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芳菲天
春日的陽光帶著淡淡的暖意,許久都沒出來走動,一陣夾雜著花草清香的清風拂過,有些久違的感覺。(小說~網看小說)
初為人母,我還沒有習慣在人前展示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便用銀色素錦披風遮擋了去。幾個月過去,已經能感覺到胎兒在腹中拳打腳踢,欣喜感動之餘也愈加讓我惴惴不安,我不知道劉錦什麼時候會動手除去這孩子,我幾乎每日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每一夜都會被惡夢驚醒。
用身體不適的借口將眾多前來探望的人檔在了門口,太后和新任的皇后也因為免去了我的昏定晨省。
兩人都來披香宮看過我幾趟,通常送些補品過來,說上幾句體己的話便走了。劉錦卻是一次都沒有來過,日子久了,難免讓人心裡起了疑惑,但眾人都在心裡嘀咕或者幾個交好地私下談論,沒人敢拿出來說。
容秀勸我放寬心,她說母親的情緒會影響到胎兒,我也想放鬆,但做起來卻很難。我將自己關在宮中,平日裡看看書,寫寫字或者做些針線活。
日子一天天沉悶地過著。
披香宮離其它宮比較遠,依宮種了一圈圈的香草,時值春暖花開,空氣中氤氳著異常甜美的清香。有蜜蜂蝴蝶穿梭於花叢之中,叮花採蜜忙得不亦樂乎。
出來的時間長了,我的額頭已經沁出了細細的汗珠,身體也有些疲,容秀開始催著我回去。
樹叢那邊隱隱有男子的說話聲傳來,還未回過神,竟見到穿著一襲銀色雲紋直身錦袍的劉錦背著手從小徑中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太監王德顯。
兩人的目光撞到一起,彷彿突然之間想不起該做什麼似的,呆呆地立在了原地。容秀在身後輕扯我的袖子,我回過神來,朝著他盈盈一拜:「臣妾見過皇上。」
他定定地看著我半晌,眸子中交織著各樣的情緒,突然在剎那間別過頭去。
「靜妃近來可好。」他淡淡的語氣中帶著疏離。
「回皇上的話,臣妾一切都好。」
他點點頭不再說話,從我身邊擦身過去,快步地走了。
一陣風吹過,樹葉「簌簌」作響,落花紛紛,不知道太陽什麼時候隱去了,身上起了一絲冷意。
「起風了,娘娘回宮吧。」
「容秀……你說他到底想怎麼樣?」我的聲音幾不可聞,漸漸沒入於風中……
大約是剛入春,天氣冷熱反覆,這日睡覺前便覺得有些頭痛,到了半夜連著喉嚨都開始痛,渾身軟綿綿地沒有力氣。
「大約是得了風寒。」容秀擔心地摸了摸我的額頭,「倒是不燙,奴婢幫您去叫太醫。」
「先不必了。」我擺擺手,是藥三分毒,儘管中藥藥性相對溫和但對胎兒總還是不好。就古代的醫療條件來講,傷風感冒都很有可能要了人的性命,但卻也沒我以前生活的時代有流感,豬流感,**,超級細菌。
所以,能不吃藥便不吃吧。
我讓她幫我倒了一大杯熱水,靠在紅綢福字大軟枕上慢慢地喝完,又和容秀說了一會兒話便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二天醒來頭痛倒是好些了,喉嚨的不適感卻沒有緩解,說話時就不免有幾聲咳嗽。容秀要幫我去傳太醫,我想著讓太醫看一看也好放心一點,便沒有再堅持。
待太醫幫著診了脈之後,也說是風寒之症,建議我吃點藥臥床休息。容秀送走了張太醫,忙著吩咐小宮女去御藥房抓藥。
我又說不用。
「……哪有生了病不吃藥的道理。」容秀替我掖了掖深紫的緞面錦被。
「知道什麼病症就放心了,這些小毛病只要多喝點水多休息便能好起來。」
「瞧您說的,這水哪能跟藥比,不然那些看不起病的不是各各喝水都能好起來?」我想了想,覺得她駁得倒也有些道理,更何況跟她解釋什麼抗體啊,自身免疫力之類的根本就是對牛彈琴。
便笑著擺出一副賴皮的樣子,把藥方給壓下了。
嘴裡發苦,自是沒什麼胃口。我吩咐廚房熬了點白粥,就著酸瓜,涼拌三絲勉強喝了一小碗。
碗筷還沒放下,翡翠進來報說:「皇后娘娘來了。」
我忙起身迎接。
「靜妃是有身子的人了,千萬小心著點。」林藍兒趕緊扶了我,拉著我坐下,柔聲道:「本宮聽說靜妃染了風寒,所以特地過來看看。」
「娘娘有心了,只是有些喉嚨痛罷了。」
容秀奉了茶水上來,給林藍兒的是龍井茶,我的是鹹梅子水。
「本宮理應操這份心。」她笑笑,「更何況你如今懷了龍種,若是出了什麼情況,豈不是辜負了皇上的托付」她把目光落在了我凸起的肚子上。
