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格林知道自己在走鋼絲。命運其實不在他的手。不錯,他知道,他的背後是強大的法國。相對於這個時候分裂混亂的中國來說。法國很強大。西洋人在面對東方問題,或者說在面對這塊大蛋糕的時候,共同的利益讓他們在這裡互相呼應著。
如果,中國人敢做出真正過火的事情來,甘格林完全相信,就是杜月笙,又如何?
可是,自己呢?
外邊的人潮人海裡,暗流湧動著。他不是費奧雷那種蠢貨。作為一個合格的政客,他清楚的知道,現在,很危險。
等待,一直在等待。
法國領事館裡的人們都不大適應,剛剛勇敢的甘格林先生,為什麼這麼的坐立不安呢?心裡的疑惑表現在了目光。周圍奇怪的目光裡含著無數的問號和訊息。如同針一般的,扎的甘格林更是難受。
忽然外邊一陣呼喊。明白中國話的他聽到了那個對現在的他來說,救世主般的名字。所有人都看到,甘格林先生忽然的容光煥發。猛的,他站了起來:「杜月笙來了?我去說閱讀,,這次的事情,我也必須要問個清楚!」
說完,他大義凜然的走了出去。
雖千萬人,吾往矣!渾然沒了之前的模樣。
幾個法官的眼睛裡,閃過了崇拜的光,他們緊緊地跟了去。他們也想見見。這個名揚滬的大亨。據說,他很了不起?據說他,很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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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格林先生。」
「杜先生。你來了。」甘格林看著杜月笙淡然安詳的笑容,心裡,還是佩服的。手段,了得啊。
「我收到了文斌的話,聽說你們找我。要談談?」杜月笙問道。
不知道怎麼的。甘格林就想到了昨日夜裡杜月笙的氣定神閒,運籌帷幄。再看著他現在的樣子。他認真的點了下頭,戲還是要唱地。但是心裡,他已經定了下來了。
一切,看來已經在掌握之中了。
「請?」甘格林半轉身的伸出了手。
杜月笙回了頭來:「你們在外邊等著。陸京士和我一起進去就行,你是工人代表。」
「是。杜先生。」「是。
焦文斌目送著杜月笙走進了法國領事館。他低聲吩咐了下身邊的福全,然後,也漸漸的隱進了
他有他地事情要去辦。兩條腿走路才穩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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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剛剛事態要失控的時候。這幾位法人,不顧一切的陪著你,甘格林先生,法蘭西的軍人。地確很了不起。」杜月笙剛剛坐下,就迎著幾道一直注視著自己的目光,笑瞇瞇的說道。
他的樣子。很陽光。渾身下有著卷氣。沒有一點點地黑暗氣息。如果不是剛剛親眼看到人群的山呼海嘯。幾個法國人是不相信。這就是海的皇帝地。
聽了甘格林地翻譯。幾個法人也笑了:「杜先生也很了不起。」
「謝謝了。」
後世地閱歷。讓杜月笙知道和洋人來去的禮節。任何有教養有禮節地人,都是很容易就會博得人的好感的。況且這個人。力量很大。
甘格林一直想提,但是周圍全是自己的人,他也要個台階。想讓杜月笙主動開口。可是,杜月笙卻依然笑瞇瞇的看著幾個軍人。
在杜月笙面前,甘格林覺得有點沉不住氣了,他剛剛要問。杜月笙卻看著幾個法國人開了口:「就西方來說,我最最敬仰的就是拿破侖陛下。翻越阿爾卑斯山的時候,他說,世界在我的腳下。英雄!」
「杜先生也知道拿破侖?」
杜月笙的笑容,和平穩的神態,讓氣氛很融洽,當他說出法國人心中真正的驕傲時,周圍的法國人都好奇起來。
這個年代的中國人,能夠有多少知道拿破侖?何況他的名言呢?民族自尊心是人人都有的,就是一心想先把事情敲定了的甘格林,也不由的被杜月笙控制著情緒,好奇的問了起來。
「當然。世界有兩種語言,法語和中文。就表達意思準確性來說,法語還比中文更精確。貴國的文豪維克多雨果不朽的名著巴黎聖母院,月生也曾經拜讀。一百年前,拿破侖陛下雖然敗給了該死的北方氣候,但是他同樣不朽。他們的榮光將照耀後世千秋。」
當杜月笙這個中國知名的流氓大亨,說出巴黎聖母院的名字時,當他說出拿破侖陛下失敗原因時。法國人都驚呆了。
甘格林吃驚的看著杜月笙:「你,你看過巴黎聖母院?這……….」
這怎麼可能?
