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法術可以不用動手,就將那人的身體處理乾淨,可是她卻偏偏要自己動手。
明明有神獸可以載著走,可是卻偏偏要自己背在身。
明明已經是死掉的人,卻始終不讓他入土為安,還只是像受傷了一樣處理。
這麼多的怪異,可是眾人看在眼底,卻無一人前。因為看著兮璇霎時成雪的長髮,看著她傷痕纍纍的身體,看著她眼神中的絕望,任何人都覺得,去阻止的話,那是一種殘忍。
若是她想要背著,那就背著,反正也是最後一程了。
大家想著,是因為兮璇心中惦記著殷痕送劍又血祭寶劍的恩情,所以才想再陪著他一段時間。可是,走了一里又是一里,過了一日又是一日。她卻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最後,有人終於忍不住了。
「大人,您這是何苦呢?還是讓殷先生入土為安。」
兮璇卻突然地回過頭,一臉的怒容。「他這樣乾淨的一個人,怎麼可以埋在這種地方?」
「可是,這樣子也不是辦法呀。」那人不敢大聲,只是小聲地嘟囔著。
「大人,您這是打算回哪裡去呢?」另一個人又緊跟其。
「回家,回鑄劍谷。我們是約好了的。」兮璇忽地笑了起來,「約好了,勝利之後,我和他要一直一直守在鑄劍谷中的。」
「大人打算就這樣走過去嗎?」魔域離鑄劍谷簡直是萬里之遙了,若真的走過去,大約走半輩子也走不完的。
「自然是走,我和他都是一樣的人,自然要走回去的。」
眾人一驚,心中都是同樣的心思,難道兮璇因為悲傷過度竟然是瘋了嗎?
他們再不敢說什麼,也不敢勸什麼,只是繼續沉默地跟著。
又這樣,走了不知道多久。她的雙腳已經被磨出了血來,她的雙肩已經深深地下陷,她的臉色毫無血色,她的思想常常有種錯覺,覺得背那人還在和她說著話。說,他愛著她。
然後,那一個清晨,她抬起頭,竟然真的在日出的東方看到了殷痕。她不由地朝著前面奔了過去,完全忽略了背後同伴們的大聲呼喊。「大人,那裡是懸崖,危險!不能過去!」
「痕,等我,等我!我這就來了!」
她背著已經死去了多時的殷痕,朝著日出之地奔去。彷彿,彷彿就要在最後一刻,再一次相聚了。伸出的手,又可以接觸到他的體溫了。
她腳下一沉,身子傾斜。
手臂卻突然被人狠狠地箍住了,她回過頭,卻看到了自己最最熟悉的一張臉。她惶惶然地叫了聲:「阿曦姐姐。」
阿曦輕柔地問她:「阿璇,你要做什麼?要去哪裡?」
「想去那裡!」她點著不遠之處,「我要去見他!」
阿曦搖著頭,她的眼中有著溫柔的悲哀。「阿璇,不要這樣,他已經走了,你不要讓他走的不安。璇呢,他是為了你,為了天下而犧牲了自己,你若是這樣子下去,他的心意就白白地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