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邊,月亮灣。
水中倒映著月亮,時而盈時而虧,而湖的形狀也如同月亮一樣,月亮圓的時候它就圓,而月亮彎的時候它就彎了。
風忽起,吹起平靜水面層層波瀾,弄碎了水中銀色的月亮。
岸邊,是一片焦黑的土地,生命已經成為了風中的塵埃,而曾經的繁榮也已經成為了過去。
寂寞的風中,有古老的歌聲慢慢地響起。歌聲一直從湖邊,到湖面,再到深深地月亮湖底。
阿蘿在寂靜了數千年之後,終
於第一次探出了頭,朝外張望。
溫暖的湖水和古老寂寞的歌聲融合在了一起,然後將她輕輕地包裹。
是誰?是誰呢?每天每天都在岸邊唱歌,一開始她渾然聽不懂那些語言,可是在聽了數百年之後,她卻彷彿瞭解了。
她不懂得哀傷是什麼?但是卻覺得自己正因為這融在了緩慢音律裡的歌詞,而一天一天地沉迷其中,彷彿是離不開了。
她想要看一看,唱歌的是誰?究竟是神?還是魔?她開始幻想他的容貌?是高大英武如同天帝?還是雅致清雋如同白帝?更或者誠懇如同水神共工?瀟灑如同老薑?
因為那深深的想念,她開始一點點地隨著水波升去。
月亮灣雖然不大,但是水卻極深,從湖面到湖底,有三千米。每天每天移動那麼一點點,她這樣緩慢「爬行」了一百年,才差不多可以看到屬於湖面之的光芒。
透過迷茫的水波,她看到了天朦朧的月,看到了岸邊高大地彷彿可以直聳入雲霄的甘木。只可惜,甘木已經失去了往昔的蒼翠,此刻的它不過是一株已經死去的廢物罷了。
那是什麼呢?
她看不清晰。只覺得自己在一接觸的剎那間,彷彿就被吸入了一片深邃而寬廣的無人世界,浩瀚的藍色將她瞬間地吞沒了。無形的身體,彷彿被燒灼,彷彿也有了痛苦,如果這樣酸楚的感覺是痛苦的話。不用呼吸的靈魂,也彷彿被壓抑,彷彿覺得窒息,如果這樣憋悶的感覺就是窒息的話。
她試圖掙脫,卻發現越陷越深了,在這個世界,掙扎大約都是無為之舉,就像當初沉迷於那動人的歌聲一樣。
她想要看到那人的心意越來越重,一天比一天都要重。
而靈魂的觸角,隨著固執的心意,終於有一日劃破了禁錮,她和他只剩下最後的一步之遙。
什麼?是什麼落入了她的靈魂?柔軟的,如同混在了湖水中的水晶一樣,熠熠地發著光芒。
心?好痛?
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