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葫 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 章三十五 龍蛇罡煞
    這三道劍光中人焦飛倒也盡數認得,便是虞元那一幫子人,只不過如今少了虞元、盧師哥兩個領頭的。其中一個少女見到了焦飛,驚呼一聲,止住了劍光,這個少女曾跟焦飛搭話過,還提起了虞元的三哥,算是薄有數面之雅。

    剩下兩個人見是焦飛,反而加快了劍光,烏雲兜前一橫,攔住了他的去路,大喝道:「我們道是誰,居然還敢在金鰲島呼喝?沒想到卻是焦師叔!次你弄手段,讓我們背了黑鍋,虞元被送去了漓江劍派做女婿,盧遠師哥被派去了成都白雲觀,便是我們幾個」身現在還都有責罰在。你這般胸襟,可配稱作修道之人?就算你沒有了師父,連點規矩也不懂麼?」被這兩個少年當面喝罵,焦飛也不怒,微微一笑道:「在島呼喝是我的不是了,倒也多虧幾位師侄兒提點!」焦飛在水眼下鎮守,大小戰鬥也有百餘,氣質已經微微轉換,頗有一種雲淡風輕,隨遇而安的恬淡。他覺得跟這兩三個,人爭執毫無用處,便不介意認個錯,輕輕揭過,好省去許多麻煩。不過這兩個,少年顯然沒領悟到焦飛的境界,只認作是這個黃臉小廝膽怯,不依不辮的喝道:「既然知道錯了,便與我們去虞師伯那裡領責罰,你以為可以輕輕被放過麼?」焦飛一笑道:「你們說的可是虞笙師姐麼?我在通天峰執役,跟靈音,靈雲,靈冰三個女師侄兒關係融洽,倒是幾番想過去拜會虞笙師姐,只是今日不得空,還是改日再說罷!」焦飛也聽說過,虞笙也是通天國七大門閥之一,虞家的子弟,據說還是虞元的姑姑,雖然是個,女子,道法卻極厲害,曾幾次要被提為真傳弟子,只是其中有些礙難,在掌教郭嵩陽這人那裡便沒通過。只是大家也都說,只要虞笙能夠凝結內丹,便所定會被破格提升,成為第七名真傳弟子。只看郭真人和陳太真,蘇真,徐慶等人不在,便讓虞笙住持金鰲島的事務,便知道此女地位不低。

    雖然虞笙名聲不惡,但焦飛也不想跟這位師姐朝面,畢竟他跟虞元也算是莫名其妙的結了仇,雖然其中大部分事兒都跟他沒關係。

    但是因緣聚合,被這些人把一切壞事兒都算到自己頭,焦飛也沒法子解釋。若是虞笙忽然記恨起來,給他一個難堪,焦飛還真不知如何應付過去,因此立刻就拒絕了這兩個少年。

    「改日?哪有改日!天河劍派的規矩不能廢,你現在不去,我們就擒你過去。那時須不要說,我們不懂得尊重長輩。」

    焦飛不禁莞爾,笑道:「哪裡須如此認直,還是算了!」他把法訣一捏,烏雲兜頓時瀰漫來,把他的身子全部遮掩住。焦飛已經不打算理會這兩人,心道:「出來許久,該是回通天峰了。不過我答應靈冰,求陳太真師兄煉製乾元換骨丹的事兒還不成呢。要不要我自己開爐煉丹呢?」

    烏雲兜比起別的飛行法器有一件好處,就是能把駕馭者全身都包囊在裡面,不需經受罡風之苦,而且裡面空間廣大,能乘坐多人。焦飛把烏雲兜谷合攏,把自己包囊起來,那兩個,少年,認為他這是把蔑視做到了極點,兩人對望了一眼,其中一個身穿黃朽的壓低了聲音說道:

    「他來來去去就這一件不入流的烏雲兜,飛的比爬的還慢,我們擊破了他這件三流的法器,擒去虞笙師伯那裡,讓他好生丟一個,臉,也算是幫虞元,盧遠師哥出出這口惡氣。」

    另外一個白衣的少年點了點頭,故意叫道:「焦師叔,對不住了,金鰲島的規矩不能壞,你肆意喧嘩,總要去笙師伯那裡走一遭。」兩人雙劍齊出,那個女孩兒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只是心中叫道:

