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好像很喜歡她。」
經過巫碧房間的時候,裡面悠悠地傳出了巫碧的聲音。
「阿碧,你說什麼?」
「賀蘭芫,那個女孩子。」
「阿碧,你別開玩笑了好嗎,我怎麼會喜歡人類。除了阿碧,我討厭所有的人類。」
「是嗎?我還以為你們相處的很好呢。」巫碧躺在床,閉著眼睛。
「阿碧,那不叫相處好,你沒有看見我正在考慮吃了她嗎?」林白一下跳了巫碧的床,蹲在面看著巫碧。「那個麻煩鬼,我討厭她都來不及呢。你猜她說了什麼,居然說害怕我們侵犯她呢。」
巫碧微微的彎了唇線。言不由衷的妖怪還是那樣可愛呢。若是不喜歡的話,他就不會搭理,更不要說救她了。若說最初是為了他的命令,那麼後來呢,還有剛才,總是一下子就猜到了她房間裡的危險,可見他一直都在留心著她。這樣的情景,似乎在八百年前也有過的,一向獨來獨往的他主動地去幫助別人。而那個別人,就是青丘國的九尾狐。
問題似乎又繞了回來了。雖然林白再三的否認,可是不管哪一種假設得出的結論似乎都只是一個:她來自於青丘之國。
「小白,你遇到她,她受到妖怪的襲擊,還有最近的一些妖獸襲擊事件,或許都不是偶然。」
林白身突然一僵。「什麼意思?阿碧又想說她是妖嗎,我覺得不可能的。」
「如果是妖,那一定是個有很大靈氣的妖,要不然也不至於吸引那麼多的妖怪過來了。」巫碧突然睜開了眼睛。「他們或許就是為了她身可能存在的靈氣而來的。」
林白渾身一震。
「她身沒有妖氣。」
「是嗎?」巫碧笑著看他。
不!是有妖氣的。不知道從哪一刻開始,或許從一開始就存在了,只是太淡了,埋得太深,再加她人類的肉身,所以才會被忽視掉的。
「阿碧,你是說,那只羅羅鳥,那只山魈,還有後來出現的那些妖獸的目標其實一直都是她,只是因為找不對,所以才——」他非常機敏地猜到了巫碧的心思。
巫碧點點頭,「接下來,會很麻煩。」
林白不置可否地低頭不語。
巫碧卻突然揉了揉林白的紅髮,只是難得溫柔地笑了起來。「似乎很長時間沒有看見小白煩惱的樣子了。」
就在那時,門外卻突然傳來了一陣異動。
林白一下跳下了床,推開門,只是看到了一把掃帚倒在了地。
「it!」林白罵了一句後,就趕了過去。
衝到了賀蘭芫的門前,想要一腳踢進去,卻在伸腿的那一刻聽到了裡面的哭泣聲。
「喂,你沒事!」他有些緊張,說話也有點小心翼翼起來。
「我沒事。你走。」
「沒事才怪,開門。要不然,我又要踢進去了。」他試著推了推那扇已經壞掉了鎖的大門,那頭卻被賀蘭芫牢牢地堵著。
「你走開,我現在不想和任何人說話。」被逼急了的賀蘭芫只得大聲吼道。
「剛才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你和巫碧
說了什麼,我一點都沒有聽到。」氣急之下,她不打自招。
「變成妖怪有那麼可怕嗎?真是個膽小鬼。」
門突然打開,賀蘭芫一臉淚水,可是眼睛裡面卻都是火焰,還有妖氣。是的,這一回,因為賀蘭芫的怒火,所以那股充滿了靈力的妖氣幾乎撲面而來。或許阿碧是對的,這股暗藏幾乎連她本人都沒有發覺的妖氣很強大。因為強大,所以才會吸引人。
「不,一點也不,我連死都是不怕的,我又怎麼會害怕變成妖怪。」她瞪大了眼睛,眼眸的深處確實洶湧的綠色。
「那幹嘛——」他想要去抓住她,讓她稍稍鎮靜。
可是賀蘭芫卻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可是,我不想殺人。你懂不懂,你這個該死的吃人妖怪。不,你怎麼會瞭解我的害怕呢?我是膽小鬼,我是害怕,害怕那些人真的是因為我而死的。害怕我為身邊的人引來了最大的災難。」那些陌生的人,那些熟悉的人,只是因為她的存在而不得不走向死亡的話,那太恐怖了。「巫碧怎麼可以說,那些妖怪是衝著我來的呢?他怎麼可以這樣殘忍呢。不會的,絕對不是因為我的緣故,他們才死的。」
「賀蘭芫。」一向都口舌靈敏的林白第一次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夠讓這個崩潰的女人安靜下來。
賀蘭芫慢慢地蹲了下去,把手抱在了頭。腦海中似乎又出現了那些死去人的形象,在複雜糾結在一起的圖形中,她慢慢地開始蛻變,然後成了十二歲模樣的自己。穿著白色的裙子,她的養父,那個溫柔的男人輕輕的摸著她的頭髮,叫著她的名字。那個溫柔的男人,那個唯一的親人,她叫了七年的爸爸,可是在十二歲那年的七月,等她回到了現實中時,這個男人卻再也不見了。那個男人最終放棄了她,是不是也因為發現了她的秘密。不是值得溫柔對待的小孩,她的存在只是一種劫難,所以才會那樣決然地放棄。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我不要這樣的命運。」
林白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眼神格外的銳利凶悍,彷彿裡面蟄伏著一隻困獸。「誰說我不懂,不瞭解一切的只是你罷了。」
在這樣的注視之下,賀蘭芫只是呆住了。悲傷、劇痛、掙扎、希冀、各種的情緒全部混合在了一起。
「既然不想要這樣的命運,你就不會想著去改嗎?光是這樣亂發脾氣,有用嗎?」
賀蘭芫低下了頭,眼淚卻一點點的模糊了她的視線。慢慢地她抬起了頭,「林白,你會幫我嗎?」
「我考慮看看。」林白衝著她一笑,只是露出了兩顆獠牙。
她的內心,竟然因為這笑,意外地安靜起來,很暖,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