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死亡軍刀) 前言 黃河改道真相【壯士斷腕】
    證明中華民族那猶如壯士斷腕的抗日決心……請讀一讀這篇大陸親歷者的回憶和研究文章,來為歷史掬一捧酸苦但又悲壯的淚水!

    花園口決堤真相揭密

    熊先煜口述

    羅學蓬整理

    一、「決黃河之水阻隔強敵」早有議案

    花園口決堤,是抗戰史的一件大事。同時也在中華民族的歷史佔有重要的一筆。而我作為當時的一名青年軍官,也參予其間:不僅改變了決堤地點由趙口改至花園口,並前往花園口實地勘察後選定決堤河段,並且從始至終指揮了決堤的全過程。新八師炸毀黃河鐵橋後,奉命守衛西起汜水東至花園口的黃河防線。不久又改為西起鐵橋至馬渡口一線防務。師部駐京水鎮。

    此時,日寇已抵黃河北岸,因鐵橋巳毀,無法過河,只能與我軍隔江對峙。日機常飛越黃河向我陣地投彈,拋撒宣傳品。新八師也數次派出便衣襲擊隊襲擾日軍。

    對峙至五月,戰局對我嚴重不利。日軍統帥部策定了一個五路會攻徐州的計劃,企圖將中國軍隊主力一舉殲滅於徐州一帶。其中一路即土肥原的第14師團由濮陽經董口,偷渡黃河,南下截斷隴海路,意在阻止中國軍隊東進增援。

    5月23日,土肥原偷渡黃河成功,即以精銳的快速部隊沿隴海路兩側西進。蔣介石急令薛岳指揮四個軍追擊圍殲土肥原部。薛岳不力,未能成功。至6月1日,土肥原部攻佔睢縣迫近蘭封今蘭考、杞縣。而另一股敵軍則由亳縣方面經鹿邑、柘城向太康迫近,且有進犯平漢路許昌、鄭州一帶的企圖。兩路敵軍合圍,將使在開封、蘭封之間的我軍主力部隊被「包餃子」,處境岌岌可危。

    6月2日敵陷開封;3日,敵步騎兵千餘附坦克10餘輛到達中牟與我警戒部隊接觸,鄭州也危在旦夕。在此緊急情況下,第一戰區長官部急向蔣介石建議利用黃河伏汛期間決堤,造成平漢路以東地區的氾濫,用滔滔洪水阻止敵人西進,以保證鄭州不失。此建議立即得到蔣介石的批准。6月4日,敵軍攻打開封之際,我53軍1團奉令在中牟縣境趙口決堤。5日,20集團軍總司令商震親臨趙口督促。始掘於趙口,繼改於花園口。至9日,黃河水終於從決口洶湧而出。

    我認為,花園口決堤的決策,不能歸咎於蔣介石。從純軍事的角度講,決堤於我有利,系不得巳而為之。其依據如下:

    建國後,晏勳甫在其自述文章中談到:1935年他擔任武漢行營參謀長時,便有中日交戰時可決黃河之堤將敵隔絕於豫東,藉以保全鄭州之議案;193年他出任第一戰區長官部參謀長時,又和副參謀長張胥行以此計劃向程潛建議,程認為可行,遂向蔣介石請示,蔣回電予以批准。

    此系花園口決堤的直接原因。除此之外,還有馮玉祥、白崇禧都曾向蔣介石建議放黃河之水制敵。我手中搜集有眾多國民黨要員向蔣建議「以水代兵」的函、電,為證明我的觀點,現摘要如下。

    1、陳果夫於193年4月3日建議在武陟決堤。

    委員長鈞鑒:台兒莊大捷,舉國歡騰,抗戰前途或可從此轉入佳境。惟黃河南岸千里,頗不易守,大汛期間且恐敵以決堤攻我,我如能取得武陟等縣死守,則隨時皆可以水反攻制敵。蓋沁河口附近,黃河北岸地勢低下,若在下游任何地點決堤,只須將沁河口附近北堤決開,全部河水即可北趨漳、衛即漳河與衛河,則我之大危可解,而敵則居危地……

    2、姚琮時任軍委會辦公廳副主任21日電,建議在劉莊、朱口決堤。

    熊次長哲民勳鑒即熊斌,時任軍令部次長:黃河舊險地方在考城以東者如河北之劉莊、魯省之朱口,倘即刻施以決口工作,更於舊河道下游多拋埋柳枝,則河水必改道南向,一時造成氾濫區域,雖不能淹沒敵軍,至少可使其行動困難,全局情勢必將改觀……