    「那個焦飛別的本事沒有,心思卻狡詐,聽通天峰的靈音,靈雲,靈冰三個師姐說,有個陸西星太師叔帶過來的人,只是因為惡了他的心思,去採藥兩日,回來就自願皎依佛門,叛出我們天河劍派去了。

    至今姐妹幾個還想不明白,他是用了什麼計謀。次虞元和盧師哥事兒,也是這般詭異,不知怎麼的,所有的責任就被大家擔了,他卻一點事兒沒有。

    而且明明沒有什麼本事,卻極得蘇真,陳太真,兩位師伯的歡心,拍馬屁的本事一等一的好,大家都說這人智謀勝妖,這兩人怎麼如此魯莽?還敢得罪此人!要是被他隨便再弄個,手段,被重重責罰,那多划不來。」

    只是這個女孩兒的許多心理話,卻已經來不及跟兩位同伴說,這兩人究竟也是天河劍派的弟子,劍光何等迅速?這個女孩兒心中想這些事情,只是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但是那連個穿黃朽和穿白衣的少年,卻已經刺出了十幾劍。圍繞焦飛的烏雲兜亂轉。

    焦飛對這兩道劍光洋洋不採,當初他有使用天星劍丸的時候,也沒能奈何得了李宮的使用的烏雲兜,雖然這件法器不是以防禦著稱,可也不是這麼容易就能被攻破的。何況焦飛在通天河水眼中重煉烏雲兜,把烏雲兜殘缺的小諸天雲禁真法的符篆補全,威力已經比之前大了十倍,不要說這兩個三代弟子,就算換了蘇真來,也不是頃刻,間能破。

    他把烏雲兜撥轉,想了想,還是打算先回去通天峰。畢竟他是通天些執役弟子,那裡有他的落腳之處,金鰲島雖然廣大,畢竟都是別人居所,蘇真,陳太真又不在,他也不想去闖人家的空屋子。

    那兩個少年用盡了吃奶的勁,把兩道劍光指揮的金蛇亂竄,但卻消不掉烏雲兜半點,心頭都是惱怒異常,又十分震驚。那個,女孩兒見焦飛似乎無意出手,連忙把自己的劍丸也發出去,擋下了兩位同伴的劍光,低聲勸了幾句。

    焦飛看著三道劍光飛舞,油然長歎了一聲:「居然都是我的天星劍丸…………」

    那個女孩兒人口才便給,幾句便給兩個,少年剖析了情勢,住了對焦飛出手,焦飛不想在睹物思舊,也沒出頭去,烏雲兜發出悶

    悶得雷霆之聲,一路向通天峰飛去了。當日焦飛答應幫助煉丹,靈冰一直都記掛在心,沒想到焦飛去了金鰲島就三四個月都沒回來,把個靈冰道姑急的團團亂轉。她的那些藥材,不說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是費了諾大的功夫,有些材料得來還是全靠運氣,就算照樣再收集全了也難。雖然她嘴不說,心底卻認為,十之是煉丹不成,焦飛不敢回來見她。

    「若是陳太真師伯不肯,他把藥材都拿回來就是了?難道他不敢跟陳太真師伯說,卻自己胡亂煉丹,把我一爐的靈藥都糟蹋了,便躲在金鰲島不敢回來?」

    靈冰越想就越覺得這個想法不錯,但是她雖然惋惜那些靈藥,卻也,不能說焦飛半個不是,這本來也是她亂猜。靈藥好求,煉丹的人卻難找,不然靈冰也不會若求無門,這麼久都沒法給自家的小妹子煉出乾牙,換骨丹來,最後還是求到了焦飛的身。

    焦飛一回到通天峰,他的烏雲兜飛行時是一團烏雲,又帶了隱隱悶雷之聲,最是好認,靈冰立刻就駕馭劍光迎了出來。焦飛見到這位女師侄兒,也不由得有些歎息,不等靈冰開口,他就先說道「陳太真師兄一直都有事兒,我在金鰲島等了這許久,也沒見他有空來,這煉丹的事兒還沒開口。實在有負重托。」

    靈冰聽識自己十辛萬苦,求托了無數人才收集的靈藥都還在,自己是猜錯了,以手加額,暗暗慶幸。焦飛見她如此,倒也沒奈何,只是尷尬的笑道「這些靈藥都極珍貴,不如還是放在靈冰師侄兒你這裡,等我有機會再向陳太真師兄求懇。」

