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壞了?」
「是啊。月生。」蔣中正看著杜月笙,羨慕的說道:「還是你舒坦,你看黃老闆的富態。」
「沒有月生,我哪裡會這麼輕鬆喲。」黃金榮眉開眼笑的,這麼大歲數的人了,喜歡討個口彩,有國民革命軍司令這麼一說,明日誰不知道黃老闆是個富態人?難怪他開心。
杜月笙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金榮哥,不能夠這麼說。我們沒有這些將士們血戰沙場,也換不回這平安日子。」
「那是,那是。」
蔣中正一笑,正要說話,杜月笙卻指了盧攸嘉:「中正,我不是虛假話。之前副司令戰江蘇的時候,不是中正裡麾下虎賁出動,副司令不會勝利的那麼輕鬆。孫傳芳得到了江浙,再加他勢力根本,海不會太平。北伐的時候,又不知道多少波折出來。如今攸嘉和中正已經一家,也是前有因後有果,保了海的平安啊。」
蔣中正和盧攸嘉撫掌大笑起來:「那之前不是杜先生功勞?」
「我動嘴皮子,將士們出血汗。如何能夠是我地功勞?」杜月笙連連搖頭:「對了中正。戴笠還好?」
「雨農是人才。月生看人如今是天下皆知了。」蔣中正欣賞的看著戴笠,對杜月笙道。
「哎。」
黃金榮忽然歎了口氣:「那之前不是我先看了月生的?如今忘我了?」
一屋子人一愣,忽然齊齊笑了起來,杜月笙連連拱手:「不敢,不敢,金榮哥不舒服了,司令趕緊誇幾句。不然月生日子沒得過了。」
「怕的是桂生姐殺到杜公館?」盧攸嘉打趣道。
屋子裡人都知道這些趣事,見杜月笙終於有了點難堪,黃金榮得意洋洋:「月生再橫。我有桂生。」
一番笑鬧後。
杜月笙站了起來:「中正,明日你還有事情,我們就先告辭了。等到你閒了,再來我家一聚如何?」
「好。明日晚我就去。」蔣中正點頭道:「雨農。送送幾位。月生明晚可要把之前那房間給我。」
「哦?」
杜月笙意外的看了看他,忽然道:「也好。也好。」
「明日看來,中正我收穫有是不淺呢。真是值得期待啊。」蔣中正卻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杜月笙淡淡一笑。
「聽說了麼?總司令住在杜公館?」
「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生。第二日晚。乾脆就擺明車馬進了杜公館住。據說當年受過杜先生恩惠呢。」
「我地天,杜先生怎麼什麼人也識得。還這麼大面子?」
街頭巷尾有人吃驚,有人羨慕,更有人汗顏。當年和蔣中正要過債的那些人。有的連夜離開海。有的整日在家呆坐著。得罪過蔣中正,還能活麼?如今杜月笙在那裡,兩個人遇了。蔣中正地位現在顯赫。杜月笙不會再抓了自己來給他出氣?
小市民地想法。杜月笙哪裡還會計較他們。蔣中正更是不會。
一個午接觸了各方各界人物後。蔣中正直截了當的回絕了所有邀請,在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蔣中正下午就堂而皇之的進了杜公館。
海。呆了。
十里洋場所有地眼睛全看向了杜公館。那裡,如今因為蔣中正的到來,已經成了全國風雲的中心。
沒有任何的警戒。
萬子弟散了各個弄堂,卻不顯山不露水地。因為他們的家就在這裡。黃金榮手下的巡捕在來回執勤著。沒有外人逃得過兩方地眼睛。
唯一今天顯地有點不同地,就是杜公館門口站了些軍人。堂堂司令僅僅如此警戒如此排場。更襯托出了那個人的不凡。
「他們在談什麼
野望一直在想著。他想知道。
可是杜公館外鬆內緊。除了特別親近地人,沒有人能夠進入杜公館。在這個時候,有點身份的,自知沒有面子在這個時候讓杜月笙或者蔣中正接待自己的,更不會出來丟這個人。
他在杜公館的也沒到李福全他們的檔次。這個幾日裡知道的消息也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怎麼辦呢?
