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每隔幾天過來一次,如果你們有什麼需要,可以打這個電話給我。」
下車之後,八爺的那個手下交給我一個手機,裡面存了一個號碼。然後他轉身上了車,飛快的開車離去。
我看著身邊的那兩個男人,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這裡是一個農場,我分不清楚方向,只知道這裡距離溫哥華應該很遠了,因為汽車開了大半天,從早上開到下午。周圍的環境看來,這裡遠離城市,應該是鄉下了。
氣溫有些低,我感覺風吹到身上有些涼意。旁邊的那兩個中年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兩人一路都在睡覺,似乎很睏倦的樣子,現在下了車,也都站在那裡打哈欠。
面前的農場應該蠻打的,周圍的籬牆很矮,只能勉強阻止人的進入,不過外面插了一個木樁,上面掛了個木板,用油漆寫了一行字,有中文也有英文,甚至還有法文。
內容是:私人領地,闖入者後果自負!
我知道這是一條警告,在北美,這裡是資本主義世界,資本主義世界憲法的第一條就是:私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
在這裡,任何人都不能闖入別人的私人地盤,就算你是警察,如果你沒有合法的手續,就想闖進別人家裡,主人甚至可以對你開槍,而且不用負法律責任!
這片農場有些荒蕪,因為氣候的原因,加拿大的整個地理位置北緯偏北,氣候越往北就越冷,我感覺腳下的土踐踏上去有些**的感覺。
身旁的兩個中年人,都看了我一眼,然後提起了各自腳下的包,懶洋洋的背在身後,朝著農場裡走去。
順便說一下。我來到這裡的任務,就是和這兩個中年人暫時在這個農場住上一段時間!
我的工作內容,就是……「照顧」他們。
所謂的照顧,意思很明確,我將負責做飯,清潔衛生,還有農場裡必須的一些活兒。說的簡單一些,我暫時要充當這兩個中年男人的「勤務兵」!
八爺開始交待給我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差點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等我確認了之後,才明白八爺沒有開玩笑……他居然讓我過來給這兩個傢伙當「勤務兵」!
這也算是「給我機會」??
不過隨後八爺冷冷地告訴我,如果我不願意,他可以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當時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個白癡一樣。
我當然不是白癡,立刻明白了。跟著這兩個人身邊,顯然並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的事情。
……
農場的大門沒鎖,事實上這個大門沒有鎖的必要,反正任何一個成年男子,都可以從籬牆上翻過去。大門形同虛設。
至於裡面,我能看得出來,這裡原本應該是有一片牧場,因為我看見了有一片木欄,應該是圈養牲畜用的,不過現在是空的。閒置了。
這是一個很荒蕪的地方,周圍遠處是一排山丘,不高,但是很綿長,最近地公路距離我們有大約兩公里,要出門順著小路跑出去才能看見,農場的裡面有一片小木屋……謝天謝地。這裡至少有電燈!
我感覺自己好像是走進了西部電影了,旁邊有一排馬槽,還有一條廢棄的水渠,我甚至看見了一口水井,那是用人工管道打入地表下層的取水井,井口只有大約一個臉盆那麼大小,一旁有壓水裝置,只要按動把手幾下。就能取出水來。
這排木屋看上去很老了,但是很結實,大門鎖著,不過八爺的手下已經給了我鑰匙。
我既然身為勤務兵,自然有了勤務兵的覺悟,搶先走到了前面打開門。
進去之後,立刻迎面就是一股腐朽發霉的味道,看來這地方很久沒有人居住了,地上和桌上的一層灰,也證實了我的猜測。
兩個中年人神情很平靜,他們一先一後的走進了房間,隨後把包扔在了地上,然後拖過椅子,拿起掛在牆壁上地一條髒兮兮的布拍了拍,就靠了上去。
「先弄點吃的吧。」
這是見面以來他們對我說的第一句話,還是那個看上去和善一點的,臉上帶著笑的人說的。
我沒做多的表示,走出了木屋,旁邊有一個地窖,就修建在木屋左側,拉開地面上的拉門,灰塵嗆得我咳嗽了一陣子,然後我站在外面等了會兒,等空氣流動了會兒,才隨手拿起了掛在地窖拉門上的一個電筒走了下去。
罐頭……罐頭……罐頭……還是罐頭!