他的話沒說出來,但是周圍的人全聽的出來。可是杜月笙說的如此的清楚。不是真正的瞭解,他怎麼會說出?
陸京士看著洋鬼子的樣子,對杜月笙已經是五體投地。他刻意的板著臉,站在一邊。心裡滿是驕傲。
「怎麼?不相信?」
杜月笙哈哈一笑,沉吟了下,低聲的,緩緩的:「奮鬥,需要堅持!」
說完,他的眉毛一挑:「對麼?」
「帝!杜先生,您真的很了不起。要知道這一句…….」
打斷了他的恭維,杜月笙看著幾個法國人:「諸位,拿破侖陛下還有一句話,你們知道麼?」
所有人全靜靜的聽著。
豎起了一個指頭,指著窗戶外邊地百姓。杜月笙句的說出了拿破侖的一句話:「中國是一頭睡獅。一旦醒來,他將震驚整個世界!」
峰迴路轉般的一句話,把法國人全拉回了現實的世界裡。必須解決問題了,也到這個時候了。但是,主動權,已
月笙的手裡了。
這裡的節奏,已經是杜月笙的節奏了。
沒有等他們說話。杜月笙微微的歎息了聲:「作為一個崇拜拿破侖陛下地中國人,首先,我是中國人。那些工人也是。如果。他們做錯了事情,我是不會這樣的。但是,甘格林先生,還有諸位。不履行合同。是誰的錯?」
甘格林啞然了。
「法蘭西,出過無數的文豪,出過偉大地將軍,和皇帝。這是一個高貴的民族。這樣的民族。怎麼會是一個沒有信譽的民族呢?」
杜月笙地聲音冷清卻高昂著:「合同不履行,還惱羞成怒的下令殺害中國工人。這是什麼行為?這是無賴的行為!這是在給你們的祖國摸黑!這裡地外國人很多,很多人看到了剛剛的情況。這樣的事情發生,是誰地恥辱?是法國地恥辱!」
幾個法國人有點惱怒地看著杜月笙。
陸京士冷著臉。大步向前,狠狠的瞪著他們。
搖搖手,杜月笙一笑:「有人在我面前。辱罵我地祖國。我也會這樣。哪怕。真的是我們自己做錯了。就這一點,我理解。愛國是文明人的首要美德!也是拿破侖陛下的話?」
陸京士退了下去。名義。他是工人代表,但是,現在所有的法國人已經全知道,杜月笙才是真正掌握事情的人。
「好了。我進來是談事情的。和各位交流貴國的文化以及光榮的歷史,是件很開心的事情。但是事情還是要解決。甘格林先生,我想,帶給你們恥辱的是費奧雷?下令製造流血事件的也是他。而讓法蘭西喪失信譽的也是他。你說對麼?」
甘格林回了神來,點著頭:「是的,法蘭西是個高貴的民族。錯了就是錯了。他已經受到了懲罰,而我們還會將他的錯誤報給國內。杜先生,法蘭西人說話是算話的,他這樣的敗類,是及其少數的。合同,我們會履行的。」
被杜月笙帶動著氣氛的法國人,心裡激昂著對自己種族國家的榮譽,在甘格林的暗自引導下,人人都堅定的點著頭。
事情,似乎,毫無問題了。
杜月笙一笑:「諸位讓我看到了真正的法蘭西人。不過,鑒於你們喪失過一次信譽。我想,工人們看不到現實,肯定是不會答應的。費奧雷之前答應了大家,然後三個月沒有給過一次工資。這個錯誤,不該中國人承擔?勞動就該有所得。」
「你的意思?」甘格林問道。
「也不說什麼不履行合同,什麼賠償了。差的錢,請補,這是工人們該得的。沒有理由不給。給了,立刻就恢復。」杜月笙淡淡的說道。
甘格林,臉有了點為難。
他看了下左右,然後看著杜月笙:「杜先生,事情肯定會解決的,我看,是不是可以先工呢?要知道,這裡停水停電,是非常不方便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問題是,我僅僅是表達工人們的要求。甘格林先生,我也知道,你們還要去協商,去解決。需要點時間。可是,我拿什麼和工人們說呢?沒有工資,你願意幹麼?」
「我可以保證!」