焦文斌還是有用的。看他會不會知道點什麼。過個幾日,找找他看看。
那邊的消息傳來,蘇州河邊搞的熱火朝天的。杜月笙安排著把好多民房全退倒了。直接露出了空地。要砌幾個什麼戲院澡堂的。但是永野望不知道,表面的現象下,是盧永翔手下的軍工專家在指揮著。
有些場子,現在不覺得,一旦掀翻了。就是連綿著的死亡陷阱。
四行倉庫也在加固著。杜月笙安排了馬祥生,聯絡著盧攸嘉,這兩片地方下地地下室裡,可以藏匿軍火。
永野望是不可能知道這些的,他還在沾沾自喜著杜月笙對自己越來越親近了。鑒於這個情況,他反而不去故意親熱的太緊。他知道中國人的心理,中國人只對自己看得起的人才發自內心的交往。
他在杜月笙面前,要豎起一個自尊自重,有難就幫。不求回報的好漢形象。他還決定過點時間再投資點出來。
算計人的人,總有人算計著他。
一張地圖攤開了在房間的桌。
面前站了三個男人。蔣中正,盧攸嘉,杜月笙。
一邊小桌地酒菜還沒有人動。對蔣中正來說。有什麼比天下這份菜更吸引他呢?
「如今派系林立,不是不想打,東北那邊,現在抱成一團。軍工實力雄厚。有有日俄支持著。短期內,戰不下來。」蔣中正遺憾的指了東北那塊地:「戰事一長,人心就難說了。前線久戰不下,後面一亂。只怕大好的局面反而喪失了。」
「內憂外患。難事。」少爺已經知道了世事艱辛,感慨著。最近整日在父親身邊,這才體會了盧永翔身在亂世的艱難。語氣於是很是由衷。
「我說說?」杜月笙微笑著。
「你說。月生。孫傳芳那次我就知道你地胸襟。你是有眼光的。」
「你們在局中。我是旁觀。」
杜月笙拉著兩個人坐了下去:「來。一邊吃酒一邊說說。我說的你們也不要當真。畢竟我不知兵。」
頓了頓。杜月笙道:「我只知道勢。從來趨勢而成功,沒有逆勢而成功的。」
「請講。」蔣中正嚴肅地看著他。單單剛剛那簡單的一句。就是杜月笙縱橫滬不倒,還只手顛覆東南的根本經驗。
「蘇俄目標重點在歐洲。歐洲的危險中正現在還不知道麼?」杜月笙指了自己:「甲午之後舉國恥辱。之後列強來華,國人憤憤不平,才有了中山先生這樣地人去呼喊而應者雲集。那麼一戰後的凡爾賽合約呢?」
「德國!」
「正是。」杜月笙看著盧攸嘉:「攸嘉接觸的德官不少了。他們對世界滿意麼?對德國現狀滿意麼?歐洲一點就著,暗流湧動著,一旦歐洲亂了,蘇俄怎麼辦?他會在遠東地區再擺明車馬?日俄海戰後,兩國心結難解,俄國人對日本人恨之入骨。用不是不可能地。」
「這個我也想過。也想過,可是….」
「知道,肯定難,國家大事哪裡有容易地。中正,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具體地意見好。我只知道一點。張作霖收到日本人好處不少,日本人圖他的東西卻是他不肯給地。日本人要的是什麼?是東北,幫一個人點好處要人家家當,張作霖肯麼?現狀俄國示好,他拿俄國來壓日本本來沒錯。可是他不是取決一方,而是遊走中間想取更大利益。如果…….」
「如果什麼?」
「如果東北沒了他。主弱臣強,張學良和楊宇霆之間?俄國人和日本人之間。東北一亂,一個不能全心全力,一個卻是算計良久,東北恐怕就亂了。」杜月笙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個事情。
他沒說時間,地點,他也不敢說,可是他希望蔣中正能夠對東北早做打算。如果他記得自己的話,當張作霖死後。他對東北軍的掌握能夠再大一點。
抗日又會出現另外一個局面呢?