地窖裡放了各種各樣的罐頭,沙丁魚,金槍魚,吞拿魚,大馬哈魚……
媽的,全是魚!
我可以理解,畢竟這裡是加拿大西海岸不遠,漁業發達,不過看著滿眼都是魚,也實在讓人有些無奈。我抱了一些上來,然後走到旁邊的廚房裡,生火。
這一天,我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農夫,標準的山村裡的農夫!
我甚至要砍了幾塊柴火來生活!然後提著木桶在取水井打水,燒熱……
我忙前忙後,打掃衛生,抹去房間裡地灰塵,燒了熱水,我們三人稍微洗了臉,然後把木屋收拾出了三個房間來。
最後我們三個人圍在桌前,就著開水吃了罐頭,這就算把晚餐對付過去了。
我試圖和兩人交談,但是他們神色冷漠,並沒有說話的興趣。
這兩個人很奇怪,他們的神情,眼神,都充滿了一種奇怪的味道。那是一種對一切東西的漠視……這樣的氣質,我這輩子只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那就是歡哥身邊的金河!
我還發現,他們的手掌很厚實。指節粗大。手掌上老繭很厚,很有力。不過我只打量了他們一會兒,立刻就被他們發覺了,隨後冷冷的目光朝我射了過來,我立刻收回了自己地目光。
老實說。和這兩個人待在一起,我覺得氣悶無比!他們不說話,使得我也無話可說……我總不能自言自語吧?
我並不是不能受委屈的人。也不是不願意當勤務兵……當年好歹我也是在夜總會裡端過盤子的,幹活兒我不怕,但是和這麼兩個悶蛋混在一起,實在是有些鬱悶。
吃完了東西,他們立刻把面前的空罐頭一扔,然後同時站了起來。這次是那個不愛笑的傢伙說話了。
「晚了,休息吧。」
這是我今天聽他們說的第二句話。說完這句,他們就各自回了自己地房間休息去了。
我愣在這裡,忽然心裡有些窩火。
這叫他媽什麼事!我對自己恨恨說道,你還不明白麼?你來到這裡,就是被人呼來喝去的!
……
第二天一早——應該是一早吧,我還在睡覺,身上的毛毯是木屋裡的,有一股子霉味,我睡得很不習慣。昨晚已經暗下了決心,今天白天一定要把這些毛毯都洗一遍,不然的話,我恐怕會被這種味道熏死!
可是我迷迷糊糊之中,卻忽然趕到身上一陣寒意!心裡一動,猛的一個挺身從床上翻了起來,就看見我床邊上,那個總是臉上掛著冷冷笑容的悶蛋盯著我。
「嗯,還算機警。」他冷冷道:「不過,我已經在你身邊站了一分鐘了,這一分鐘裡,如果我是敵人,你已經死了一百次了!」
完,他轉身出門,臨走留下一句話:「給你五分鐘準備。我在外面等你。」
我身上陣陣寒意,只覺得後背上有一層冷汗。飛快的起身穿了衣服,衝出房間。
天色才剛亮一點,太陽都還沒起來,只能看見地平線上有一片魚肚白。兩位悶蛋先生都已經在外面了,穿戴整齊,那位很酷地悶蛋搬了把椅子懶洋洋的坐在那兒,手裡玩弄著一個長條的金屬狀物品,我走近了才發現,那是一把三稜軍刺!
