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羅天捂著肚子不斷痛苦地呻吟著,羅文宇見狀,心裡一突,立即衝了過去,抱起羅天,急聲叫道:「爸,爸,你怎麼了!」
羅天抬眼勉強地看了他一眼,牽強一笑,「只是,只是肚子有點疼罷了,我已經吃了藥……不礙事的……嘶……」他倒抽了一口熱氣,臉色一緊,陣陣發青,幾滴豆大的汗水立刻從額頭上流出,不知道是痛苦流出來的,還是太過炎熱的關係而流出來的。
「肚子疼?」羅文宇先冷靜下來,如果是吃壞肚子的話,不太可能那麼痛苦的,他仔細一想,最終脫口而出:「難道是闌尾炎!」他摸了摸羅天的體溫,有些偏高,似乎是受天氣影響,但是闌尾炎也有這種狀況,還有嘔吐。但羅文宇已經從自己父親的嘴巴處的殘渣可以看出他剛才嘔吐過!
羅天愣了下,闌尾炎他知道是什麼,主要是因為闌尾被細菌或者病毒感染的,往往都是飲食不注意,飯後劇烈工作等引起的……但他發愣的不是這病,而是開刀所用的醫藥費!
一個闌尾切除手術至少需要個七八千,乃至上萬的手術費!這些手術費又從哪裡來!總的存款只不過才幾千而已,讓他如何湊出上萬來?
羅天牽強再笑,力裝不要緊狀,咧嘴輕笑,卻不知此時的笑容非常難看、不自然,說:「不,不會是什麼闌尾炎的,只是普通的肚子疼,等會就……啊……」他臉色一白,原本摀住右下腹的手捂得更加大力了,密集的汗水同時順流而下,在他那佈滿的皺紋的臉中流動,足以顯示出他此時是真的非常痛苦,這還是所說的肚子疼嗎?不是!這痛苦的表情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的肚子疼,雖然不一定是闌尾炎,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屬於嚴重性的病,否則如何會那麼痛苦?
羅文宇神色一急,立即站起身來,說:「您先在這忍耐一下!」他轉身就往自己的房間裡跑去,一來到自己的房間,羅文宇一把拉開抽屜,由於過於大力,整個抽屜都被拉了出來,並且一個沒接穩,「彭」的一聲,砸落到地上,裡面的東西散落一片。
羅文宇在散落的東西中快速地翻找了一下,找出了信用卡和戶口本後,重新衝回了房間,此時自己的父親羅天似乎更加痛苦了,摀住肚子的手壓得更下了,如同想把自己的肚子給壓扁一般,可是無論他怎麼做,痛苦都沒有減輕半點,只有增加了不少。
羅文宇知道此時時間已經不多了,他直接來到羅天面前蹲了下來,轉頭說道:「爸,快上來!」
羅天勉強抬眼看去,也許覺得實在是太痛苦而撐不住,手不自覺地搭到了羅文宇的肩膀上,可腹部的疼痛讓他無法抓緊。
羅文宇眉毛一凝,身體往後一挪,雙手把羅天的雙手圈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並用下巴勾住,然後直接就抱住羅天的兩個大腿,往上一抬,重!不過這對經常做苦力的羅文宇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爸,抓緊了!」
「房間裡有錢,拿點去……」
他說話無力,若有若無,羅文宇沒有注意到他所說的話,而是直接就往外面的市中心奔了出去,他所用的速度已經是他的極限,可是他還是要加速,加速,加速!!!只為了爭取那急救的一秒!
也許有人會說不打急救電話嗎?
別人能想到的,羅文宇當然也能想得到。實際上,他們家裡根本沒有電話,不是打不起,而是不知道用來打給誰!所以他們根本就不裝電話;在外面同樣,沒有一台電話,別忘了,這裡可是被稱為「貧民區」的,公共電話是不會在這個荒涼的地方建造的,不過早在以前似乎有裝過幾台公共電話,但才沒裝多少天,要不是被砸壞,要不就是被拆下來,一點公德心都沒有。為此,電信就不再打算在這個貧民區裡建造電話亭了,等哪天這裡有些好轉,也許會來做吧。
就因為沒有電話這一點,導致羅文宇不得不背著羅天去市中心打急救電話,這種效率實在是低得可憐,萬一羅天得了什麼生命垂危的病,那豈不是等死?不過就算有電話,救護車一時間也來不了。畢竟這裡比較偏遠。
鏡頭一轉,回到羅文宇身上——
他背著羅天在夜間瘋狂地奔跑著,溫度太高導致他滿頭大汗,體力消耗地非常多,但是他的速度絲毫沒有減低,反而有加速前兆!雖不知他此刻的心跳已經加快到了極點,似乎已經達到了120次每分鐘!要知道成年人每分鐘心跳大約是七八十次,但在60到100次之間都屬正常。勞動時比安靜時要跳得快些,女的比男的要跳得快些,孩子比大人要跳得快些,新生兒每分鐘可以跳到150次。可是羅文宇不是小孩子,而是一個青少年!青少年的速度達到了這種地步,已經不算正常了,應該稱作為「心悸」。原因是由於功能性植物神經紊亂所致,這一點已經被越來越多的臨床病例和心臟病專家所證實。
但羅文宇像是性植物神經紊亂所致嗎?不是!
在他前面一片漆黑,沒有路燈,伸手不見五指,實在是難以視物,可是羅文宇根本沒有踢倒一塊石頭,也沒走錯路!這是什麼原因!?
他的雙眼閃著漆黑的光芒,漆黑和漆黑,根本無法看見他眼中所閃爍的光芒,那是一種如同鏡面反光的光芒,在他視野內,竟然是一片灰白!!就如今天躲過搶劫犯刺過來的匕首那樣,眼前一片灰白!完全過濾了那漆黑,雖不算亮,但已經足夠了。
在他耳邊,一直一直在響著心跳聲,是他自己的,還是羅天的?可是他渾然不顧這些,而是一直往前跑一直在跑,腳不斷地加快,加快,如果他參加奧運會,不說第一,前三絕對可以!!
趴在羅文宇肩膀上的羅天氣喘喘地抬起了頭,看了看羅文宇,然後再看了看前方的黑暗,蒼老的臉青筋一冒,緊緊咬著牙堅持著!!兒子都堅持了,難道自己不堅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