    3、陳誠轉呈王若卿建議在黑崗口決堤。

    蔣委員長:據炮兵第16團王團長若卿6月10日報告稱:

    1、頃聞我軍決蘭封口,引黃河水淹日寇,其計甚佳。但水經黃河故道,魯西、蘇北受害最烈,豫東僅佔一部,於豫省軍事關係較小。

    2、查黑崗口水位較開封高出30丈,堤身兩側皆水,歷來稱為險工。如在該處決口,其大流直趨開封,經朱仙鎮、尉氏直貫汴周公路,橫斷亳、柘、周、漯河公路,與軍事關係最鉅……

    3、開封為河南政治中心,首應破壞,免致資敵。

    以引用部份資料便可證明,決黃河堤從軍事分析,於我有利,應屬國民黨層軍政人士的集體智慧之產物。最終由蔣介石拍板,乃因他當時最高軍事統帥地位所致,可以理解。

    二、為什麼決定在花園口決堤

    介紹完當時的背景,再接著談我親歷親見之事。

    6月6日拂曉時分,住在京水鎮師部的蔣在珍師長突然被電話鈴聲驚醒。蔣抓起話筒一聽,原來是集團軍總司令商震直接與他通話,告訴他:隴海路南之敵巳突破通許一帶我軍防線,逼近開封,而趙口決堤尚未完成;命令新八師加派步兵一團,前往協助。蔣在珍不敢懈怠,趕緊起床,叫我隨他一同驅車趕往趙口視察。

    趙口一段,地勢較低,選中此處決堤至當。惟計劃此事時,對黃河水勢估計過大,對堤質估計過松,故而決定在大堤相隔四十公尺處挖開兩道口子,以為河水同時放出後,利用河水的鉅大壓力,能將兩處決口之間四十公尺長的河堤沖走。孰料決口掘成,中間大堤久沖不垮,兼之決口過於狹小,流量有限,士兵雖奮力加寬,然軍情緊迫,已時不可待。

    我向蔣在珍談了我的看法後,蔣立即叫我隨他前往鄭州,面謁商總司令,由蔣呈報,我在一旁作詳細補充。商總司令的意思是增加官兵,加快速度。我則認為決口過於狹小,人去得再多,也無用武之地。商命令我們即返趙口,協助53軍1團改善技術,盡快放水。

    我與蔣在珍又返回趙口,正與決堤部隊長官計議之中,忽接商總司令電話,轉達統帥部指示,命令新八師於本部防區內另選地段決堤。

    我們馬登車駛返京水鎮。途中,蔣在珍問我:「我師防區內的沿河地段,你都熟悉,你看究竟在哪裡決堤最好?」我謹慎答道:「以地形而言論,馬渡口、花園口均可。不過,馬渡口與趙口相距不遠,敵人巳迫近這一地區,恐堤未決成,敵人已至。為獲時間寬裕,我看最好還是選定花園口一段為宜。」蔣在珍當即拍板:「時間緊,任務重大,事不宜遲,那就定在花園口。」

    回到京水鎮巳經是夜裡十點左右,剛剛吃過晚飯,商總司令派集團軍參謀處長魏汝霖前來督促決堤事。商議中,定下兩條原則,盡快完成任務,盡量縮小受災地區。

    蔣在珍命令由我主持決堤工程。受命於危難之際,我既感興奮,又覺沉重。我當然清楚那黃河之水撲向千里平川所造成的嚴重後果。滔滔洪水吞沒的,不僅僅是驕焰萬丈的日寇,被日寇奪占的鐵路、公路;同時,也有千千萬萬中國同胞的土地、家園、祖墳,甚至還會無情地吞噬掉他們的生命啊!但是,我同時也清楚,作為一個軍人,我無法選擇,只有服從。

    領命後,我即著手準備。夜裡12時,即率工兵營營長黃映清、馬應援和黃河水利委員會專司河堤修防的張國宏段長,乘坐一輛中吉普匆匆趕到花園口,勘察確定決口位置。

    到達堤,但見腳下河水潺潺,水位莫辨,一彎月牙兒在雲中浮游,時隱時現。微風拂拂,十分涼爽。我們馬開始工作,豈料所帶四支手電筒,非僅光亮微弱,且燈質量尤為低劣,一經使用,先後全部燒壞。我看看表,巳是6月7日凌晨兩點鐘了。我考慮到事關重大,不敢摸黑盲目選址,乃決定車休息,待天亮後再勘察選址。五個人擠在車,只能坐以當臥,人已倦極,但無人能睡,皆坐待天明。