那位喊我起床的,冷笑男,則抱著膀子站在了一旁。
木屋的一側,有一棵大樹,樹幹已經趨於枯萎了。隨後他示意讓我到地窖裡去,搬一個沙袋上來。
那是一個和八爺的健身房裡一樣的沙袋,皮革外層。我在他的支使下把沙袋掛在了樹上,調整了一下高度。
「你聽著,小子。」冷笑男看著我,語氣很冷,甚至有些不友好:「我不知道你和方老八是什麼關係。我們兄弟兩人原本是在這裡躲上幾天,就準備要上船離開這裡的,但是他讓我們留下來教教你。看在他的面子上我們答應了。你這個人怎麼樣,我現在還沒看出來,不過方老八說你功夫不錯,還說你能一拳打暴沙袋。嘿嘿!年輕人,倒是有點底子,現在我試試你,你把你地功夫亮給我看看吧。」
他指著沙包:「你打給我看看,用你全力打。」
「好!」我沒廢話,稍微活動了一下,走到沙包旁,亮了一個駕駛,勻了勻氣……
砰!
幾秒鐘之後,我用師父教的殺招,和在八爺的健身房裡那次一樣,一拳砸在了沙包的皮革上,皮革應聲暴掉了。
我收回拳頭,滿意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沙包,然後又瞧了冷笑男一眼,眼神裡略微含了幾分隱隱的針對他地味道。
可是他卻笑了,眼神裡有些失望。
冷笑男轉身看了坐在椅子上的那個傢伙一眼,抬了抬眼皮:「怎麼樣?」
「不怎麼樣。」那個傢伙很可惡的說了這麼一句,然後乾脆翹起了腿,閉上了眼睛:「拳腳就交給你了,我不管。」
然後他隨手拿起了一個也不知道從木屋裡什麼地方翻出來的破牛仔帽,蓋住了自己的臉,彷彿連看下去的興趣都沒有了!
「你是不是覺得很不服氣,覺得自己已經打得很好了?」冷笑男看著我,臉上的表情有些嘲弄。
「是。」我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迎著他的目光:「我覺得自己練得不錯。」
「是不錯。」他聳了聳肩膀,不過嘴角的笑容裡,嘲弄的味道更濃了,他的語氣裡彷彿帶著針:「如果你去打職業拳擊賽,或者去參加散打比賽,再好好訓練一下,或許能得個冠軍什麼的。你的身手不錯,有武術的底子。但是……」
他嘴巴裡發出「嘖嘖嘖嘖」的歎息聲,然後緩緩反問道:「我問你,你剛才出拳之前,站在那兒又是深呼吸,又是吐氣,還忽然大叫了一聲,是幹什麼?」
「……是準備。」我皺眉,忍不住解釋道:「出拳之前,我需要集中精神,然後這一拳我需要用全身的動作配合,把全身的力量帶動到……」
他連連擺斷了我的話:「我不是問你這拳的原理,說到武術,我也會一點,這個原理我懂。我只是想問你,是不是這樣的出拳……你必須都要先做身體的調整,調整完之後才能出手?」
「……是的。」我心裡隱隱的明白了他準備說什麼了。
「你剛才調整了三四步,出拳之前至少等了五秒鐘……」他搖頭,似乎有些可笑的看著我:「如果我是你的敵人,你認為我會給你五秒鐘時間調整麼?我會站在你面前,不躲閃,不反擊,就這麼站在這裡等你五秒鐘,等你調整好了打我?」
「……不會。」我覺得自己嘴巴有些發苦。
「你這拳練得很漂亮,但是不實用。」
「也不是的。」我忍不住反駁:「這只是我練得不到家而已!如果是我師父出手,他出手前根本不需要調整!!」
「我知道。」冷笑男沒有反駁我。只是淡淡道:「武術練到真正高深程度,有多厲害我比你清楚!可是練到那種程度,沒有個二三十年的苦功是出不來的……等你練到這個程度,年紀恐怕都四十開外了。」
我沒說話,其實我心裡還是不服氣,不過隨後他歎了口氣,盯著我:「你練的是劈掛拳吧?劈掛拳裡的殺招有很多都是很厲害的,你的這招,則有些華而不實了。你師父沒教你其他的?有很多真正的有殺傷力的殺招,你會麼?」
「不會。」我有些沮喪:「師父沒教過我。」
他點點頭,然後笑了笑,這次的笑容不是諷刺了,而是很真誠的:「你師父很疼你啊。」
「什麼?」
「嘿!」他笑了一下:「打死會拳的,淹死會水的!這話你沒聽說過麼?你師父不把那些真正的殺招教你,是怕你惹火!希望你以後少找麻煩,也是為你好吧。」
我愣了一下,仔細回想了一下當年學藝的時候,師父的確是不太願意教我殺招的。這招也是最後他磨不過情面,才教我的。想不到師父還是留了一手,交給我的這招看似很厲害,殺傷力很強,但是卻實用性不大!
