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時而被雲海吞噬,時而又閃現在我眼前,心裡有些焦急不安.連忙向葉宏軒喊道:「葉大哥,崖邊風太大了,回來。」
葉宏軒聽見了我的呼喊,轉身對我如同往常一般笑了一下。我一直以為只有女子回眸才會生出百媚,原來此刻葉宏軒的笑也會如此的好看、如此的淒美,只是這一笑包含了無盡的淒苦與無奈,令看到的人,人人斷腸,傷感無限。
「玫玫,你不是這幾天一直在這裡準備麼?難道你就這麼想離開我?想以這裡作為擺脫官府的踏板嗎?」葉宏軒回過身,直直的看著我問道。
我不知道葉宏軒怎麼會知道我這幾天每天晚在佈置這次的金蟬脫殼計劃?莫不是他在監視我,還是??想到這裡我不禁心頭有些煩亂,似乎是被人掀了老底一般的惱羞成怒的隨口說道:「不錯,我就是想脫離官府,我不想認識和官府有關聯的任何一個人。」
「原來我只是那任何一個的其中之一?」葉宏軒痛苦的聲音有些顫抖,如玉的面龐此時已經有些灰青。
他停了停彷彿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我真想當初隨你一同跳下山崖,也許我們現在就真的能在一起了。你說是不是?或許,我應該帶你走,即便你恨我一輩子,我也要你在我身邊。」
葉宏軒說道這裡,眼睛裡閃過一絲淚光,那已經絕望的眼神慢慢的變成了死寂。漸漸他的眼睛裡平靜的讓我感覺有些害怕的死寂,我的心不由得一絲慌亂。這樣的言語,這樣淒美的微笑,這樣死寂的眼神,如同是他在與人生訣別一般的令我感到恐懼。
不等我有其他反應,葉宏軒一個飛身,飛撲向我,一隻手如同鷹爪般的伸向我的肩膀。難道他真的要強迫的帶我走?我眼睜睜的看著他離我越來越近,想逃跑卻已然沒有可能。
正在這時,一個黑色的身影從近處的山石後迅速躍出,直直的朝向葉宏軒的方向飛撲而去。一個黑衣、一個白衣的男子就這樣迎面相遇,暗影一隻手隔擋住葉宏軒即將抓住我手臂的大手,另一隻手卻也沒有閒著,一伸手將我攔腰抱住,隨著他落在一旁。
暗影見我安穩的站到地,鬆手將我放開,隨即右手將腰間佩的長劍拔了出來,擋在我身前,與葉宏軒對恃。葉宏軒看到我被暗影攔腰抱走,不由得心頭大怒,看到了暗影亮出劍,冷著臉將腰間盤著的軟劍拔出,那軟劍一出矯若驚龍一般的一道亮光,卻是一把好劍。
兩個人並不說話,但是如同多年的仇人一般的戰在一處。你一來我一往,劍光飛舞,在懸崖邊斗在一處。兩個人輾轉騰挪,將原本如雲海的霧氣沖的一片凌亂,山風吹過,衣服飄擺聲音陣陣。
我在一旁看的心裡一陣著急,無論喊誰,他們都如同沒有聽見一般。這該怎麼辦,在一旁看得我心驚肉跳的。這兩個男人打的不可開交,劍氣籠罩在他們兩人周圍,讓人無法靠近。
我聽得嚓的一聲,暗影的黑色袖子少了一角,葉宏軒也沒好到哪裡去,胸前的衣襟被暗影的劍刺開一個口子。眼見得兩個人再打下去就要掛綵,我只能賭一次了,猛然間閉眼睛衝向兩個人。希望能借此分開打鬥著的兩個男人。
等我抱頭彎腰衝到劍氣籠罩的圈子裡,才知道裡邊有多麼的凶險,兩把劍舞的風雨不透的樣子,貼著我的耳邊、臉頰,涼涼的劍氣劃過。只是霎那間,兩聲低沉的驚呼,這世界安靜了。
等我睜開眼睛望去,左邊站的葉宏軒蹙著眉漲紅了臉,不知道是氣的還是驚的,睜大眼睛瞪著我;暗影在右邊握著劍的手中在微微顫抖,手的青筋盡露無疑。兩個男人這次倒是心很齊的異口同聲的向我吼道:「不要命了,怎麼可以到這裡來?」
我揉了揉兩隻被震到的耳朵,無奈的聳了聳肩膀,說道:「我看沒有更好的辦法讓你們停手了。」
說著我得意的走了兩步,繼續說道:「如果你們看到我也不能停下來,那我還不如就死在你們手裡也比在這裡受罪的好。」
葉宏軒急走了兩步,來到我跟前說道:「剛才有沒有傷到你?我看看。」說著就要對我動手動腳。
我急忙跳開,躲的遠遠的:「別沒事動手,我沒事。天色也不早了,還是回去再說。今天的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過。」
說著我想邁步走回去,沒想到,腳下石頭一滑,一個後摔向後邊倒去。原來剛才我躲葉宏軒,好像離懸崖已經很近了。隨著我落下的身體,我知道,這次真的是掉到懸崖裡了。一切也許就這樣隨風散去了,這樣也好,只是不知道還能不能穿越回現代。爸爸媽媽,好想你們啊。我伴隨著雲霧的掩蓋一直向懸崖下飛落下去。在墜落的那一瞬間,我聽見了葉宏軒絕望的喊著。
「不……」
……
此時,我的內心似乎格外平靜,好像現在落崖反而是解脫一般,閉著眼張開了手整個身體呈大字飄向無底的深淵。身邊的山風似乎突然大了起來,好奇怪,感覺墜落的勁頭越來越小,山風反而托起我慢慢的減緩了下落的速度,身體在空中慢慢飄落著。我睜開眼睛正享受著這意外的驚喜,突然看見邊徑直落下一個人,離的近了,更近了。
