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不要忘記我
魔宮八個方向的大門,正對著八位魔王的宮邸。(小說~網看小說)所以,香香現在身處魔宮的坎位,只要出門一路前行,便是坎王的終無宮了。急步奔去,所幸香香對這林中的路已經駕輕就熟,不出一會,終無宮已經遙遙在望了。
忽而,有道白影從眼角飛閃而過,緊接著,又是一個身影快速閃過。香香心中一頓,隱約覺得剛才過去的似乎是天權師伯與賢英長老。當即傳訊通知連風月,告訴他天權師伯似乎準備從坎位進去。看著他們離去的方向,躊躇著是否跟過去看,忽而聽到從身後的終無宮上空傳來的一陣打鬥聲。
「師兄?」香香轉身循聲飛奔了過去。宮牆之上,兩道身影你追我逐,糾纏交手,打得不可開交。香香一眼就認出屢屢出手阻攔另一人前行的,赫然就是煉妖師。而那個被攔得不得一步一頓,艱難前行的人,卻是昭華壁尊。
「師兄……竟然沒去阻止天權師伯,反而在阻攔壁尊嗎?!」
香香心中一驚,隱約知道了壁尊之所以大動肝火的原因。急急飛身而去,喚一聲「師兄」,便顧不得他們正在激烈地交手中,縱身一躍,撲過去拉住了煉妖師,急聲問道:「師兄,你在做什麼?天權師伯都已經過去了!」
「拉住他!」昭華壁尊終於得以脫身,當即丟下一句,便風也似地一掣而去。
煉妖師似乎還想追過去,香香卻抱緊了他的手臂,堅決不讓他去:「師兄,到底為了什麼?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倒戈相向,阻止壁尊?」
煉妖師並不言語,拉過香香的手,將她的袖子捲到手肘之上。藉著清冷的月光,香香赫然看清肘心有一條血紅的細線。蜿蜿蜒蜒的,如蛇一般,往上延長。香香吃了一驚,連忙將衣袖再往上卷,發現那細線竟已經長到了肩內側。「這是……」香香驚異無比,她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師父的咒。」煉妖師說道。「他說,我不幫他,就送你回去。」
香香心中一頓:「所以,你才幫他阻攔壁尊嗎?」
煉妖師沉默不語。
香香緊緊抓著他的衣袍,看著他蒼白凝重的臉龐,一時所有言語都哽在喉頭,說不出隻字片語。
天權師伯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威脅他了。之前是要脅他幫他守秘,現在又是要脅他幫他開啟時空。對於這個弟子,除了威脅利用之外,他到底還有沒有投注進其他的感情?抑若是,從他將他從他的母親身邊撿回來的那時候起,便篤定了這股利用之心?
當時三壁與念魔林還是對立狀態,紫台的煉妖師,撿到了念魔林乾王之子,正常情況下,應該是不會讓煉妖師學習高深的法術才對。但是,他都教了,卻囑咐他不要修煉妖師。他這是怕被自己震王的身份被察覺,還是怕他與念魔林過多交涉,乾王之子的身份過早地被發現,從而使他的計劃來不及鋪設?
「師兄。」香香的手順著衣角滑下,鑽到他的手心,第一時間感覺到他緊握了過來。心揪了起來,眼圈也不由地紅了。「我也不想回去,我也怕跟師兄分開。可是,時空開啟,就會天下大亂!現在只是有了徵兆,就大雨傾盆。沿海靠湖的地方,已經暴發了洪水災害。要是真的強行開啟時空,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受害……」
這些道理,煉妖師自然明白,不然他也不用徹日徹夜地在藏經閣上尋常破解之法。「他送你回去,我找不回來。」
從他的語氣之中,香香聽到了恐慌與無奈。
「就算把那些禁術全部學會,也找不回來麼?」
「至少十年。」他說。
十年、十年……
之前分離的兩年,是在無知無覺中過去了,如今想來,也是那樣漫長。再要受著分離、相思之苦,渡過十年,那可如何才能過得下去?心隱隱發顫,卻還是握緊了他的手,咬牙說道:「師兄……十年,就十年!」
煉妖師也隱約一記震顫,低眉呆呆地看著她。香香受不了這種目光,怕好不容易橫下的心就這樣軟化下來,連忙投身撲進煉妖師的懷抱,抱緊他的腰,將臉埋到他的胸前,低聲說道:「十年後,師兄一定要找我回來!一定要記得……師兄,可不能忘記我……」說到後來,聲音已經哽咽了。
煉妖師不由收緊雙臂,緊緊地抱住懷中明明恐慌得發抖,卻還要裝作堅強的身軀。
「燃香!」煉妖師忽然收到了天權的命令。「過來。」煉妖師只猶豫了一會,便見香香臂上紅光一現。不由地心裡一記緊縮,鬆開香香,掣身離去。
「師兄?師兄!」香香不解地高聲呼喚,急急跟上前去。