以我現在的水平,要打出那麼的一拳,就要先調整!打架的時候,誰會站在你面前等你調整好了出架。一方面是因為師父告誡的,不輕易出殺招,另外一方面,也是我沒遇到過什麼高手,也沒有用地機會。
卻從來沒想過,這招其實沒多大用處。
而如果我功夫深了,想像師父那樣自如的用這招,恐怕就好像冷笑男說的,得等我四十歲以後了……可是一個人四十歲之後,各方面心智都成熟了,人也穩重了,到時我不再年輕了,也不再衝動了,就算能用殺招的時候,也不會輕易闖禍了。
這恐怕就是師父的用心吧!
「你還會什麼?」冷笑男看我表情沮喪,他的態度稍微柔和了一些:「你打套拳給我看看。」
「好。」
這次我心裡不敢有任何傲慢了,很認真的亮了個架勢,打了一套劈掛拳。我沒用刻意賣弄,這套拳反而打得行雲流水,我穩紮穩打,步伐拳路一一展現出來,冷笑男地臉上終於露出幾分滿意的神色了。
我一套拳打完,他終於露出真誠的笑容:「不壞不壞,你底子很不錯,看得出來下過一定的苦功夫。你的力量和速度很有火候,嗯,我說過了,如果以你的底子,訓練一下,去參加散打比賽,或者自由搏擊比賽,你會是一個很好的職業選手。不過……」他歎了口氣,沒說話。
我明白他的意思,似乎是覺得我還不行。
隨後他想了想,笑道:「好了,其實你很不錯了,至少方老八手下地小子們,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一個。看得出來你也是個聰明人……你有底子,我就不教你什麼練身體的法子了。你有力量,有速度,有身體。所以我只教你一些合理運用的辦法!一來,我沒時間系統的教你全套的東西,二來,這裡的條件也不允許,第三麼,我也沒那麼多時間。」
我點頭,臉上的表情很恭敬。
冷笑男……不,此刻我心裡已經對他生出了幾分敬意了,肚子裡也不敢再腹誹什麼。他緩緩走了過來,看著我:「我想你應該能看出點什麼……我會的東西,不是外面人應該學的……說實話,我會的東西,你學了未必有好處。我不會教你別的,什麼功夫之類的東西,我不會教你,那些漂亮的架勢,我也不會教你……我教你的,是殺人的技巧。明白了麼?」
我心裡一震!
「殺人的技巧。最直接,最有效,也是最簡單那些殺人的技巧!」他冷冷看著我:「我問你,你學過人體構造麼?」
「……沒有。」我苦笑:「我只上過中學,生物課學的一些基礎的東西,不過全忘光了。」
「好,學習殺人的技巧,最開始的第一步,我們需要瞭解人體的構造!瞭解人體有哪些致命的缺陷,哪些地方是致命的要害!」他看著我,然後身手一指木屋:「你去我房間裡,把裡面的一個木頭樁子扛出來。」
我有些不解,但依然照辦了。
片刻之後,我從他的房間裡扛出了一個一人多高的木頭樁子。或者說,這根本就是一個用木頭雕成的人偶!