    靈冰哪裡肯收回來?她不知請托了多少次,也無人給她煉丹,焦飛算是她妹子的最後一點希望,這個女冠御劍飛天,風姿綽約,凌空萬福道:「焦飛師叔總有開口的機會,小侄兒卻是被婉拒多次了。若是陳太真師伯忽然肯了,焦飛師叔卻要回來我處取這些靈藥,來回耽擱,萬一另有變化,我的小妹子就沒有指望了。」

    焦飛見燙手山芋推不出去,心頭也徒呼奈何,只能跟靈冰一起在通天峰落下,推脫自己有些疲倦了,回到了院子中,把大門閉,便算是躲過了靈冰這道姑的糾纏。

    「這一次運道真是不壞,不但修為大增,還借此事兒為師門出力,立下了些微功勞,日後就算身份敗露,總也有一線生機了。想掌門郭真人也會念我的功勞,不至於當即殺死。至於把六陽幡,烏雲兜重新祭煉,得了一枚內丹,都還算是其次了。這些東西雖然也價值極高,但我現在邁用不。」

    焦飛心中尋思,除了這些好處,自己還領了一支水蛇兵,不知道要不要還回去。這五百水蛇兵的威力,他是親身經歷過了,能讓他一個區區煉氣第二層的人物,媲美練成內丹的修士,比什麼神兵利器都更加厲害。焦飛想了一回,暗道:「總是要自己本事厲害,才能最後注籍長生,這些外力用來爭鬥尚可,對煉就元神毫無幫助,我何必這般眷戀?就算被收回去,也是好事兒,省的我依仗慣了這些水蛇兵和天蛇吞月大陣的威力,荒廢了自家的修為。」

    想到這裡,焦飛忽然記得除了那被封印在兵符裡的把五百水蛇,還有一個獨眼的彪悍傢伙,如今還在劍囊裡呆著哩。

    「糟糕了,我在水眼下的時候,怎麼就沒想起來這個,傢伙,居然就,生生餓了三四個月,不是給我活活餓死了?畢竟是從掌教那裡領到的道兵,戰死也還罷了,這麼餓死一個,著實說不過去。」

    焦飛匆忙把揀那劍囊一抖,那個獨眼的水蛇兵一個,翻身滾落在地,正精神奕奕的在練拳。見到焦飛便自埋怨道:「主公好沒道理,為何一直都不把我發出來?我也要跟血河下那些妖魔廝殺。不瞞主公,別看我只是凝煞的修為,那幾個煉罡的同袍都打我不過。他們是在山門中的地煞陰脈凝練的罡煞,我卻是去通天河源頭的地窟中凝煞成功,修煉的陰身天蛇陰煞,只要再給我練成清龍神罡,就是門中那些仙長也未必是我對手。」

    「什麼,你是練的龍蛇罡煞?」

    焦飛當然知道道門七十二道地煞陰脈,三十六種乾天罡氣。這龍蛇罡煞是其中一種極為難練功夫,便是尋常道門正宗的弟子,也難有機緣練成。天河劍派中煉氣成罡的弟子雖多,但大多都是沒甚苦心毅力,就在通天河附近的幾處地煞陰脈中凝煞成功,煉罡也是在師門中修煉,雖然一條路坦坦蕩蕩,沒有風險,成就卻低。

    蘇真,陳太真,徐慶這些人,都是練氣術到第三層,能夠感悟天地之後,出去尋找最合適自己的地煞陰脈,然後才凝練罡氣。便如徐問的雷電元,罡,同等境界幾乎無敵,就算煉氣的境界比他高一兩個,層次,也未必能在這位天河弟子面前穩佔風。

    如虞元」盧師哥,乃至靈冰這些人,為了追求修煉迅速,耐不得心境,只是在通天河附近修煉的罡煞,雖然境界提升的快,根基卻不穩,日後成就」總歸要輸人一籌。而且凝煞煉罡這兩個,境界,比決定了日後的修為高低,法力層次,無論怎麼努力,也要比那些在凝煞煉罡時,不怕淒苦寂箕,把根基紮穩之人遜色了一籌。

    「正是!我雖然出身不過是一條普通的水蛇,也想求問大道,因此修煉時不辭辛苦。只是我凝煞之後,一直都沒有機會去修煉清龍神罡,便是連口訣也無,這才一直都停留在這個,境界。

    若是我有朝一日練成龍蛇罡煞,便讓那些同袍好生看看,我老王當初沒有選錯了道路。」

    這頭獨眼水蛇兵言語豪邁,志向遠大,讓焦飛油然生出了幾分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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