煉妖師頭也不回地往魔宮奔去。他已經窺透了天權的整個計劃,知道他接下來將要做的是什麼事,當即心無旁騖地直撲目的地——魔宮大殿正中心位置,也就是剛才連風月放置霧月的地方。
天權是個煉妖師,他的法力遠非賢英長老可比。昭華壁尊被煉妖師攔下之後,幾個回閃,賢英長老便被撇開了去。賢英長老緊急傳訊詢問煉妖師,天權接下來到底要往何處而去。魔宮這麼大,又有這麼多的入口,沒有一定的目的性,實在防不勝防。
不想,煉妖師卻拒不回答。
昭華壁尊很快就與賢英長老會合了,聽聞煉妖師不肯透露天權的行蹤,便又只能轉而向香香施壓。香香的功力雖然有了很大的長進,如今已經可以在念魔林中傳訊,但是比起煉妖師,卻完全是天差地別。他此時走得又快,香香完全跟不上。遠遠地看著他的背影在前方一閃,便沒了蹤影。
「香香!」
「我在跟!」香香也急得出了一身冷汗。「我跟著師兄,跟丟了。他好像沒從坎位進……我不知道他從哪裡進的!」香香說著,心裡又著急,怕出事,又怕下一秒自己就不在這裡了,就再也見不到煉妖師了,緊張惶恐得眼淚都掉了出來。
「快找!」昭華壁尊顯然也焦急得失了方寸。
香香匆匆從坎位進了魔宮。乾王妃說並不見異樣,之前分配駐守任務的時候,也曾約定過。無論哪一方出了狀況,立即發信號通知大家。既然都風平浪靜,那就說明,天權師伯還在魔宮之外,並沒有進去?
香香剛在坎位站了一會,腳下的地面開始震動,彷彿地震了一般。香香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乾王妃說道:「是從正殿傳來的,我們過去!快!」
香香下意識地點點頭,匆忙跟上乾王妃的腳步。剛一進殿門,迎面的氣息一凜,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兩人斥了出去,相繼摔倒在地上。香香翻身起來,穿過重重黑暗,看到煉妖師正在殿上,手中擒起一道明光,往正座的地上重擊擊去。一時間,天地震盪,轟鳴在耳朵裡,不由頭暈目眩,震耳欲聾。
「快,阻止他!」乾王妃率先起身。香香也急急忙起身,一邊飛奔著衝過去,一邊放聲呼喊:「師兄!快停手!師兄!」
前腳剛踏入大殿,忽而覺得背後一窒,一隻冰冷的手悄然扼上了她的脖子。鉗制著她一旋身,便對上了從各個殿門衝了進來的連風月和乾王等人。
「天權!」昭華壁尊大步而入,看了眼被制的香香和煉妖師,怒喝一聲。「通通停手!」
「繼續!」天權捏著香香的脖子,退到煉妖師身旁。
煉妖師看著因為喘不過氣,而憋得小臉通紅的香香,臉色前所未有地難看。香香被掐得說不出話來,「咿咿呀呀」地努力發著聲,一邊不時地用目光哀求地看著煉妖師,讓他停手,不要再繼續下去。煉妖師卻避開她的目光不看。
「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昭華壁尊冷聲質問。「怕她被別人搶走,就殺了她?帶她前往另一個世界?!你這不是愛她,你是殺死她的殺手!你的手上沾滿了她的鮮血!這樣的你,已經成為了第二個,袁朔冷!」
壁尊的話,一字字,一句句,就像一柄柄尖利的匕首,深深刺入天權的心懷。香香明顯感覺到身後的身軀震顫起來,手上卻又加重了幾分力。很難受,喘不住過氣來,她覺得她快要被生生地憋死了。
「暖暖她、永遠都不會愛一個曾經殺死過她的人!她永遠都不會愛你!天權!」
「胡說!你閉嘴!」天權終於出離憤怒地怒喝。
就在這個時候,就在香香被憋得神志開始模糊的時候,聽得昭華壁尊一聲厲喝:「燃香!」
煉妖師的動作微微一頓,擒在手中準備開啟時空的力量,驀地一記回轉,生生逕自地從天權的背心擊入。香香忽而感覺到有股巨大的力量從背後襲來,隨即脖子上的禁錮一鬆,她整個人,便如斷了線的風箏似地,凌空飛了出去。
「香香!」煉妖師臉色一變,連忙撲身過去抱住香香。
天權在倒地的時候,盯著煉妖師,惻然一笑。彷彿在說: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夜燃香!
就在這一瞬間,剛剛跌入煉妖師懷抱的香香,在倏的一道紅光閃耀下,那纖細的身影便如瞬間蒸發了似的,憑空消失了,不見了。煉妖師的懷裡一空,竟自抱上了自己的手臂,望著依然殘餘著香香氣息的空氣,茫然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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