我看著上面的刀口,明顯是很舊了。心中不禁有些疑惑,看了他一眼。
「這東西是我上一次在這裡住的時候弄著玩的,當時弄了這個東西是當靶子練飛刀玩兒,沒想到今天能給你用上。」他看著我不解的表情,笑罵道:「好了!我告訴你吧,這個地方我來過兩次了,基本上我幫方老八做事情,每做完一次,都要在這裡蹲上一段時間,避避風頭。這個鳥地方悶得難受,總要給自己弄點事情做做……」隨後他眼睛一瞪:「想聽故事以後有的是時間!現在你給我集中精神了!」
他說話的時候,自然而然的就擁有一股奇異的氣勢!讓我不由自主的身子一震!立刻站得筆直!
「你看這木頭身上的那些小字,都是我昨晚寫的,你今天的任務就是給我抱著它看!然後把我標明的所有部位,還有那些字,全部背下來!一字不差的背下來!而且要給我背到心裡去!!」
我看著木頭人,上面果然密密麻麻的在各個部位上都用筆寫著一個個的小字跡!還有的地方用圓圈標注了出來!
「耳,耳廓神經離大腦較近,受到擊打後可損傷腦膜中的動脈,輕則耳內出血,重則致死……腋窩,下有神經,擊打後果:劇痛或短暫的局部癱瘓……右肋部,下側為肝臟,此處骨骼脆弱,擊打後可使肝臟嚴重損傷,重則死亡……脊椎,皮帶上方7-9厘米處。擊打後果:癱瘓,死亡……」
整個木頭人上,幾乎密密麻麻寫滿了這些類似的標準文字,一個個的圓圈劃出了所指的所有部位,內容非常詳細!甚至連人體四肢共計一百塊骨骼,每種骨骼打擊之後會有什麼效果,都一一標明了出來!以及如何施以正確的擊打方法導致脫臼、骨折或韌帶撕裂……
我看得有些怔住了,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我這才發現,他雖然看上去很精神,但是雙目有些紅腫,顯然這些東西是他昨晚一夜寫出來的!這個發現立刻讓我對他產生了幾分由衷的感激,連他臉上的古怪笑容,都看著不那麼討厭了。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我除了每天繼續燒水劈柴,同時打掃衛生,繼續干我的勤務兵,其他的時間,我幾乎全部用在了研究那個木偶的身上!
我就像一個瘋子一樣每天把自己幾乎全部的時間花費在了打量一個木頭人的身上。從頭看到腳,從腳看到頭,然後一一背誦。
一定要背到心裡!
這個要求我牢牢記住了。
其實背誦一個東西並不難,但是背到心裡,就不那麼容易了!他的要求是,當你和人動手的時候,心裡不需要刻意的去思考,這些東西,就必須條件反射一樣的浮出心頭!
要把這些東西,這些技巧,全部變成我腦子裡的一部分!就好像吃飯要張嘴,就好像呼吸那樣的人體自然習慣!!
要做到這個程度,就不簡單了!
我背了兩天,以為自己已經背好了,可是他稍微檢查了一下,我立刻就慘了。
他的檢查過程很簡單,我站在木頭人身邊,他則拿著一把匕首一邊把玩,一邊嘴巴裡隨意說出任何一個部位,然後我必須在一秒鐘之內找到同時說出有關這個部位的一切!
我只堅持說了七八個部位,速度就明顯跟不上了。
條件發射!
可是要做到這四個字,得有多難!!
正當他說到第八個部位,我略微思考了一秒鐘,立刻就聽見唰的一聲!
一道白光射了過來,咄!!
匕首插在了木頭人的身上,正好是他剛才問我的那個部位!一分不差!