「我相信你,但是外邊的人不相信你。而我,除非拿出錢來,給這些工人,不然,我的信譽也會受到影響的。這一點,我無法幫你們。」杜月笙有點不高興了。
但是,法國人默然。
杜月笙說的很對,西方人是理解這樣的現實的。自己失信過,杜月笙不敢用自己的信譽去為自己擔保了。這在西方,是很好理解的事情。至於,錢,難道要杜月笙先掏錢麼?這更是混賬話,他們連想也不敢想。
談判,一時沉默了。
杜月笙冷冷的看著甘格林:「甘格林先生,還有一件事情。我們那位工人的命。」
甘格林正在低頭沉思著。
聞言。他抬起了頭來,吃驚地看著杜月笙,他不知道杜月笙什麼意思。提到這個,法國人全緊張起來了。
「開槍的是軍人。但是軍人,只是服從於命令的。我要找的是費奧雷,外邊的人要找的也是他!」杜月笙猛的站了起來:『中國人要求履行白紙黑字的合同,錯了麼?要求不到,還被侮辱,是你你不反抗麼?沒有工錢而且整整三個月了。就是要幹活,沒錢吃飯,他們自然會停,錯了麼?最後來請願。錯了麼?法國是很強大,但是,這裡就這麼多法國人,外邊是多少的中國工人?局部來說。是中國地力量大,但是,中國人有過激行為麼?我杜月笙手下沒有人馬,沒有槍了?!!這個事情。你們難道不給我們個交代麼?」
杜月笙一連串的問號,一個接一個的,砸在法國人的面前。字字句句在理。他冷冷地著甘格林。再次重複道:「法蘭西,是高貴的民族?如果是。就該面對問題。承擔錯誤。你們該不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費奧雷。費奧雷已經被抓了。」甘格林自己也覺得自己的語氣很蒼白。
杜月笙話裡的威脅很明顯。大家也知道,可是,人人找不出反駁地理由來。剛剛,杜月笙誇獎了法國的驕傲。現在,他們怎麼又有臉撕下來做無恥的事情?
抵賴?怎麼抵賴?可是,交代,怎麼交代?費奧雷給中國人?這絕對不可能的!
杜月笙心裡也知道。
阿福,是自己安排地。其實,自己可以不提這個了。但是,有怎麼能夠不提?無論如何,必須要法國人低頭。
杜月笙在試探法國人的底限。今天,他其實已經勝利了。不過,還不夠。外邊的工人們呢?法國人也不能夠這麼輕易放過去。下一步,還有計劃地。
又沉默了。
屋子裡,氣氛很壓抑。外邊,同樣很安靜。窗戶裡,看外邊地人山人海,卻鴉雀無聲,那種凝固了似地氣息,及其不正常的安靜下。
法國人看得出
,火山熔岩般的力量。也知道,是面前這個中國人月笙,他們是不敢動粗的。
一旦沒了武力,又站不住理。
他們不沉默,能夠幹什麼呢?甘格林心裡為難的看著杜月笙,眼睛裡都有了點祈求。
「好。好。」
杜月笙無奈的一歎:「甘格林先生,你也是我的老朋了。我知道,人人都要個面子。我買你個面子。」
「杜先生請說。」甘格林迫不及待的說道。
杜月笙沉吟了下,點了根煙:「我相信法蘭西的自尊心。也相信你們的公平。其實,我真的想不問這個事情了,可是,哎,這樣。費奧雷必須和工人道歉,但是外邊人太多,為了防止激化矛盾,他起碼和這位工人代表道歉。第二,那位工人家還有個孩子。你們,必須賠償。這是人命!我只能夠讓到這裡。這一切就是我的底限了。不然,我也沒辦法了。」
甘格林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
這就好,這就好。周圍的法國人,剛剛以為杜月笙要求一個人出來償命的,現在,換成了這個要求,而且是要那位已經徹底倒台了的費奧雷出來。事不關己,人人都輕鬆的吐了口氣。
