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這第一刀由誰下手,這裡面的意義可非同小可!咱們中國人,做任何事情都會講究一個排名。
比如說,吃飯的時候,一桌人,誰坐上首,誰坐下首,上了菜,誰先抬筷子。上了酒,誰先端酒杯……這裡面無一不飽含著「排位」的含義!
現在,這手刃最大仇人的第一刀……於情於理,怎麼都不可能由一個普通的手下兄弟動手!更不可能讓一個「傘人」來動手了!
第一刀,無論如何,應該是現在在場這裡,地位最高的龍頭老大先沾血!而這個人,毫無疑問的,就是我小五!
雷狐這一手玩兒極其狡猾陰險!他亮出了八爺的老兄弟的資格來要求給八爺報仇,佔了一個情分。而如果真的讓他第一個動手了……不僅僅是當著這麼多人落了我的面子,更重要的是,他佔了一個排位的便宜!
如果我此刻退讓了,豈不是等於我承認了,在這個靈堂裡在場的所有人裡,他的地位比我高?我還要位列在他之下?
而如果他動手之後,在發表一番慷慨的演說,就等於給了他進一步拉攏人心的機會!
哼!好一個雷狐!果然是名字裡帶著一個「狐」字的老傢伙!在這麼短短的時間內,就能想到玩兒出這麼一手來,這老傢伙還真的不是一般的陰險!
偏偏他佔據了一個「情分」,拿著八爺的老兄弟地身份來壓我,我還不好直接當面的反對。雷狐瞇著眼睛看著我。已經把手伸到了我的面前,順勢就要拿過我手裡的匕首……
可是我小五是何許人也?我手裡地匕首,除非我拱手相讓,其他人。誰能隨隨便便的從我手裡奪走我的刀!
我不動聲色退後了半步,不露痕跡的用自己的身子一側,讓開了他的手,腦子裡瞬間就轉出了一個念頭。
「雷叔不急。」我緩緩道,壓著心裡的怒氣,臉上依然很平靜:「雷叔要報仇,自然有機會的。」
說完,我不和他多做糾纏,逕自往前走了一步,對著全場人大聲喝道:「我問你們一個問題!大阮是誰抓回來的?!」
所有人都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就大聲回答道:「是西羅!」
「好!」我拉過西羅到我身邊,然後指著他的一身血衣,大聲問道:「西羅。我問你,你身上地血是誰的!」
西羅沒明白我的意思,想了一下,淡淡道:「不知道。有地是我的,有的是越南人的。」
「好!」我看著他:「脫下你的上衣!」
西羅儘管還沒明白我地意思。但是我的話他是不會猶豫的。飛快地解開了自己的衣服口子,拉開了上衣的衣襟,露出了小牛犢子一樣健壯的胸膛。
西羅脫去了上衣。露出了上半身健壯的肌肉,不過他的身上,肩膀之下赫然是一個新傷!傷口顯然只是簡單的包紮了一下,而且包紮得有些倉促,甚至沒有能把傷口的血肉完全覆蓋住。
「西羅,這傷是怎麼弄的!」我大聲問道。
「在水下,被越南人用漁叉捅了一下。」西羅臉色有些懲紅,聲音低了下去。
我大聲道:「大聲點說!怕什麼!為兄弟報仇,掛了彩。這種事情有什麼害羞地!大聲說出來!」
「在水下被越南人那用漁叉捅的!」西羅不自覺的挺起胸膛。
「好!」我緩緩道:「那麼你告訴我,今晚你們是怎麼抓住大阮的!」
西羅愣了一下,大聲道:「我帶人在穿了潛水服,在海裡泡了一個小時……」
西羅口才一般,但是說的也算簡單明瞭,末了之後,看了我一眼,我對他點了點頭。我立刻對著大家喝道:「我問你們,今晚是誰抓了大阮帶回來的!」
「是西羅!」所有人異口同聲回答。
「那麼,是誰為兄弟報仇流血流汗!」我繼續大聲問道。
「是西羅!!」這次聲音更加響亮了!
