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鋒鬼將冰冷的眼神中,終於露出了一絲狂熱。
這個人族的少女已經殺了他不知多少部卒,但是這頭先鋒鬼將,卻仍舊有耐心,等這位少女力耗盡。他在冥獄已經征戰了不知多少年,投入了叛軍之後,這位先鋒鬼將才忽然有了一種預感,自己能夠把握未來的命運,可以再不用冥獄做鬼,可以翻身到陽世去做人。
這個白衣少女的每一寸容顏,每一分體態,都讓這頭先鋒鬼將百分之一百的滿意,他想的並不是殺滅這個敵人,而是要奪了這個少女的軀殼,讓自己也有資格去往陽世,看到滿眼的陽光,呼吸淡淡清風。
這頭先鋒鬼將身高大,這一站起來,**下的那座小山,便即寸寸崩塌。
女孩兒見到這頭鬼將終於要出手,心底反而平和起來,一聲嬌叱,殺透了重圍,竟然搶先劍指這名生死大敵。
先鋒鬼將不屑的一聲斷喝,這個女孩兒和她的七百白玉孔雀兵,到了冥獄之後力都降低至十分之一,更在鏖戰近一天之後,力跌到了谷底,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活捉了這個女孩,且不損自身半點。
這頭先鋒鬼將迎空一招,一面大旗便神乎其技的出現,他握住七八十丈的旗桿,隨手一抖,旗纓子中吐出的那一點鋒芒,就點向了這名女孩兒的劍鋒。頃刻之間,這頭先鋒鬼將把一身武藝施展到了極處,大旗在半空漫卷,變化無方,把這個女孩兒的劍變化,盡數封死。
女孩兒每一次和敵人的大旗碰撞,都會感覺到森森鬼氣,通有那一團碧綠幽幽的陰火,正在侵蝕自己的經脈百骸。感覺到自家的力氣,力一點一點的失去,這個女孩兒把控制妖兵的器在掌心輕輕捏碎,低聲河道:「你們這些白玉孔雀,跟了我這麼一個懶惰的主人,也是辛苦了。我今日難逃劫數,你們還是四散去,尋找一份生機罷!」
那些白玉孔雀感同身受,驀然一震,一起鳴叫起來,根本不願散去,都捨生忘死的向那頭先鋒鬼將撲來。
「這些孽畜,還敢逞威,你們主人都活不得,本來還想擒了你們,賞賜給手下鬼卒,此時便全都殺了。」先鋒鬼將一聲大喝,掌中大旗一飄,一卷,頓時有七八頭白玉孔雀被他捲入大旗中,淒厲鳴叫,眨眼就化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只有白色翎羽,漫天飛灑。
女孩兒心疼的大叫一聲,身劍合一,猛地撲了上去。那先鋒鬼將把手中的另一件器一轉,那是一個白森森的骨環,只是迎空一圍,一股無匹大力把這個女孩兒的劍光頓時絞碎成了粉渣」失去了護身的飛劍,女孩兒仍舊不肯躲開,雙臂張開,擋在這頭先鋒鬼將之前,要給自己的豢兵爭取一點點逃走的時間。
那些白玉孔雀,一起悲鳴,無一頭肯走,但是它們的發來亦被冥獄削弱到了十分之一,便是全力撲擊,也無半分機會救下那女孩兒。雖然自知絕無幸理,但是這女孩兒依舊不見半點狼狽,一身白衣雖然沾柒了些塵土,卻仍能給人一塵不染的感覺,頭上一枚束髮的金環,已經連帶一縷秀髮被削斷跌落,鳥黑的秀髮全數飄散了開來,就像是月中仙子,謫落凡塵。
即便是面對生死大劫,這個女孩兒也不慌張,俏臉上淡淡的笑意,就像是仍有滿滿的自信一般。
先鋒鬼將終於被這女孩兒和她手下的白玉孔雀,寧死不屈的意志激怒,掌中大旗一抖,把那枚骨環順著旗桿推了上去,頓時奇光大盛,這面大旗的旗面化成了一片流動的血海也似。他低吼一聲道:「冥獄之中,哪有人間煉氣士逞威的餘地?你便是有千種嬌媚,仍舊逃不脫身死道消的下場。」
