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盧公子父親這裡,有個出路。你考慮考慮。」
杜月笙的話讓戴笠意外了,他以為,杜月笙是要把他帶出來辦事了,沒想到杜月笙卻說盧嘉的父親那裡有個出路。
是趕自己走麼?戴笠臉有點發白了。那種興奮期待後的強烈失落,瞬間的籠罩了他的心頭。
看他眼神裡的光芒有點消散,杜月笙暗自發笑:「你先不要急,等了我把話說完,怎麼這麼沉不住氣?日後還幹什麼事情?」
日後還幹什麼事情幾個字,說的重了。吐的很重。砸的戴笠心裡又起了點光來,他忙認真看著杜月笙:「月生哥,請吩咐。」
「坐,坐。等你再回來,這樣也不遲。」杜月笙手揮著示意他坐下。
戴笠依言坐了下來。一邊的盧嘉懶洋洋的把手裡的煙頭丟了,又拍了下身子,開了口:「戴笠啊。月生哥私下和我說了幾次了,你是個人才。想來想去,少爺就想試試。呃,月生哥,你說,你說。」
沒好氣的看了下盧嘉那德行,和戴笠有點難堪的臉,杜月笙打斷了盧嘉的少爺腔,正色的對著戴笠道:「海這裡,租界這麼多,日本人在東北也是不得安寧。我看日後這裡必定有事情發生。正好嘉父親那裡。請了德國地軍官,我看你是個人才。如何?」
戴笠是讀人出身的,雖然年少時候調皮,但是還是知道事理的。軍營裡也有不少的朋。德國陸軍四個大字,在二十世紀初期是震撼人心的。前提是,你要知道他的強大。
一聽杜月笙這個話,戴笠的手已經微微的顫抖了,但是他忍耐著沒有說話。眼睛直直地就看著杜月笙。
心情在這幾起幾落之間。戴笠已經適應了杜月笙做事情的天馬行空。
相對於這個時代的人。那種局限於這個時代的眼光來看,杜月笙做事,只有天馬行空四個字來形容!
至於身邊的盧公子?杜月笙就是他的腦袋,他才不問呢。月生哥說什麼就什麼。我何必想,想了也是丟人。
很滿意戴笠恢復了地平靜,哪怕這僅僅是種克制。
杜月笙抬眼又瞪了。手裡也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的鼻煙壺折騰的盧嘉,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對著戴笠繼續說道:「戴笠,月生這裡,有幾個事情,要你聽了。第一,在所有兄弟裡,你仔細看了,選他十個人。第二,到了那邊。要好好的聽了盧督軍的話。第三,走之前我帶點東西。你給我送給盧督軍。」
「是,月生哥。感謝你的信任。戴笠一定努力。不辜負了月生哥和盧公子的栽培。」戴笠再次站了起來。
「很好。但是你要記得。」
杜月笙淡淡的說道:「海日後萬一有事情,你帶去的這十個人要起很大地作用。我信任你,你擔子不輕的。另外。今天晚,你去再賭次錢。這裡是大洋。」
說著杜月笙把手下地袋子丟到了戴笠的面前,彷彿想起了什麼似地:「對了,你表弟真名叫張冠夫,這場子裡欺負人,他也是個假橫的人。成不了事情。你走後。我把他安排了商務印刷館去,正兒八經的做個事情。」
「謝謝月生哥。謝謝。」戴笠感激的對著杜月笙連連作揖,然後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月生哥,我以後不賭了。」
「胡說。」
杜月笙眼睛裡閃著刺人的光芒喝道:「如何不賭?賭是個好事情。」
盧嘉和戴笠兩個人都聽的呆住了。
戴笠當他說反話,又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一個人憋在那裡手足無措的,已經沒了主張。
「你呀。」
杜月笙拿起了那袋子大洋,站了起來,塞到了戴笠地手裡:「記得,賭是要賭的。但是,今天晚是你這輩子最後一次賭錢了。賭錢算他媽什麼男人?男人賭地是命!一輩子都在賭!聽到了麼?」
男人要賭就賭命!