蔣中正目瞪口呆,盧攸嘉也是。杜月笙說的其實明白了,張作霖??
「你是不是聽到什麼了?」盧攸嘉焦急的看著杜月笙,他覺得他地月生哥無所不能。
蔣中正狐疑的看著杜月笙。
心裡一涼。杜月笙默默的坐在那裡。蔣中正的眼神,是他對時局的警惕懷疑。而這份懷疑,居然對了自己來了。
他畢竟還是蔣中正呀。
強自一笑,杜月笙有點無奈的道:「我只是說個假設。三方爭雄。去了地主的命,趁了大亂,偷襲而來。誰先出手誰得利。難道說錯了?」
「那你說會是誰下手?只要下手的話。」
「我哪裡知道?只是假設而已。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兇手必定會加倍討好,分化東北人馬。不過,無論怎麼樣。張作霖就是一點事情沒有。再這樣下去日本人也將失去耐心。歐洲亂地時候,蘇俄無力看顧遠東的時候,就是東洋人拔刀的時候。」杜月笙揚起眉毛對著蔣中正,帶了點不高興:「中正。難得不是?莫非你連這個也看不出來?」
「抱歉,月生,剛剛我是有點心亂了。」蔣中正感受的出杜月笙隱隱地怒意,剛剛自己有點失態了。
這裡是朋在和自己談事情。自己卻流露那種模樣。真是…….
杜月笙淡淡的:「喝酒,打天下,建立共和是你們的事情。而我只是你們的朋,建議也是我局限滬。根據點滴自己揣摩地,還是江湖算計似的。」
「不,不。月生。你說的很對。」蔣中正忙打斷了杜月笙的話。端起了杯子來:「中正這杯真心真意。無論時局如何,月生。你點醒了我。」
「中正。還有幾個建議。」杜月笙心裡好受了點,蔣中正地態度,無論他真假,按他身份能夠如此已經是真當自己朋了。
只要不當我是夜壺,我再和你說說。
杜月笙心裡微微一歎……………
「站住!」
路燈下,周圍弄堂裡忽然轉出了三四
正在匆忙走著的人一驚訝。
顧嘉裳冷冷的從後面走了出來:「今天,終於沒人看到了。帶走。」
「嘉裳哥?你,你幹什麼?」
「幹什麼?」顧嘉裳哼了一聲:「你幹什麼自己知道。查你很久了。先帶走。「
幾個人隨即撲了來,把夜行人抓了手裡,走向了不遠處地倉庫。顧嘉裳站了那裡,向著不遠處地商店看了一眼,冷冷地一笑。跟了去。
一盞馬燈照的地雪亮。
可是射出地光周圍空間裡,還是陰暗著的。彷彿要有怪獸從黑暗裡衝了出來。
腳步聲響起。
顧嘉裳走了進來,大馬金刀的坐了那裡:」孫記商舖的老闆往英租界裡跑的勤快的很嘛。這個幾日,你也熱心著杜公館的事情。東洋人給了你多少好處?」
石破天驚的一段話,把跪在那裡的人嚇的猛抬起頭來。
「驚訝?」顧嘉裳不屑的笑了:「一不小心,看到孫記的老闆居然能夠進出永野望那裡。想來想去,反過來查查。家裡兄弟裡,就你和他熟悉。這個幾日蔣司令來了,你沒事情就和兄弟們鬧著,打聽著杜先生的事情。杜先生那日一出門,你第二日午就去了孫記。什麼事情巧了一起,便是不巧了?」
外邊腳步聲又響起。
焦文斌和沈杏山微笑著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