    天剛亮,我們幾人就沿著黃河逆流而勘察。頭晚沒準備吃的,就只好餓著肚子干。河堤,有一個冷清的關帝廟,廟中無人,門大開。我們全都進去了,對著紅臉長鬚的關雲長磕了三個響頭,還敬了香用煙代。那一刻,我們全都表現得十分虔誠,十分莊重。我跪在地默默禱告:「關老爺,中華民族眼下遭了大難,被日本鬼子欺侮得慘。我們打不過他們,萬般無奈,只好放黃河水淹,淹死了老百姓,你得寬恕我們。」

    大約過了一個鐘頭後,我選定在關帝廟以西約300米處決堤。我看中這裡,是因為此處為黃河的彎曲部,河水洶洶而來,到腳下突然受阻,壓力較之直線處為大,容易衝垮河堤。而且從地圖看,待河水從花園口一帶湧出,漫過巳被日寇佔領的開封、中牟、尉氏、通許、扶溝、西華等縣境後,便可注入賈魯河,向東南而行,流入淮河。賈魯河道,可成為一道天然屏障,阻止河水無邊漫延,當可減少人民所受之損失。

    當我說出我的意見後,用樹枝指著鋪在地的地圖,詢問隨同各員有何意見,如沒有不同意見,就這麼定下了。這時,眾人神色莊嚴,淚光朦朧皆不能言。

    我問張國宏:「張段長,你是我們請的專家,你要表態,定在這裡,行,還是不行?」

    張國宏答非所問,目光呆滯,連連嚷道:「要死多少人……要死多少人吶!」

    我提高聲調說道:「死人是肯定的,在這裡決堤,死的人會大大減少。你必須表態,行,還是不行?」

    張國宏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責任,認真地看著地圖,表態同意我的選擇。

    工兵營營長黃映清不待我問他,巳經「咚」地一聲跪在了地,舉眼向天,熱淚長淌。

    我們全都隨他跪了下去,四個人跪成整齊的一排,面對著波濤洶湧的黃河,放聲大哭。直到工兵連和二團九連的官兵來到堤,我們才住聲。

    三、扒花園口全靠人工挖掘,未用一兩炸藥

    我們馬動手劃線,決定相隔五十公尺之距掘兩道決口,由大堤內側對準河床底部平行地掘進,決口外寬內窄,呈倒「八」字形。預計掘至河底,決口可寬至十公尺左右。放水之際,洪水從大口入小口出,增大壓力,更容易衝垮大堤。我這些後來證明行之有效的想法,均是從趙口決堤失敗的教訓中得來的。我還決定,在河堤中央,暫留三公尺寬,最後再掘,以便維持施工期間東西交通往來。

    計劃完畢,工兵連和九連馬按線開挖。不一會兒,第二團全部集中,第三團也趕到堤,乃分由大堤南北兩面同時動工,以加快掘進速度。這一切安排完畢,我才驅車趕回京水鎮覆命。蔣師長聽完匯報,見我眼中佈滿血絲,眼圈發暗,知我一夜未合眼,便叫我趕快去睡一覺。我見他叫鄭自襄副官馬要去花園口,哪能睡得著,堅持隨他車,一同前往。

    蔣在珍在堤認真巡視後,對我選定並已在實施中的決堤方案大加讚許。旋後同返京水。

    早飯後,蔣在珍決定移住花園口,親自督促施工。巳由參謀長晉陞為副師長的朱振民將軍遼瀋戰役時在東北起義。解放前夕被黨派回貴州,策動地方部隊、包括熊先煜所在的275師等起義見師長帶病堤,也前往堤協助。我則抓緊時間記日記,然後睡了一覺。

    午後二時許,我找了輛自行車騎前往花園口。剛河堤,幾位平時與我稱兄道弟慣了的軍官便大聲叫我。第二團團長王松梅手裡拿著張軍用地圖對我嚷道:「兄弟,你幹了樁了不得的大事!我剛才認真察看了地圖,你選這決口位置要是稍微向西偏一點點,不把賈魯河利用起來擋水,那鄭州還有平漢線多少城鎮,恐怕全成汪洋。兄弟主持決堤,雖使千萬百姓葬身魚腹,可功在國家,功在民族,將來一定討個好夫人,多生貴子!」

    我對王松梅這話永不能忘,因為,它居然應驗了。抗戰勝利後,鬼使神差,我居然和我崇拜的佟麟閣將軍的三女兒佟亦非結了婚,幸福地生活到現在。你說,這事怪不怪?

