不斷,怎麼瞧來都不是個安生的所在。
這個世道看來並不是很好,她的前景也很是堪憂,不是她熟悉的歷史,好在很多東西她還是在認知範圍之內的。
既然要離開,就必須替自己謀算好了出路才行,小紅之前留下的一些首飾她就不客氣笑納了,改天得請小梅幫她當掉再說。接下來便是要瞧瞧做什麼合適了,連燒火都燒不好的她沒想過要去學什麼針線,更沒能耐也沒臉皮去重操舊業,如今瞧著還是要想些小生意做比較合適。
就是不知道什麼生意適合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去做?
這種事兒,她一個人閉門造車是不行的,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唯有期盼著小梅趕緊回來,有個人商量商量。
)16977小遊戲每天更新好玩的小遊戲,等你來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