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窗戶,看著他滿頭的白,她伸出手,想要觸,卻又倉促地收了回來。為什麼,那時就沒有想到鑄這樣的劍會這樣的困難?而人類的身體,又是那樣的羸弱?生命是這樣的短暫?
「璇,你怎麼了?這幅表情?」
屋簷的影遮住了她半張臉,所以從殷痕的角度看不到兮璇的哭泣。他正要出來,可是兮璇卻突然地提高了聲音。
「不要動。不要動。」兮璇無論如何也不想讓他看到了她心中的傷,眼中的淚,還有無法掩飾的悔意和歉疚。因為這樣他一定會更加難過的。他奉獻了青春,求的可不是她的悔意,從來不是。若是她悔了,才是對他最大的傷害?「你就坐在那裡休息就好了,我們隔著窗戶說說話。」
殷痕笑著道。「我已經醒了,也該去看看爐裡面的火了。」
「我去看就好了,你給我坐在那裡休息。」兮璇背過身去,走到了鑄劍爐前面,坐了下來。爐中的火焰灼得她臉發燙髮痛。「喂,你倒是坐下呀。」
「我已經坐下了。」殷痕無奈地笑笑,還真的又做了回去。
「都跟你說了,不要那麼拚命的,為什麼你就是不肯聽我一句話?」兮璇最終還是忍不住,語氣中多了些許心疼的抱怨。
「不要緊,馬,馬就要大功告成了。倒是你——」殷痕頓了頓,「聽說你受了傷,是真的嗎?」
「嗯,還好,只是不小心劃了一下,休息幾天就全好了。」兮璇不由地舉起了左手放到了自己的左前,那裡,她的心臟都已經被敵人的魔爪扣在了掌心之中了。若非少昊及時趕到,她或許這一回真的就回不來了。
透著地的影,看到她不期然的動作,殷痕自然就心知肚明了。只是對方如此隱瞞,他自然也不好點破,只是心中疼痛到不能自控。一向以為自己鑄劍之能,四界無敵,想不到竟然十年都不能鑄成一把劍來。
「果真全好了嗎?」
「當然了,我戰神之名難道是白白得來的嗎?你還是好好顧著你自己,別讓我還要替你心。」兮璇拿著手中的錘子,無意識地敲打著燒的通紅的鐵,然後一滴眼淚卻不由地落了下來,落到了燒紅的鐵,發出「嗤嗤」的聲響。她怎能忽略掉,最後的戰鬥就要打響了,沒有趁手的兵器,面對洶湧而來的敵人,她第一次感到無助。曾經以為,這份無助是因為自己會面臨第一次的失敗,會讓所有期待她的人失望,或者只是單純地因為死亡。可是,在看到殷痕的那一刻,卻突然地明白了過來,她的無助,只因為或許再也不能看到他了。
也就是說,這一次,或許就是最後的相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