「我知道你已經背下來的……但是你還不能把它變成你的條件反射!我問你,你和人動手的時候,能停下來想麼?對手會給你這個時間麼?!我要求的就是你把『想』的過程省掉!什麼時候你能做到這點,才算是合格!」
……
我又花了兩天時間,這次幾乎是沒日沒夜地木頭人在一起了。我幾乎連睡覺的時候都是把它放在我身邊床頭。連做夢都是彷彿看著一個身上寫滿了字的木頭人在我身邊轉來轉去。
而且,就連白天看著他們兩個人的時候,我的目光落在他們地身上,腦子裡第一個反應都是忍不住想,這個部位是哪裡,弱點是什麼,要害是哪裡,打擊之後有什麼效果……
這兩天,我的眼神就像條嗜血的狼!
兩天之後,我終於通過了考核。
「現在我可以教你新的東西了。」
順便說一下,我終於知道了這兩個怪人的名字。這個笑臉男,外號叫老貓。而那個冷酷的傢伙,則叫老孔。
這明顯是花名。
「殺人的工具很多。」我通過考核之後,老貓的表情多了幾分滿意「人類殺人的工具簡直五花八門。戰爭則是體現這一切的最佳表現舞台,從冷兵器到熱兵器,其實就是人類殺人技巧地提升。當然,如果條件允許的情況下,給你足夠的槍械,你就能幹掉一個拿刀的,給你一把刀,你就能幹掉個空手的。但是問題是,情況是多變的,我們不可能總是在需要的時候都能得到趁手地殺人工具!而且,有的時候,有的場合,有的情況下,一些傳統的殺人工具,根本無法帶在身上。」
我明白老貓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很多地方,你不可能帶著槍和刀進去。
「比如你要殺的對象,他所在的地方,有嚴格的保安,不可能讓你帶著一把槍靠近他。這種時候,你需要迅速的找到最好的工具,配合最有效的辦法殺死對手!」
他的語氣很冷酷,是一種徹底的冷酷!
彷彿「殺人」這個詞,對他來說,就好像是「吃飯」或者「睡覺」一樣。
接下來的日子裡,老貓對我展示了無數種各式各樣的殺人技巧!五花八門的種類,讓我幾乎是目不暇接!
彷彿任何東西,到了他手裡都能迅速的變成一件殺人工具!
繩子,筷子,一本書,一把椅子,一枝調羹,一把牙刷……甚至連一根牙籤,在他手裡都足以致人死命!
「我教你的這些東西,短時間內你是學不完的,我只能教你一個大概,具體的,等你以後有機會了,自己摸索吧。我展示的這些,你可以先學,不過這種東西不是靠背的,而是活學活用!什麼時候你到了一個陌生的場合,立刻就能從身邊的各種東西裡找出至少三五種殺人的工具,那麼你就算合格了……勉強合格。」
隨後他看著我,笑道:「我最後要送你的一句話是:任何東西都可以變成殺人工具,你記住這點吧。」
我知道,老貓教我的東西,就到此為止了。
這些日子,我已經漸漸的感覺到了他絕對身份不一般!因為他的臉上雖然時常都帶著笑,可是那種笑讓人感覺很冷!
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漠視,那是對生命的漠視!不僅僅是別人的命,也包括他自己的命!
「老貓……我最後一個問題。」我忍不住道:「你……殺過多少人?」
「……」他看了我一眼,冷冷道:「記不得了。」
之後的第二天早上,喊我起床的不是老貓了,變成了老孔!
這是一個讓我很鬱悶的事情。
每天早上我都是被他們叫醒的!不管我如何機警,他們都能悄悄地站在我身邊,然後讓我一身冷汗的醒來。
我就算再怎麼準備,他們總有辦法悄悄來到我身邊,不讓我察覺!
除非我通宵都睜著眼睛不睡!
不過時間長了,我也習慣了。用老貓的話來說,我想能發覺他們的悄悄靠近,至少還要學個幾年。
很顯然,他們都是潛伏的高手!
這天早上。看著叫醒我的是老孔而不是老貓,我心裡明白,老貓的課程結束了!