    我對王松梅說道:「我在中央軍校受訓時聽德國教官教過軍事地圖學,那知識,總算沒有白學。」

    下午3時,魏參謀處長也親臨花園口決堤現場視察,對於決口位置之選定,頗為讚許。並說趙口決堤,迄今仍無效果,峰已將希望完全轉移到花園口。官兵聞之,群情振奮,工作更加賣力。

    魏參謀處長還通報軍情。謂:隴海路以南西犯之敵,由平漢線突進甚速,情勢極端危殆。

    當晚,聞鄭州爆炸聲甚烈,一刻未停,響至天明。那是已經作好撤退準備的我軍,在自動破壞鄭州車站及城內可能會被敵人利用的設施;即使日寇奪去鄭州,留給他們的,也只是一座空城。我們兩千餘決堤官兵耳聞隆隆不絕的爆炸聲,心急如焚,乃日以繼夜,猛掘不止。

    6月日,掩護部隊的傅衡中團在花園口以東15華里處與日寇騎兵接火,將前來偵察襲擾之敵騎擊退。京水鎮,出現了日寇便衣,一時人心惶惶。移住河堤監工的蔣在珍,下令將師部由京水鎮移往東趙集。

    為加快掘堤速度,張國宏段長招集附近百姓協助,並指示掘土方法。河堤軍民混雜,人山人海。武漢統帥部每隔一小時便來電話催問決堤進度,希望能早一刻放水。可見黃河決堤,已對抗戰大局影響甚鉅。

    長官部也派戰地服務隊男女同志前來慰問鼓勵。他們帶來白面豬肉,還在河堤唱歌跳舞演節目,為決堤官兵打氣鼓勁。

    中午前,魏處長再度由鄭州趕來,代表商總司令慰勞新八師官兵,目睹決堤官兵雖連續工作一晝一夜又半日,卻毫無倦容。許多人巳經雙掌鮮血淋漓,用綁腿纏手,仍揮鎬掘土,不肯休息。魏處長深為感動,當眾宣佈,如於當夜12點放水成功,總司令部獎法幣兩萬元;如明日晨6時放水,則獎一萬元。

    午後,日機兩架,從北飛臨花園口空偵察,並投彈數枚,落於決口附近西南面村莊,炸死炸傷居民十餘人,但決堤並未因此而停止片刻。

    花園口河堤系小石子與粘土結成,非常堅硬,挖掘相當吃力。而且,河堤完全靠人工挖掘,未用一兩炸藥。經新八師官兵與前來協助的民工苦戰兩晝夜後,終於6月9日午時開始放水。

    魏處長當即兌現法幣一萬元。

    洪水湧進了決口,恰似兩條黃色的鉅龍在躍動奔突。我們目睹著洪水疾速地向著附近早巳疏散一空的村莊撲去……也就在那一刻,兩千多名巳經極度疲乏的軍人似乎才感受到了精神的沉重壓力。陰雲密佈的蒼穹下,我們肅然無語。同樣的心情,我們也曾有過,那是四個月前炸毀黃河大鐵橋之際。

    我在6月9日的日記中無比悲痛地寫到:「當放水瞬間,情緒緊張,悲壯淒慘。起始流速甚小,至午後一時許,水勢驟猛,似萬馬奔騰。決口亦因水勢之急而迅速潰大。遠望一片汪洋。京水鎮以西以北轉眼間皆成澤國。預料不數日將波及若干縣境,心甚痛焉。」

    6月10日,幸得天公相助,一早陰雲翻滾,天光暗淡,至10時突然暴雨傾盆,竟日不停。這場大雨實有利於決口之加大,洪水最終衝垮兩道決口間五十公尺長河道。至此,黃河改道,滿河大水由此撲向千里平川……

    我作為花園口決堤的具體指揮者,在五十一年之後的今天再來回顧這一重大的歷史事件,不免感慨萬千。對於被洪水吞沒的數十萬同胞的靈魂,我的心永遠也得不到安寧。也正因為這樣的原因,我才於幾十年間對涉及花園口決堤的資料倍感興趣,悉心搜集。

    今人撰文以為,花園口決堤的目的是淹沒敵軍,「以水代兵」消滅其有生力量,這是不準確的。統帥部直接的軍事目的是放出黃河水造成地障,以阻止和遲滯敵寇的進攻,為我軍機動爭取時間。當然,洪水湧出後給敵人造成的損失,確實是重大的。

    那麼,這一軍事目的是否達到呢?

