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二回
「月生兄弟啊,呵呵,今天你結婚,我收到了帖子,來,敬你一杯!」張嘯林連忙舉起了杯子來。一副才看到杜月笙的樣子。
杜月笙看著面前的張嘯林,心裡翻騰著一些事情,半天沒說話,張嘯林奇怪的看著他:「怎麼了?」
「哦。」
杜月笙掩飾的一笑:「還記得嘯林哥為了救我,當了唯一的一件棉襖呢。」
那還是幾年前的事情,張嘯林在海,東昌渡碼頭,杭州的一群錫箔船商人們,看張嘯林在江湖還有點路數,就請了他保護自己的船,給點好處。張嘯林眼看這有油水,有知道自己單個是吃不下的,便找了當時還在十六里鋪碼頭混的杜月笙一起。
杜月笙當時跟著領他進青幫門的福生後面轉著,也沒有事情做,自然一拍即合,當時杜月笙就負責把貨物引渡到小浦東碼頭,從中收取保護費。
可是這有利益就有人眼紅,多少社會底層的混子們盯著一塊塊肥肉看著呢。江湖最基本的手段,便是一個搶。
明槍豪奪,力大者為王。
保護利益的永遠只是一小部分,而眼紅利益的卻是大多數。一場架很快幹了起來,羽翼未豐的海灘兩大未來的豪強。居然被一群小混子打的頭破血流。
杜月笙當時已經奄奄一息了。不是張嘯林仗義著當了他唯一的棉襖,去墊付杜月笙的醫藥費,杜月笙可能就已經死了。
這,可以算是救命之恩了。
有著兩份記憶的杜月笙,再次看到張嘯林的時候,心中難怪滋味複雜。
聽了杜月笙還在提這個事情。
地位的落差帶來的一種難堪,終於從張嘯林的臉消失了,他一笑:「月生,我們什麼交情?除了婆娘不換,什麼都可以!」
「那是!」杜月笙一笑:「嘯林哥,最近到底忙什麼?我托了人才找到你住的地方,給了帖子也遇不到你人。」
「我。」
張嘯林低低的一歎息:「羨慕你啊,黃老闆賞識你,我也曾經進來過黃公館的門,可是人家看不我。現在我混飯吃唄!不提了,不提了!喝酒,這杯喝完你忙你的去。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杜月笙默默的舉起了杯子。他心裡在複雜的鬥爭著。
後世的記憶裡,張嘯林是不折不扣的漢奸,荒唐的是,這個時候的他,卻是個熱血的漢子。幾年前在杭州的時候,剛剛離開了武備學堂的他,還曾經帶頭打過日本人,並且帶動了杭州一帶的百姓,抵制日貨,並且趕跑了杭州那邊,日租界清河坊的日本居民。
是什麼讓他改變的呢?
杜月笙默不作聲的喝下了杯子裡的酒,救命之恩必須要報答,這是做人的原則,可是那家國之恨……….
忽然,杜月笙抬起了頭來,這不是同孚裡自己新婚的日子麼?起碼現在的張嘯林還沒有變?
張嘯林吃驚的看著杜月笙一會低頭不說話,一會抬頭發呆的,他不知道他在動什麼腦袋。不由的推了推他:「月生,心不在焉的怎麼了?」
「嗯。我啊。」杜月笙心裡一橫,因為他忽然想起了和焦文彬說過的話,捨了過河卒才出得了臥槽馬!不管怎麼樣,自己必須要如日中天!而下面的一步卻是最最重要的!
下了決定後,杜月笙站了起來:「嘯林哥,其他不說了,今天遇到了,我忙,就先喝這頓。但是,過幾日,你一定要來找我。我有筆大生意報答你!」
「月生兄弟。這…」張嘯林激動的也站了起來。
周邊的人看著杜月笙對張嘯林如此的恭敬,而言語裡似乎還在說著,他曾經救過杜月笙的命?
「不說了。」杜月笙擠擠眼睛。示意人多嘴雜。轉身悄然而去。
張嘯林站了會,才一臉歡喜的坐了下去,今天的他,還是落魄無比的,假如能夠得到杜月笙的幫助,他一定會出頭的!
想到日後這裡,張嘯林那張帶著煞氣的臉也柔和了多了。
滿座子的人,看了杜月笙都多他這麼樣,立刻圍了來,一來而去,張嘯林看著面前慢慢的酒杯,滿耳朵的恭維話,心裡不由的飄飄然了起來!哼!這海灘,人捧人!我張嘯林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
醉了,醉了。
頭已經發昏了的杜月笙給馬祥生和李福全兩個兄弟架著,送到了房間門口,然後兩個人互相做了個鬼臉,轉身出去了。
這間房子不小,帶著樓帶著院子,裡裡外外的不下十間屋子。杜月笙昏頭昏腦的站在那裡。
林桂生撥來的丫鬟連忙出來了,扶進了新郎官然後帶了門。
樓梯轉角幾個僕婦雜役們互相曖昧的一笑,都輕手輕腳的下去了。
李福全和馬祥生兩個人就躺在大廳的沙發,月生哥醉了,這屋子沒個熟悉的人不行。看著!
而樓。
踉蹌著進了新房的杜月笙正呆呆的坐在那裡。
今天是一個接一個的宿命迎面而來,該來的,躲也躲不了的。從淞滬督軍使換將開始,一切就在滿滿的按著既定的軌道進行著。
月英也來了,張嘯林也來了。還有誰?那吳淞口外的鬼子也要來了麼?那十九路軍的漢子們也要來了麼?
猛的,想到了什麼似的,杜月笙頭的冷汗下來了。他的酒醒了一點。
而他面前的床邊,那個女孩子還低頭坐在那裡。
頭就那麼低著。
只有火紅喜衣的一雙素手在緊緊的互相握著,幾根指頭在微微的顫抖著。飽滿的胸脯微微的起伏著,很緊張?
呵呵。月英。
杜月笙搖了下頭,就著旁邊水盆裡的水洗了下。清醒了酒意,又漱了下口。回頭慢步走到了妻子的面前:「月英。」
隨即他啞然失笑了,不是自己糊塗了麼,這個年底的大家姑娘,哪裡是後世?雖然家道落魄了,可是門風還在著呢。
搖搖頭,他取過了旁邊的挑尺,一把掀開了那片紅蓋頭。
一張含羞帶驚的俏臉,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燈光下,美人如花似玉男兒血脈賁張……
「桂生姐沒教她什麼?今晚要小心著點。」
這是杜月笙沉醉到洞房花燭夜的溫柔裡,那女人嬌喘呢喃中的最後一點擔心。
燈光熄滅了,兩個人的世界,由試探,到接觸,到融合,終於,搖晃了起來。黑暗裡,一雙小手,漸漸的纏繞了杜月笙的身體,纏了她一生裡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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