老孔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他總是冷著一張臉,常常是半天才蹦出很短的一個句子。
幸好,這種性格的人我不是第一次打交道。
在國內的時候,我已經被木頭鍛煉得很堅強了。
這天老孔帶著我來到了農場的後面。我看見了我這兩天抱著研究的那個木頭人已經放在了遠處,直立在那裡。
隨後老孔提著一個旅行包走了過來,正是他來的時候帶著的那個包。
砰!
他把包扔在了地上,然後拉開拉鏈,我立刻呆住了!
槍!
全是槍!
長槍,短槍,大口徑,小口徑……滿滿一個大旅行包,全是槍!
學槍的過程,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這是一個很枯燥的過程。非常枯燥!
不過我至少明白了一個道理。
會用槍的人,和不會用槍的人,其實差別是很大的!
別以為電視上拍的那些,不會用槍的人,拿著把槍就能開槍打人了……那是不可能的!
先,槍都是有後坐力的!
其次……如果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瞭解……
如果你給一個從來沒用過槍的人一把槍,讓他在距離五米的地方開槍打一頭牛……那麼我告訴你,十個人裡,至少有一半以上,都會打偏!!
學槍我花了一個月!
頭一個星期,老孔只讓我端著空槍,不許我放子彈,先要我練好拿槍的姿勢,瞄準的姿勢。
之後他才允許我實彈射擊,我練了一個月……
老孔的臉上始終是一副牙疼的表情。我能明顯感覺到,他對我不滿意。
很不滿意!!
他是一個槍法好得變態的傢伙!我看見他和老貓打賭的時候,一口氣把地上的空罐頭連續扔到天上去!十幾個罐頭,沒落地的時候被他一槍一個全打飛了!
槍法也不是短時間內能練成的,這一個月下來,我只能算是熟悉了一些槍械,同時……
按照老孔的話說:「至少你算是會用槍地人了,比老百姓強多了,比職業軍人差得遠了,但是和警察干,不吃虧了。」
這就是他的評價。
八爺的手下每隔一個星期來一次。
也幸好他的定期前來,給我們送一些吃的,才讓我們不至於連續一個多月都只吃罐頭魚。而且,他也會帶一些子彈過來,因為我練槍的時候,消耗很大!
兩個月!
我在農場裡和他們住了兩個月!
兩個月之後的一天,這次八爺的手下來,沒有再送任何物資過來。我明白,大概是分手的時候到了!
果然,八爺的手下這次來的是兩輛車,另外一輛車的司機我不認識,不過好像也是八爺修車場裡的人。
老孔和老貓就在這裡直接和我分手了。他們似乎是坐車去碼頭上船,然後要離開加拿大。
我聽老貓和我無意之中說了一句話,好像是說他們退休了,這次離開加拿大,不會再回來了。
他們已經做了太多的事情,現在決定洗手找個安靜的地方養老了。
臨走之前,老貓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低聲對我說了一句話。
他的語氣前所未有的鄭重!
「小五,好好活下去!別死得太早!」
他的語氣很嚴肅!並不是在開玩笑!
隨後他掏出一把匕首來,塞給了我。這是一把軍用匕首,帶鋸齒的,上面還有血槽,很精緻!我知道,這把匕首是老孔的,他沒事就喜歡拿在手裡把玩。
「這是老孔送給你的。別看他冷冷的一個傢伙,其實他很喜歡你的。」老貓笑了一下。
我心裡有些感動,卻勉強笑著對他說:「那……你送我什麼?」
老貓臉上露出一絲狡猾的笑意:「我……嗯,好吧,這樣吧……你不是一直求我們的那件事情麼?我答應你,如果將來,將來有一天,我們三個還能重逢,而且我們三個都還好好活著的話……我就允許你那樣做!」
我心裡一顫!忍不住深深看了老貓一眼。
隨後他們兩人先上了車,很快就離去了。他們沒有回頭也沒有招手,可是我卻一直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汽車遠去,直到看不見為止。
老貓答應我的那件事情是……其實我一直請求他們,讓我能喊他們一聲師父!
這是……兩個很好的老傢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