「你們答應了?那好,甘格林先生,我還要出去和工人交代問題。就先讓費奧雷給這位工人代表道歉。同時,賠償和工資一起到達。我會幫你們勸那些工人的。」
「杜先生,能夠不能夠先工?」甘格林還在討價還價。
杜月笙心裡只覺得這個傢伙夠愚蠢的。
冷笑了下,杜月笙看著他:「好,我和你一人出一半錢,讓工人們先把工資給拿全了。如何?」
甘格林差點沒跳了起來。
忙揮了下手,回頭叫人把費奧雷帶來,再也不提這個問題。
「放開,什麼,要我和中國豬道歉?放屁,你們這些丟了法蘭西臉的敗類。…….」
青腫著臉的費奧雷,給幾個軍人押著,在那裡跳著,努力掙扎著,破口大罵道。
「他在罵人?」
杜月笙似笑非笑的看著甘格林。甘格林怎麼可能翻譯他這句話?只好勉強笑著:「他在說道歉。」
杜月笙勃然大怒:「你當我白癡麼?」
「滾,一群中國豬,你們也是敗類!」費奧雷這次是用中文,清楚的罵道。
幾個法人火了,去就塞住了他的嘴巴。有點難堪的看著杜月笙。
杜月笙冷冷的看著費奧雷。
走到了他的面前:「人,無信就是畜生!你丟夠了法蘭西的臉,還敢罵我們?」
啪!
一個重重的耳光甩在了費奧雷的臉。狠狠的一把抓住他的頭髮,死命的向下一拉,猝不及防下,費奧雷一下子給拉著,趴到了陸京士的面前。
幾個法人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甘格林沒好氣的:「把他拉下去,丟夠人了!明天就送國內去!」
爽!
杜月笙覺得非常的爽。
那份閱歷裡,在荷蘭玩女人的時候,也帶著兄弟崩過幾個西方的廢物,但是這個年代,在法國人面前,在法國領事館裡,毆打法國領事館,名義還是領事的費奧雷。
這可是真,真爽啊!
痛快!
「就這樣。我等你的消息,我先出去要人散了!」杜月笙對著甘格林暗示了下,客氣的又和周圍的法國人一拱手。
帶著陸京士揚長而去。
這是什麼消息?
這是爆炸的消息!
陸京士在外邊大聲的叫著:「杜先生打了法國領事!」
人群一片大嘩。
『費奧雷因為開槍的事情,被杜先生打的向我這個工人代表磕頭了,就趴在我腳下,像條狗!」陸京士渾身哆嗦著,激動的手足顫抖,聲音都在顫抖著。
尾音甚至了點高亢的尖銳!
人群呆了下,隨即瘋狂了。無數的聲音在喊著:「杜先生,杜先生!杜先生!」
面前無數的胳膊,如林的舉起。杜月笙眼角濕潤的看著面前的一切,回頭,看向了法國領事館,甘格林他們站在窗戶那裡,遙看著這裡。
「知道麼?這就是民心,你們?別以為,我把你們當對手,就你們只是我的墊腳石!一切,是為了將來!」
杜月笙淡淡的一笑,面對著人群舉起了手來。人群漸漸的安靜了。李福全他們走到了杜月笙的面前。
大笑著拍了下幾個兄弟的肩膀,對著工人們,杜月笙句的朗聲道:「那位兄弟的賠償,和三個月欠款,將一起發放!我和法國人說了,這是我們的最低要求,做不到,永不復工!」
「永不復工!永不復工!」人群再次喧囂起來。
「法國人說,盡快解決。費奧雷也將押解回他們國內,接受審判!在這之前,我們先回家,我們去忙自己的事情,去和老婆孩子散散心,現在,愁的該是洋鬼子了!兄弟們,父老們,我們回家!」
「回家!回家!」人群大笑起來。
可是,他們卻沒有散!
數萬的百姓,忽然的,不約而同的閃出了一條通道。一條,通向海巔峰的大道,出現在了杜月笙的面前,出現在了民眾的心裡,出現在了海街頭!
「恭送杜先生!」數萬條嗓子,吼的後面的法國人,面如土色!
大家新年好,祝大家在新的一年內,萬事如意,一切順利,大家發財啊,哇卡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