    黃河水給日軍造成的創傷,可以從日本官方的文件中得以佐證。

    1、日本防衛廳防衛研究所戰史室編寫的《中國事變陸軍作戰史》中寫到:「6月10日前後,中國軍隊在京水鎮鄭州以北15公里處附近,掘開了黃河南岸的堤防。因此,黃河濁流向東南奔流,中牟首先進水,逐日擴大,從朱仙鎮、尉氏、太康,一直影響到蚌埠。第二軍6月13日為救援孤立在中牟的第十四師團一部,從第五、第十、第一一四師團兵站抽調工兵各一個中隊及架橋材料一個中隊,配屬給第十四師團。隨後於16日又從第一軍調來獨立工兵第二聯隊主力及渡河材料一個中隊。6月15日以後,由於氾濫的河水擴大到尉氏的第十六師團方面,第二軍除調回第十四師團兩個工兵中隊外,又逐次增加架橋材料兩個中隊,折疊船40只,獨立工兵第十一聯隊主力支援,然後向氾濫地帶以外撤退。方面軍於6月17日命令臨時航空兵團全力以赴援助第十六師團方面的補給。用運輸機、輕重轟炸機,在6月16至24日之間給兩個師團投下補給糧秣、衛生材料等,合計約日,方面軍在徐州舉行聯合追悼大會。僅第二軍死於洪水人數便達到7452名之多。」

    2、日本大本營陸軍部撰有日軍侵華史長編。其中第440頁記載如下:「中國軍隊6月10日左右於鄭州東北掘開黃河堤防,使黃河水向東南方向湧出,採取了水淹戰術,淹沒了自己的廣大沃野,形成了經中牟、尉氏、周口、阜陽連接淮河的大地障,給我軍行動造成極大困難。」

    而據我方目擊者說:「洪水到處,日軍驚恐萬狀,東奔西突,人馬踐踏,車、馬、人員淹沒不計其數。」

    毫無疑問,這是中華民族所承受的極其慘重的犧牲。也正由於這一慘重的犧牲,才改變了嚴重不利於我的戰爭態勢,粉碎了氣焰囂張的日寇奪取鄭州後當時統帥部已決定放棄鄭州迅速南取武漢、西襲潼關的企圖。如果沒有黃泛區阻隔,鄭州淪陷後,敵人必然直逼武漢;而由豫至鄂,不僅有鐵路運輸,而且地勢平坦,極利敵之機械化部隊縱橫馳騁。我軍能據險堵截的,僅一武勝關而巳,一遭突破,戰局不堪設想。

    花園口決堤後,由於形成黃泛區這一鉅大地障,終於迫使敵人止步於平漢路以東,我唐、白河流域及漢水中遊方得以免遭敵鐵蹄踐踏。唐、白河流域人口眾多,地域寬廣平坦,土地肥沃物產豐富,有力地支援了抗戰。正由於有了黃泛區這一地障,我第一、第五戰區才分別得以在洛陽、老河口立足,與江南諸戰區遙相呼應,從而確保西北、屏障陪都。

    單純從軍事角度講,花園口決堤,乃是我國處於經濟、軍事、科學、工業全面落後的情況下,面對強敵不得不採取的「斷臂圖存」之舉,事關國家危亡,華胄存續。作出局部之重大犧牲,而換取民族之慘勝,後人是應該理解的。

    僅舉當時一則國際電訊,便可明瞭:

    「巴黎6月17日哈瓦斯社電:急進社會黨機關報《共和國》頃評論中國黃河決口事云:前當法國國王路易十四入侵荷蘭時,荷蘭曾以決堤為自衛計,其國人雖患水災於一時,然其領土終得以保全。厥後112年冬季,拿破倫一世攻俄時,俄國亦以堅壁清野之法阻止法軍前進,並將莫斯科城付之一炬,卒至拿破倫一世所率大軍,為之敗潰。似此,某一民族受外人攻擊而有滅亡或淪為奴隸之虞時,輒利用洪水與冬季凜冽氣候以禦敵,其事又安足怪異?時至此際,中國業巳決定放出兩條大龍,即黃河與長江,以制日軍於死命。縱使以中國人十人性命換取日人一人性命,亦未始非計。此蓋中國抗戰決心所由表現也。」

    讀此豪言壯語,怎不令我這6歲的歷史親歷人,淚灑江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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