他把大旗一卷,漫天血海已經把那女孩兒俏麗的身影遮住。
「誰人能救與我?」
「父親應是還在漓江本部,主持大局。母親閉關修煉,為了煉就元神,已經三十年沒出現了。陽虎兒弟弟聽說幾位師兄,師姐去了海外……哎,如果是他來救我,那等他到漓江提親的時候,我就一口苓允了他,如果是別人救我,等他來漓江提親的時候,我就要百般刁難。誰讓他連我遭難了也不知……
「哈哈,我怎麼覺得自己太也不講理?陽凰兒啊!陽凰兒,只是在海外見過一面罷了,你怎麼就這般上心?還是因為被越輕寒,孟閶竹兩位師姐說的太多了才記掛心上?說來也好笑,陽虎兒弟弟上次去了天河劍派,回來就說他的好……為什麼人人都說你好,連我也覺得你還真不錯?」
就在漫天血海,要把這個一身白衣,宛如月中精靈,謫落人間的小仙女吞噬的時候,在數十里外,二十四輪寒月依次浮上了天空,月光之下是六色彩光,伴著明月,如漫天雲霞化為匹練。
月光飛馳,發出陣陣雷鳴,簡直如風馳電,快的不可思議。但是那團六色霞光,比月光來的還要快些,後發先至,先把那漫天血海吞蝕,隨後二十四輪皎皎如明月的劍光依次落下,在那頭先鋒鬼將週身一轉,便把這頭剛才還威風八面,掌握了生殺予奪之權的鬼將,分屍八塊。
陽凰兒頓時覺得不可思議,這比做夢還務燦爛的美景,讓她一瞬間芳心大震,知道這兩件器的主人,不但一舉斬殺了敵人,而且連她也被生擒活捉了。只是這人擒捉了她,用的不是力,而是無以名狀的那一縷情絲。
焦飛看到自己結交的好友「鳳兒」遇到危險,哪裡還會去想隱藏身份?六陽封神幡和二十四橋明月夜劍丸一起出手,豁出了全力,在一招之間便擊殺了這頭先鋒鬼將。他遠遠的喝道:「鳳兒,是我焦飛,你可無恙否?」
鳳兒癡癡的看著天空倏忽來去雲霞,還有那二十四團皎皎的明月把一份心思全部都隱藏在心底,行若無事一般,淡淡笑道:「原來是焦飛公子,你怎麼也來在了冥獄?」
焦飛早一步收了張顯的精魄,恢復了一身道家打扮,他先把六陽封神幡一收,也不理會被攝到了幡上,正自努力把鬼軀合到一塊的先鋒鬼將,拿了剛才奪來的那桿大旗,還有那一枚骨環,對陽凰兒說道:「我是被五頭厲鬼暗算,莫名的就給送來了冥獄中,如今正在尋找出路。這桿大旗和骨環你先收著,可以全十份護身之力。」
陽凰兒笑吟吟的收了這兩件禮物,隨手把玩一會,說道:「可是我所學的道,並不能祭煉這兩件器,還是還了你罷。」
焦飛接回了大旗和骨環,不由得苦笑道:「我還真是忘記了此節,還望鳳兒姑娘勿怪。我這裡有一門在海外學來的邪門術,名曰六陽封神,乃是百骨道人一脈流傳出來祭煉器的訣,雖然太過陰損了些,但是在冥獄中卻剛剛合用。」焦飛把六陽封神幡一拍,六色光華一卷,頃刻間便把這面大旗內中的禁制破去,又復遞了過去,並且把六陽封神也口口相授。
陽凰兒這才接過了這面重新祭煉過的旗旛,秀美微微皺起,焦乇還道她不喜歡這邪門清器,忙道:「在冥獄中計較不得,我也不喜歡這種邪門之物,曾以為自己這輩子都難得用上。但卻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居然生入冥獄,不得不用此護身。」
陽凰兒淡淡微笑說道:「修道人誰沒殺過生靈,我雖然不喜此物,卻也知道事急從權。只不過是在可惜,我隨身的一口飛劍歿在此物之下。我從小就不喜歡修道,只覺得能夠快活寫意的過這一生,也就無怨無悔,連挑選飛劍,也選的是自己最愛的,不是最厲害的,從沒想到它在我手,還有被毀去的一天。不知焦飛你能否借我一口飛劍?我還是喜歡用正經的器。」