笑道:「看你喜歡吃酸的,肚子的形狀又尖……應該是皇子。」
我苦笑,什麼皇子皇女的,能生下來再說吧……更何況,只怕這孩子即使出來恐怕也活不了。
「都是說說的,未必准呢。」我隨便敷衍她。
「開始拳打腳踢了吧?」見我點頭,她似乎很有些感慨,「如果能生下來,如今已經能走能跳了……」她眼睛微濕,神情顯得格外溫柔。
「娘娘放寬心,以後一定還會有麟兒的。」我安慰她。
「是嗎?」她苦笑,稍有走神,之後便轉了話題。
「時常服用些燕窩對母子都有好處,這些血燕是本宮的一片心意。」她招手,站在她身後的侍女侍女便奉上一個黑漆鎏金包邊頂蓋描梅花的木盒,打開了,裡面是一隻剔透的白瓷盅。
我謝過她,讓棲霞幫我接了。
「也別放著了,趕緊送到膳房去。」
棲霞應了一聲,快步出去了。
我笑笑,扭頭見到窗外花紅柳綠的濃濃春色,不知怎的就想起林子昂和王素萍的婚事來。
「……將軍婦人溫柔嫻淑,想必日後一定會是林將軍的賢內助。」
林藍兒聽後臉色微沉,「自從你有了身子之後便一直沒怎麼出去走動,也難怪你不知道……」
我聽著她的口氣知道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心頭不由地一緊。
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是林將軍發生了什麼事?」
「……王家提出了退婚……」
我嚇了一跳,「是皇上賜的婚,怎麼能說退就退。」話一出口,見到林藍兒嘴角噙著一絲苦笑,又想到如今林家在朝中的地位,若非林家首肯只怕王家有天大膽子也不敢提出退婚的事情。
心裡不由為林子昂擔心起來。
「那皇上那裡怎麼辦?」
「皇上得知以後自然是非常生氣,奈何子昂心意已定,愣誰勸都沒什麼用。」她歎了口氣,「為了讓皇上收回成命,子昂在帝程殿足足跪了兩天兩夜,並發誓終生不娶……本宮記得,那是立春以後最冷的幾天……皇上見他執意更加生氣,下令讓他就這麼跪著,任誰也不能替他求情。」
我胸口隱隱作痛,喉嚨口更像是被什麼哽住了一般,悶悶地喘不過起來,藏在袖下的雙手緊緊握著,手心裡滑膩膩的全是冷汗。
我艱難地嚅動雙唇,「那後來呢?」
林藍兒的眼睛望像窗外,目光似乎望得很遠,很遠……
「雨夾著雪落在他身上,又是那樣寒冷的天氣……本宮聽著窗外呼嘯的寒風,心痛如絞,本宮以為此生再也不能再見到他了。」林藍兒的眼圈漸紅。
我幾乎要落下淚來,死命地忍住了,只裝成喝茶的模樣,整個人坐在那裡微微抖動。
林藍兒的神情已經恢復平常的模樣,看著我若有所思道:「靜妃到底是個心軟的人,聽到別人的故事竟也如此動容,若被別人見了還以為靜妃是擔心林將軍。」
她是在提醒我失態。
我握緊了拳頭,瞬間平復了心情,抬起頭來望向她,「多謝娘娘提點,只是風寒之症也會眼酸流淚,別人這樣想可說是毫無道理。」
她微微一笑,似乎很滿意我這樣回答。
她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最後皇上到底還是拗不過他……但要林家找王家自行解決,畢竟無故退婚對女方影響太大,說不定自此便無人登門提親了。」
我點點頭,「那之後呢?」
林藍兒從窗外收回眼光,歎了口氣道:「後來子昂提出讓王家率先提出退婚,至於退婚的原因是……是他得了怪疾,這輩子再當不了男人。」她臉上生出一絲惱怒來。
我聽後心裡五味雜陳,林子昂這傻子竟然想出這種餿主意來,他就不怕日後別人在背後對他指指點點,就不怕用異樣的眼光看他麼?
「娘娘不勸勸他麼?」
「如何勸?本宮這弟弟從小便沉默寡言,他認定的事情便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本宮勸他也只會惹了一身火氣……算了,既在皇上面前立誓終身不娶,也不怕別人如何看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通知:
下章正式大結局咯
一百零八章,偶圓滿了~~~
不知不覺寫了那麼多,慶幸自己終於堅持下來了,至於還會不會開新文,再說,再說O(_)O
最後鞠躬謝謝親愛的們,謝謝你們喜歡我寫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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