如>+.點頭,把大洋塞回了杜月笙的手裡,後退了一大步,低聲說道:「月生哥教誨,戴笠永遠記得了。從此,戴笠只賭命,不再賭錢了!」
「男兒一諾。」杜月笙笑瞇瞇的說了半句。
「千金不換!」
卻是盧嘉在一邊拍了沙發靠手熱血沸騰的大叫起來。杜月笙和戴笠一起看著他,半響,三個人大笑了起來。
看著戴笠出去了。門在外面帶了。
盧嘉放了鼻煙壺,認真的看著杜月笙:「月生哥,十個人去,成事情麼?」
「成,十個就是百個,百個就是千個。成的。就看戴笠的眼光了。」杜月笙一臉的無所謂。
盧嘉皺皺眉頭:「月生哥,他的眼光?」
「嗯,他的眼光不會錯的。我告訴你,蔣中正,戴笠,這兩個人我不會看錯的。就做這種事情,戴笠比誰都強。」杜月笙回憶著歷史裡,那大名鼎鼎的軍統藍衣社,毫無任何猶豫的說道。
盧嘉悶那裡,沒話說了。
杜月笙蠻不講理的看著他,忽然問道:「聘禮什麼時候下?」
「你嘉被他跳躍性的問話說的張口結舌,半天,掏出了杜月笙之前剛剛給他的支票:「給你,給你。」
「這是給你父親的,你這樣太沒誠意了。」杜月笙不滿的看著他,又扯回了正經事:「對了,嘉,現在可以搞點槍了。你什麼時候操作下這個事情。要錢直接和文斌拿好了。我這個幾天要忙杏山的事情。」
「杏山還有事情?我看他不會反水的,他不是人麼?他老婆都要殺了他的。」盧嘉奇怪了。
杜月笙搖搖頭:「是杏山回去的事情,你不想想,杏山在英租界的底子就不要了?在這裡他充其量也就是個打手,這樣我要他幹什麼?」
「對啊!他回去你幫他?」盧嘉點點頭,想明白了杜月笙的意思,佩服的看了他一眼,嘖嘖嘴又問道:「那邊嚴九齡?和你關係如何?我和他也不錯。但是…….」
「嗯,我兄弟長大了。」
眼睛裡帶著笑意看了惱火的盧嘉:「這個說的不錯字後面的意思你懂了。但是交情又如何?畢竟人家碗裡搶東西,對不?」
「你有什麼想法。我不和你說廢話。」盧嘉嚷嚷著迴避討論自己成熟不成熟的問題。
杜月笙知道他性子,不說那些了。
沉思了起來………….
…………………….
出了門的戴笠,直接去了表弟張冠夫那裡。
「兄弟,哥哥這幾日要走了。」
張冠夫頭還包著,杜月笙那槍柄砸下去,可是幾個窟窿出來了,硬撐著去杜公館後,他回來就吃不消了。
這個幾日總養著。
聽了表哥這個話,他看著戴笠焦急起來:「你去哪裡?我呢?出什麼事情了?」
「放心,放心。」
戴笠忙按了他的肩膀:「月生哥要我去辦事情。我要出遠門一次。對了,月生哥知道場子裡的人欺生,給你安排了個正經事情。在商務印館裡。」
「去那裡?」張冠夫憋著想了下,點點頭:「也好,場子裡人是面和心冷的。你又不在,我一個人是不行的。對了,哥,月生哥要你去幹什麼?」
戴笠剛剛要說,又憋住了,搖搖頭:「是大事情,我不能夠說。但是你放心,月生哥是為我好地。真的。」
「哦,那我不問了。月生哥做人我知道呢。哎,就寶鑫師傅都來看過我了。我真他媽的,以後不喝酒了。」
「也別賭錢了。是非地少去。沒事情就和丁力福全,還有文斌他們走動走動。這海灘也就沒人欺負你了。知道麼?」戴笠叮囑道。
然後又看了看他的傷:「好多了?」
「嗯,西洋藥就是快,這都消炎了。癢著呢。」張冠夫伸出手要摸頭。戴笠一巴掌抽下打了他的手:「癢是結疤。別碰了。」
張冠夫齜牙咧嘴的摀住手,眼睛裡依依不捨的:「哥,你什麼時候走?」
「還有幾日呢,這是和你說下的。」戴笠一邊掀著包裹一邊說道。
「幹什麼?」
戴笠哦了聲:「拿點錢,我請丁力他們吃個飯,拜託下你地事情。恩。不忙,走之前請。」
想了下他又放了錢。然後叮囑張冠夫:「你好好休息,我去辦事了。晚回來,餓了就吃點東西。」
「哥,你小心點啊。」
戴笠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想著剛剛兄弟依依不捨的眼神,戴笠心裡百般滋味湧了來。落魄的時候,就是這個弟弟跟了自己,雖然混了點,可是情分是真的。兄弟兩個一起有吃就吃。餓了一起餓的。患難啊!
