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了。
沈杏山出門了。杜月笙站了那裡看著他搖晃著出去了。心裡想起昨夜嚴九齡的豪氣,心裡欣慰的一笑。
早的時光是去的快的,一轉眼就是吃中飯了。陽光就這麼東西走著,杜月笙端了杯茶,躺了大廳門口的搖椅,背向了陽光,閉了眼睛。
…………………………………………………
「這裡。」
沈杏山坐了角落裡。招招手。
張師看了下周圍,走了過去,一屁股坐下了:「這麼早,請我喝茶?」
「哼。」
沈杏山冷哼了聲:「是啊,還專門跑了華界來呢。〃
窗戶外邊,隔了半條街,法租界的標誌豎了那裡。張師心裡偷偷的一笑:「考慮了?兄弟不是外人,杏山你說怎麼辦?」
「張師,你莫玩我,這錢拿了燙手呢。「沈杏山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
張師心裡一咯登:「怎麼燙手了?難道兄弟害你不成?要不,你不幹就是。」
「我問你。」
沈杏山一副小心的樣子。轉頭看了下周圍,壓低了聲音:「這黃金榮杜月笙他們知道了,老子現在怎麼辦?」
聽了他這個話,張師笑了起來:「虧你是個人物呢,怎麼?這麼怕?」
「你媽的。」
沈杏山臉一紅,瞪著他:「他媽的,人沒有槍沒有的。一日不回去,我不擔待著?風聲出去了怎麼辦?」
說了,又撇了下嘴巴:「你不知道我老婆孩子全在杜月笙手裡?他說翻臉了,我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你擔心這些啊。」張師點點頭:「也是個事情。」
沉吟了下,張師看著沈杏山:「杏山,說真話,你想不想回去?」
「他媽的。誰不想回去?但是我沒底。」沈杏山眼睛裡帶著點狡猾的光,看著對面的張師,摸了根香煙叼起來。
手向了桌子一攤:「這個數,我拿了也沒處用。你空著說讓我回去,我賣命了翻了臉。結果沒個下落。這錢拿了手明天就沒了。哼。你說是不是。」
「那你要怎麼證明呢?這錢都不能夠證明?」張師看著他搖搖頭:「杏山啊,這數字不小啊,誰這麼耍人的?」
搖搖頭。
沈杏山死不肯:「我沈杏山不是個糊塗人,混江湖也這麼多年了,沒勢力,錢再多也是個軟蛋。英租界裡,我沒個皮包了。這麼回去,嚴老九和黃金榮杜月笙一聯合,我他媽的連個骨頭渣滓也沒了!你他娘的真不懂假不懂?」
呆了下,張師想了想,不由的道:「也是。」
沈杏山一咬牙:「我問你,東洋人幫我是要我幹什麼?世沒個好心的這樣的。我先告訴我,我看我怎麼辦。」
「沒什麼,就照顧照顧他們生意…….」
砰!
沈杏山的手拍了桌子,杯子一跳,周圍的人都把眼睛看了過來。張師忙按住他:「你別聲張啊。」
「我知道。」
沈杏山連忙又壓低了聲音,語氣裡卻是副不肯定,帶了怒意的看著張師:「張師,好歹我們都中國人,你為了個洋鬼子忽悠我?你和我說實話,別害了我。」
「哎喲杏山,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張師焦急的看著他:「這黑道的生意你也知道的,東洋人在英租界裡沒個照顧的人。整日擔心受怕的,做那些生意………」
「黑道生意多了,煙土?軍火?你說清楚。」沈杏山打斷了他的話。
張師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下,忽然問道:「如果,那邊先幫你鋪好了,就等你回去了,你幹不幹?」
「那當然干了,我傻麼?有個皮身,老兄弟再一招呼,他嚴九齡也不好對我怎麼了。黃金榮杜月笙進不去那邊橫的,老子怕個鳥?」沈杏山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張師氣急反笑了:「是啊,但是人家洋人傻了?你不點頭,人家幫你跑?」
「你先告訴我生意。」
張師無可奈何著他:「你說的都有。不瞞你,本來想找嚴老九的,可是看他那勢頭,畢竟你現在落泊了,卻在巡捕有底子,東洋人才找了你的。」
「找他大概代價更大,還吃不住他是。」沈杏山冷笑起來:「那老子就真是被人玩了的命了?」