見到「鳳兒」眼中露出幾許希冀的神色,焦飛不由得心頭一熱,「鳳兒」是在他本門的幾個師兄,還有孟寬之外,唯一結交的同道好友,他想也不想便把自家囊中最好的三種劍器取了出來。
「這兩件是郭嵩陽掌教幫我煉製的劍丸,這九枚一套,名為玄機劍丸。這一口叫做子母歸元劍丸,可以分化成百金口。還有這兩口冰魄寒光鉤,是我在海外得的,煉製這兩口冰魄寒光鉤的冰魄神光禁正籌!」亦是我跟寒冰道人學藝時,同冰魄神光的心一起學到了手。
陽夙兒瞧了焦飛一眼,忽然變得喜淄滋的,她不要焦飛送的兩件邪門器,是因為這種東西她沒朝夕相伴,當不得定情之物。本來就算焦飛隨意送一口普通的飛劍,她也會當作至寶,日後會片刻也不離身。但是焦飛一出手,便是天土地下,再難尋到幾件的天下奇珍,讓陽凰兒心中有一種,我在他心目中,只怕比這些東西還要珍貴的多的小念頭。
「那兩套劍丸,是郭嵩陽真人親手祭煉的,我怎好意思拿走。倒是這兩口飛鉤我很喜歡,你送了我可好?」
焦飛笑道:「怎麼不好?我都拿出來了,難道還會事到臨頭,你肯要了我再收回去不成?」
陽凰兒聽了他把冰魄道的術傳授,又問了些他在海外凝煞煉罡的事兒,兩人混不把這裡還當作了戰場。焦飛既然亮了身份,六陽封神幡便威力全開,但凡靠近的鬼卒,鬼將,皆收到了幡上,這桿妖幡本來便是殺戮厲鬼最為犀利的器。
陽夙兒美目顧盼,總似有些心事兒,焦飛也不好問她,畢竟這裡極近戰場,後面還有數十萬大軍殺來,便拉著陽凰兒向西面退去,他的那些部下得了指示,亦一路跟著掩護。
陽凰兒收起了自家的白玉孔雀兵,又把那幾頭被先鋒鬼將殺死的妖兵連骸收了,這才跟著焦飛離開了這處戰場。焦飛最關心的便是如何出去,他問了陽凰兒幾句,發現她也不知,心頭便不禁召集。把六陽封神幡抖開,想要通問那頭先鋒鬼將,正與此時,北方天空上又有一團鬼氣衝霄,碧油油的,似乎叛軍中又耒了什麼厲害的人物。
焦飛心頭大震,這才忽然明白過來。這次叛軍攻打無饜城,乃是數路大軍先後而來,兵和一處,要把無饜城徹底圍困。三位城主除非死戰到底,就只有投降這一條路了。」不知道無饜城究竟有什麼了不得的地方,讓這些叛軍如此重視。難不成跟它們此番造反的日的有關?或者跟陽世有關?」
焦飛沒有半點線索,知道自己也不可能想明白,只是略一尋思,便把這件事放過。他既然發現了叛軍是數路攻城,就要在這可能聖上百萬的鬼軍合攏之前,逃出包圍圈去,已經沒得多少夫耽擱。
焦飛把自己的判斷跟陽凰兒說了,這女孩兒自然是對他言聽計從。焦飛見到「鳳兒」之後,便一直不得閒,手中居然忘記了把「鳳兒」還給他的那枚骨環收了起來,一直都拿在手中。等他指揮部下,同了陽凰兒一起,尋找叛軍的破綻,想要衝破數路鬼軍包圍時,這才忽然想到了這件器。
他順手把這件器收入了陰陽青蜃瓶裡,忽然覺得此物有些眼熟「似是曾經在哪裡看到過。
陽凰兒得了焦飛的保護,連飛遁都不使用自家力,她依照焦飛所授,運用冰魄神光禁正黧,把一對冰魄寒光鉤祭煉。雖然時間緊迫,但她畢竟是漓江劍派掌門之女,雖然不曾學過漓江劍派的三大秘傳,一身力卻也深厚之極。兼且她所學的門亦是水系一脈,祭煉這兩口冰魄寒光鉤,倒也並不顯得為難。
花了三四個時辰,陽凰兒已經對冰魄寒光鉤的第一重禁制祭煉完成,她試著運用,頓時有兩道寒氣,宛如蛟龍,首尾相銜,帶起一道白氣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