現在,自己終於有個機會了。
卻可以說是弟弟挨了場打。才得到的。雖然他做地不對,但是自己卻虧欠他良多。等日子好了。好好帶著他。
戴笠邊走邊歎息著。
前面一個人叫了起來:「他娘的,看到沒有?撞老子呢?」
撞?
戴笠吃驚的看著自己面前,三步遠跌了一個人,沒等他反應過來,周圍已經圍了幾個人:「哎喲,兄弟,這下怎麼辦,天啊。你小子賠!」
觸那娘,仙人跳?
戴笠又好氣又好笑的。站在那裡,看著幾個人跳著,呼天搶地的。身邊的路人們嚇的遠遠的閃了一邊,同情的看著他。
戴笠低頭看看自己身,穿的算體面,但是也不算太有錢地樣子。衣服有著點舊,是了,這幅樣子正是沒本事落泊了,卻還有點家底的貨色。
正呆著,幾個拳頭已經揮了來。邊打邊罵:「拿錢來,給我兄弟治傷!」
娘希匹!
戴笠額頭青筋跳跳地,掏了身放的青子,抓了一個就捅了下去!
一道烏光閃了下,頓時在一個人地咽喉裡彪起了到血花。
沒想到這個人這麼烈性,還身有傢伙。當頭的那個鬼叫了下,摀住了喉嚨倒了下去。
幾個人忙後退了幾步。
互相看了看,就地的那個斷腿的,也居然站了起來。幾個人惡狠狠的瞪著戴笠。
眼神驚疑不定的下打量了起來。
戴笠冷笑了聲:「來啊,仙人跳?老子混的時候,你們在哪裡呢?來一個死一個。來啊。」
「媽的,賴皮頭要死了。砍了他。」一個矮壯點地吼了起來,掏出了背後的刀片。
有人帶頭了,幾個人頓時一起掏出了身地傢伙。
戴笠心裡苦笑了聲,就在自己人生要改變的時候,卻遇到這些青皮!就是殺一兩個,對面三四個刀來,自己肯定受傷,搞得不好,廢了人,月生哥還會要自己去麼?
可是現在總不見得提月生哥的名字?還不丟死了人?月生哥知道自己先動了手,然後又提自己名字,還會看得起自己麼?
心裡有個顧忌的戴笠不由的猶豫了起來。血性在骨子裡衝動著,洶湧著,可是,那好的未來卻壓著他。
怎麼辦?戴笠進退兩難中。
忽然。
「嗯,喂!媽拉個巴子的,幹什麼?幹什麼?一個不許放了,!」
就在他猶豫為難的時候,對面的人剛剛要來,一嗓子在人群裡忽然吼了起來。
阿力?!
是阿力。這傻小子忽然聽了戴笠被月生哥急急的叫去了,不知道什麼事情,丁文也有點不放心,因為平時和戴笠處的也不錯。知道阿力在杜月笙心裡有點份量,忙叫了他去打聽下,萬一有事情耍無賴的求求情。
到了杜公館卻說戴笠笑瞇瞇的走了。丁力少年性子好奇了,反正現在也無事情,忙又趕了戴笠這邊,正好看看張冠夫的。
不想轉了弄堂口,卻一眼看到這個場面。
阿力現在混的風生水起的,身後少說十來個人常常跟著的。聽了阿力哥一嗓子。
唰唰的,十來把大刀片舉了起來,從尖叫的人群裡衝了出來。
戴笠心裡一鬆,背後的汗,忽然透了衣衫,面前卻已經是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