「不是這個意思。這裡面也有我的意思。」張師一笑:「我有這好事情想不到你麼?洋人怎麼就吃不住他?你這個話說的,如今這海,洋人是最厲害的。會吃不住他?但是這畢竟是做生意嘛。」
「裡面也有你的股份?」沈杏山忽然問道。
張師一愣,嘿嘿了起來:「你日後也可以參股啊。」
「如果我答應了,多長時間能夠讓?」沈杏山心動了,隨即又不放心的說道:「這個事的。而且,萬一在手之前被他們知道了,我躲哪裡?老婆孩子還要帶著。你想想。」
「你肯了?」張師問道。
沈杏山眼睛一翻:「又能夠回去,又活的舒坦,還能夠和洋人一起做生意了。這麼大的便宜我不幹麼?但是不安全我不幹的。」
「行。」
張師一拍沈杏山的肩膀:「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這樣,明天我給你准信!」
「你知道麼?」
沈杏山忽然道:「杜月笙也想我回去的。」
張師看著他楞了。
「不過要我老婆孩子在他那裡,他要我去和嚴老九爭!他想進英租界呢。」沈杏山咬牙切齒著:「你昨日說了他當我槍,其實你當我不知道麼?昨日晚他還和我談的呢。」
「你怎麼說的?」
沈杏山狡猾的一笑:「我現在兩邊看了,但是,我更希望洋人支持我,到了英租界,又有洋人支持我,他就拿老子沒辦法了。」
「你老婆孩子這麼說的話,怎麼辦?」張師不解的看著他。
沈杏山嘴巴一歪:「找個日子,說出來看看,他不見得看這麼死?這邊接應了,我一到英租界裡,他咬我啊?」
「你,狡猾!哈哈,狡猾。果然是一方人物啊,杏山。」張師豎起了大拇指讚道。
隨即又低聲下去:「我們啦,就在中間混混,跟了洋人,在這海,他們奈何不了的。」
「那是。那說定了,你給我准信,但是。萬一洩露了,別怪兄弟不地道,我什麼也不知道。」沈杏山眼睛裡嫉妒著:「你現在已經有洋人靠著了,你跑了他們沒辦法,我可不行。」
「你放心。我和你什麼交情?」
張師哈哈一笑。
沈杏山忽然問道:「那露蘭春那邊呢?黃金榮好像又和林桂生好了。」
「養了這個貨就圖個好靠山的。現在啊,算了。」張師一揮手:「共舞台杜月笙管著,她也煩呢,整日和黃金榮說,好像有希望要杜月笙不問了呢。」
「然後她做老闆娘?那你這荷包可就……….」沈杏山猥瑣的笑了起來。
張師神秘的眨眨眼:「再說,再說,你這個是大事情,能夠光明正大的來錢不好麼?東洋人看了三鑫生意眼紅呢。你回去了,東洋人支持你,你也搞了個!到時候別忘記了我啊。」
「媽的,真話終於出來了!」沈杏山罵道。
張師一笑:「你不動心?」
…………………………….
「嘉少爺………」
「噓!」盧嘉示意丁力別嚷嚷。
杜月笙聽了聲音,看了兩個人在邊嘀咕著,奇怪了:「幹什麼呢?」
「沒啊,看萬墨林呢。他還沒起?」盧嘉打著哈哈。
杜月笙眼睛一翻:「嘉,你有事情,怎麼了。」
「哎,沒事情,沒事情。」盧嘉嘻嘻哈哈著,一拖丁力:「阿力和我出去下啊。」
「哼。」
杜月笙冷笑了下:「撒謊都不會。萬墨林昨日不是回去收拾東西了麼?」
盧嘉和丁力舌頭一吐,撒腿走了。
抬頭看了下日頭。
中午了。
杜月笙懶洋洋的站了起來。他喜歡太陽曬著他的背後。半個午曬下來,整個身體暖洋洋的,背後是陽氣聚集的地方。
舒展了下身體。
杜月笙吩咐門人,送幾個菜到房間。走了去。
吃好了,陳西山那邊就要來了。焦文斌說他有點本事,杜月笙倒想看看這個人到底如何。
………………………………….
「嘉少爺,昨日你不說,到底什麼事情?」丁力好奇的問著。
盧嘉推了他下:「叫車,先去何豐林那邊,今天戴笠走,我要發個電報,出來再去共生記叫人,然後辦事。」
「哦。對了,嘉少爺,戴笠走和你有什麼關係?」丁力納悶了。
盧嘉踹了他一腳:「你他娘的問這些幹什麼?月生哥要戴笠去找些娘們,兄弟們一個人一個。去,去,他娘的,我老子是茶壺不成,日!」
丁力目瞪口呆的看著盧公子當街抽起自己嘴巴來了,他還不知道,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
「你小子,叫車啊,看什麼呢,少爺馬要辦事!」看他還無辜的看著自己,哭笑不得的盧嘉跳腳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