是葉宏軒,他,他居然也跳了下來。此刻,我的心情不知用什麼來形容。有感動,有驚喜,也有無奈。是啊,這樣的男人,居然抱著不能同生但能同死的心。這樣的愛情,是我內心一直嚮往的。如今面對葉宏軒的如此生死相隨,我承認,我被他的偉大愛情觀念感動了。
葉宏軒距離我已經很近了,我看到了他發現我時那眼中的悲喜交加的眼神。在看到了他視死如歸的絕然之情後,我不忍心看他就這樣隨我墜崖,對他大喊:「葉宏軒,你不能這麼死了,我們都要活著,只有活著才能有將來。」
葉宏軒聽到我的喊聲,神情一振,只見他左腳踏了右腳的腳面,不再是隨風飄落的樣子了。一個縱身朝我的方向飛來,一個轉身從腰中抽出一道亮眼的銀光,仔細看似乎是剛才那把軟劍。
再一飛縱,已然到我的身邊,左手攬過我的腰,右手灌入內力將軟劍插入山崖的石縫中,硬生生的把下墜的力道去掉了,就這樣我抱著他的腰,他攬著我,神情的望向我,淚眼朦朧。
也許經歷了這次生死,我真的可以越過那道跨越千年的鴻溝,正視自己已經身在古代的現實。我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旁邊都是陡峭的懸崖,有松樹還有茂盛的蔓蔓青籮沿著石壁生長著。看著葉宏軒的軟劍已然支撐不了兩個人的重量,我心裡又急又怕。
「玫玫,不用怕,有我呢,我們死不了,別怕。」葉宏軒艱難的說著,猛然把軟劍拔出,沿著山崖的幾塊凸石,幾個縱跳來到一塊凸出的平坦的山石。還沒等開口說話,從山似乎又墜落一個人下來,距離近了一些,我一眼就認出是暗影。他一定是看我墜崖,隨我而來的。
我焦急的說道:「葉大哥,能不能救救他,他是保護我的侍衛。」
葉宏軒看了看,跳到離他墜落的位置很近的石頭,把軟劍再次灌入內力插入山石中,在暗影落下的霎那,出手變為橫抓,生生的擋住了暗影墜落的力道。軟劍插入的山石碎落了,在我的驚呼聲中,兩個人又墜落了一段,好在都有功夫在身,幾次下落後,很快便脫離了危險,朝我這裡飛縱過來。
也許因為我突然墜崖的緣故,此時原本遮蓋在暗影臉的那塊黑布已經無力的滑落在肩膀了。爹居然沒有告訴我,原來暗影居然這麼漂亮。面如冠玉,唇如塗朱,劍眉朗目,身形魁梧挺拔。肅殺之氣渾然天成一般。
如果說葉宏軒是帥哥,那暗影恐怕只能說是酷哥了。哎,看來我來了古代以後艷福還真是不淺,養養眼也是不錯的。只是似乎目前我們三個人的處境和身份似乎都很尷尬。原本是我要假裝跳崖脫身,沒想到我倒是真掉下來了;原本我的暗影,不可以讓別人知道,沒想到居然這次被葉宏軒看了個全。
如今,跳崖倒是提前實現了,只是結果不是我原本設想的。我呆呆的看著暗影,想著這些。天啊,救救我!!怎麼會這麼衰!!首次制定驚天計劃居然全軍覆沒,而且以目前的結果來看,應該是屬於是完全被敵人生擒了,哎。
暗影看見我呆呆的看著他,臉刷一下就紅到了脖子,急忙拽起黑布,再次把自己裹了個嚴實。看著他的舉動反而把我逗樂了。我伸手奪過那塊可惡的黑布,暗影不敢反抗,眼睜睜的看著我把它扔下山崖。
我笑著對暗影說:「別遮了,該看見的我們都看見了。難道你遮住我就能忘了你長什麼樣子了啊。風這麼大,還是別戴了,省得影響視線。」
暗影紅著臉抱拳:「是,主子。」
「主子?」葉宏軒聽到了這個稱呼,對我挑了挑眉,眼神望向我,一副坦白從寬的樣子。
「那個,葉大哥,我……」
「好了,先不追問你了,有時間再說,別以為我會輕饒了你?」葉宏軒拍了拍我的頭,輕聲說道。
「啊,那個葉大哥,我們能不能先找個安全的地方然後再說啊?這裡邊你們倆會武功,你們得負責把我安全的帶回去。」
求人辦事還真不容易。葉宏軒似乎看出我不大想和他解釋關於暗影的問題,冷哼了一聲表示同意。轉身仔細的查看著周圍的地形和山石,計劃如何脫身的辦法。我在一旁乾著急什麼忙也幫不。
葉宏軒看了好一會兒,回過頭對我說:「玫兒,這裡恐怕沒辦法去了,我要去下面看一看。暗影,你負責保護玫玫。」說完轉身沿著懸崖下凸出的石塊,跳了下去。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身邊的山風也越來越大了。好冷啊,好懷念羽絨服啊。想到這裡,不禁把脖子往衣服裡縮了縮。葉宏軒下去察看已經好久了,不知道是不是安全。我對他的武功還是很有信心的,畢竟我和暗影都是他救的。
只是他不會是遇到麻煩了,怎麼這麼久都沒有回來。不會是丟下我們跑路了?如果是這樣,我也只能是自作自受了。爹還不知道急成什麼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