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名白衣女子,年紀略大的那位,臉上雙眉入鬢,鳳眼含威,纖纖如修束的腰上插著一口連鞘短劍,雖然跟林小蓮說話,和顏悅色,但是身上的一股威勢,卻讓鎮上幾個潑皮漢子,不敢隨便靠近。b111.net年少的一個,臉上帶著一股淡淡的慵懶倦色,但是偶爾雙目一掃,眼神竟然說出不的明亮。焦飛只看了一眼,就心下一顫,只覺得就是深夜望天,看到的星辰也不過如此。
焦飛本來不想跟這兩名女子接近,不過他想到,自己若不去跟林小蓮道歉,方纔這小妮子威脅要去告訴他父母。沒奈何,焦飛只好不情願的走近三人,也不看那兩名年輕女子,只是對林小蓮說道:「林家妹子,我剛才去追那道人,誤撞了你,你可別見怪!身上哪裡還痛不?可需要我去買些跌打藥酒來,請林阿姨給你敷上?」
林小蓮看到焦飛眼睛賊溜溜的在自己身上亂晃,也不知怎地,心裡一慌,臉上微微現出紅暈。她心裡已經完全不在剛才被焦飛撞到的那件事情上,心思直飛到了昨晚。
鎮上有名的媒婆六姑,昨晚跑到她家,跟她母親提起她的親事來。而來提親的人家,就是焦飛的母親。當時母親滿口答應,她自己羞紅了臉,躲在內房聽了個真切。焦飛為人聰明機靈,向來名聲不壞。林小蓮自己也有幾分允意。今日偶然遇到焦飛,林小蓮禁不住羞澀的想道:「也不知焦嬸嬸,有沒有跟他說起提親的事情!他今天是有意來撞我一下呢?還是有其他意思怎的?難道對我的模樣女紅還不滿意?」
林小蓮神飛物外,焦飛的話,她便沒聽的進去,只是諾諾兩聲,顯得頗為淡漠。
正跟林小蓮說話的兩名年輕女子,看到焦飛過來,神色都頗有些古怪。聽到焦飛說去追那名邋遢道人,都顯得極為緊張。那名年長的女子,忍不住說道:「這位少年!你可知剛才有多麼危險。那道人乃是……」
年長女子話還沒說完,那名年少的女子,便微微一碰她的同伴,那年長的女子頓時醒悟,住嘴不言。
林小蓮心思都在焦飛身上,這個平時伶牙俐齒的小丫頭,根本沒注意到這兩名女子態度有異。但是焦飛早就感覺這兩名女子來路奇異,聽得這一句,心中暗暗把這兩名女子,劃為跟那邋遢道人算作一路,心中頓時火熱起來,便試探著問道:「不知兩位姐姐有什麼事情要做,如果我林家妹妹不方便的話,我可以略微幫忙。若是兩位問路,這白石鎮上沒有我不熟悉的地方!」
年少的那名女子,嘴角一抿,微微笑道:「我們是帶髮修行的女冠,這位是我師姐越輕寒,小女子孟闐竹。我師姐妹是為了去長安,路過此地,想請問兩位,這鎮上哪裡有住宿的所在!」
焦飛滿口應道:「我們白石鎮,只有一家客棧。客房常年沒人,兩位不妨跟我來,在下領兩位前去好了。林家妹妹,若是你沒什麼事情,便先忙去吧!」焦飛看林小蓮半晌不語,生怕這丫頭尋些釁頭,讓他不好答對。急忙攬了差使,搶先走了。
孟闐竹見焦飛伶俐,有問必答,便旁敲側擊了幾句,問起那邋遢道人的事情。焦飛自然就把看到那邋遢道人投石不中,步履如飛的異狀說了。越輕寒聽得幾句,知道焦飛和那邋遢道人也只是一面偶遇,便不再關注,倒是孟闐竹和焦飛多對答了幾句,露出了幾分笑意。
焦飛帶了二女,到了鎮上的那家客棧,孟闐竹要了兩間上房,見焦飛仍舊梭巡不去,便招了招手,焦飛頓時大喜,跟著二女到了客房中。越輕寒本來有些不解,但是她素信孟闐竹的聰明,便不言語。
到了房中,孟闐竹笑道:「焦飛小哥,你如此聰敏,能看出那道人的不凡,自然也看出來我們姐妹不是常人。我和師姐,乃是漓江劍派的女弟子,修煉的是出世的道術。此行是師門有重任在身,不能洩露行藏,還望你不要把我們姐妹行蹤,宣揚出去。」
焦飛這個時候卻規矩了起來,他平時讀書,深知仙道難求,就連前朝皇帝費了無窮心力,也不曾有仙人垂憐,他好容易一日遇上了兩遭,怎肯輕易錯過?撲通一聲,焦飛拜倒在地,堅毅的說道:「小子平時也讀過幾本書,深羨世外逍遙,想求兩位姐姐帶挈修行,我極能吃苦,絕不會半途而廢。」
越輕寒正要拒絕,孟闐竹卻偷偷的搖了搖手,溫和說道:「我們尚是初入師門,肯定不能收徒,不過我漓江劍派倒是有幾位師兄,道行高深,不輸那些前輩,若有機會,我願幫你說合,只是成與不成,要看你的機運了。」
雖然孟闐竹說的頗為和緩,但是焦飛去仍舊十分失望,自忖必是自己的根骨不夠,未能讓兩女答允下來。他頗為沮喪的想道:「聽說修道的人,沒有仙骨,仙根,或者上輩子的根腳,往往事半功倍。那些有道之士都喜歡有天資的弟子,我倒也自負聰明,讀書一目十行,過眼不忘,就是不知修仙的根骨是上佳還是平庸。」
孟闐竹安慰了焦飛幾句,便打發他離去。
焦飛怕糾纏下去,反惹二女不快,只能怏怏離開。
回到家中,亦有些悶悶不樂,他父母甚少問及焦飛學業,只是喚他早早吃了飯,便令去安歇。
若是平時,焦飛不肯早睡,便尋些閒書來看。只不過,今夜這少年突然覺得煩惱上心頭,手上半本《禹鼎志》看了三頁,便怎麼也看不入腦去。這禹鼎志乃是當朝一名落魄秀士吳承恩所撰,文中將大禹治水諸般神奇傳說,摻雜在一起,寫成軼聞志怪。雖然文筆零落,倒也奇趣盎然。平時焦飛對之愛不釋手。
既然無心讀書,焦飛便吹滅了油燈,雙手抱枕,胡亂的想著心事。
跟平常少年不同,焦飛天生便有一股無窮無盡的好奇心。小時懵懵懂懂倒也罷了,後來入了學堂,見識開闊,不但沒有因為學識長進而解惑,反而更多問題紛至沓來,令這少年心中疑問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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