「我再問你們,抓了大阮回來,誰的功勞最大!!」
「西羅!!」下面的這些兄弟,大半都和西羅熟識,此刻更是賣力大聲回答。
「好!」我滿意的點了點頭:「那麼,這手刃仇人第一刀,是不是應該讓功勞最大的人先動手!!」
「應該!!」
在眾人的轟然應答中,我不由分說把匕首往西羅手裡一塞,沉聲道:「西羅,動手吧!」
西羅臉色懲紅,明顯有些激動和無措,我輕輕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低聲道:「下手輕點,別一刀把他弄死了,後面還有很多兄弟等著排隊呢!」
西羅緊緊捏著匕首,昂然走到了大阮面前,一手抓住他的頭髮把他提了起來,然後抬手就是一刀,插進了他肩膀裡…」
大阮身子一哆嗦,明顯是要慘叫,但是嘴巴上被膠布封住了,只發出了一聲悶哼……
旁邊雷狐臉上閃過一絲陰沉,有些尷尬的站在當場。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淡淡道:「雷叔,一會兒如果這傢伙沒死,您自然有機會動手的。現在麼,先讓兄弟們洩了這心頭的火火吧。」
大阮在挨了十九刀的時候,就被一個手重的兄弟不小心殺死了。畢竟這些人都不是經驗豐富的刑法老手,不懂得下手輕重。隨後我讓人把大阮的屍體拖到前面,把他的心挖了出來,用那個銀盆裝了。放在了香案上!
靈堂裡地上早已經血流滿地,空氣裡充斥著一股血腥的味道。所有人都一臉激昂,這些青日裡拚殺習慣了地漢子,此刻被血氣一急。更是情緒如火!
用大阮的心祭奠了死者之後,我宣佈明天就可以安排殯儀館的人來,給死去的兄弟地遺體火化下與了。
隨後我下了封口令出去,大阮的死不許對外宣揚。其實這也是聊勝於無,我知道這消息是肯定會流傳出去了。不過無所謂。這種黑道上的仇殺,警方是不會管的。越南人已經徹底垮台了,大阮的死,更能幫住大圈震名!
雷狐早已經重新走到了一邊,再也不出來了,只是在一旁冷眼看著我做了一系列的安排。按著我安撫下了情緒激動的這些手下,一步步的收復人心。估計這老傢伙心裡也肯定不太好受吧。
隨著靈堂裡的人散去,雷狐冷冷看了我一眼:「冬五。好手段啊。」
我不置可否,笑了笑,攔住了正要離開的雷狐,緩緩道:「雷叔,還有一件事情。也請你一起看看吧。」
「還有什麼事情?」雷狐皺眉。
我沒說什麼,然後領著雷狐來到了我後面地密室裡。今晚靈堂裡,胖子一直沒說話。只是站在一旁觀看,此刻也被我拉著一起過來了。
密室裡就安靜多了,人也少了很多。只有我,西羅,錘子,還有胖子,以及雷狐和他的保鏢。
不大的密室裡一下塞進了這麼多人,立刻就顯得有些擁擠。氣氛也異常壓抑!
如果說我在靈堂裡,更多地是表現出昂然的一面。那麼走進密室之後,我臉上早已經佈滿陰雲了!
密室裡的地上,有兩隻麻袋,麻袋裡同樣有兩個人!同樣的,他們的嘴巴封了,手腳捆了,兩人都是一臉地絕望。
這兩個人,我就熟悉多了,他們原本都是修車場裡的自己兄弟!
這是當初大阮和我交易的時候,作為交換條件,他告訴了我越南人收買地我身邊的叛徒!而這兩個傢伙,就是了!
今晚出去行動,我故意在空降兵和我自己飛庫手打的嫡系兄弟之外,讓西羅又挑選了六個修車場裡的兄弟!除了其他四個都是身手強,水性好的之外,這兩個人,則是我特別盯住西羅選上的!
那四個人,今晚都參與了行動,而這兩個傢伙,一上船出海之後,就立刻被西羅帶著人把他們抓了起來!捆了塞進了麻袋裡!
我這麼做,自然也是有我的苦衷的。
在密室裡,錘子搬來一張椅子,我就坐在了地上的兩個麻袋面前,西羅和錘子就站在我地身邊。而胖子和雷狐,則明顯有些茫然。
我揮揮手,錘子和西羅過去,一人對付一個,把兩個叛徒嘴巴上的膠布撕了下來。
我滿臉殺氣,用森然的語氣緩緩道:「知道為什麼把你們抓到這裡來麼?」
兩人沒說話,都是垂著頭。
「哼!」我冷笑一聲:「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既然都被抓到這裡了,如果你們夠膽子,就大聲回答我!你們做的好事,卻不敢承認麼?」
左邊麻袋裡的那人身子顫了顫,抬起頭來,深深看了我一眼:「冬五哥……」
「閉嘴!!」我大怒,陡然跳起來,上去一腳就把他踢翻:「你不是我的兄弟!沒資格喊我小五哥!」
這人被我一腳踢翻在地上,面色慘然,咳嗽了兩聲,掙扎著跪直了起來。
我深深吸了口氣,看著兩人,咬牙道:「原本我也懶得和你們說話的,直接一刀一個,了結了你們也很容易……但是,我心裡就是無法嚥下這口氣!我心裡只求一個明白!!」我身子往前探了探,緩緩道:「到底是為了什麼,會讓你們背叛了自己多年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