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接觸魔界文字的蘇菲萬萬沒有想到,這種傳說中的文字與上古魔法語顯然是一脈相承的,無論是字母還是詞根,都有許多相似的地方,語法居然也是大同小異,令蘇菲大為詫異。
蘇菲的語言學習師承淵博的龍族——梅西先生,她的基礎打的還算紮實,手中的資料讓她眼前一亮,大不了自己研究一下,哼,決不能等他什麼幾十年以後,那豈不是要了她的命?
「倫道夫先生,看起來我要住在這裡很長時間了,」蘇菲擺正心態,平和地對巫妖說道:「我想我本人對你來說應該還是有些利用價值的,無論是關於我的血統、元素親和力,還是我身上的這件衣服。」
「歐格瑪!」巫妖小聲嘟囔,但是他沒有接話。
「但是如果要真正住在這裡,我卻覺得很不方便。儘管你為我搭建的小樓非常精緻,但對於一個人族的女孩子來說,實在太過於驚悚了些,況且房間裡面連桌子啊、床啊,這些東西都沒有。」說到這裡她停了停,想看看巫妖的臉色,但什麼也看不出來。
「我承認,我是你的俘虜,但是這些最基本的要求我還是要提的。」蘇菲擺出貴族小姐的樣子,雖然她自己也不喜歡擺譜,但現在她覺得有這個必要,「另外,我的個人空間打不開,因此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比如,換洗衣物什麼的。你是不是得給我準備一下?這樣你要研究我這件衣服,也方便一些。」
巫妖被她幾句話說的正襟危坐起來,他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少年時代,第一次遇到豪門貴族家地小姐一樣,儘管面前坐著的這個女孩,雖然經過洗漱整理,可是頭髮仍然散亂地披在肩上,衣服也破爛不堪。但她給他的感覺忽然間就發生了變化,像個高高在上的女王。吩咐屬下似的,讓他不自覺地就想要妥協,答應她所提出的任何要求。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我不可能天天都吃你的魔獸肉,你也知道。我是人族正在生長發育中地女孩子,沒有水果和蔬菜的話,對我地身體會有不良影響。所以,請你一定要解決這個問題。」
「歐格瑪!」此刻巫妖恨不得蹲到牆角去畫圈圈,怎麼會有這樣的俘虜?居然比他還要神氣。失落、懊惱、氣憤和不知所措全都湧上了他的心頭,「小丫頭,你想讓偉大的巫妖倫道夫去伺候你?」
蘇菲無奈地看著這個處在發瘋邊緣的巫妖,她輕撫額頭解釋道:「這是讓我好好活下來地必要條件,你不是要拿我做實驗嗎?而且我也希望能夠加入你的這項研究。」說著她指指那摞關於「巴甲惡魔咒」的資料。「你?歐格瑪!」巫妖對她輕蔑地撇撇滿是豎道子地嘴。
「對,我。」蘇菲不卑不亢,現在的她反而前所未有的鎮定,雖然她並沒有把握,但與巫妖地接觸中。她發現這傢伙倒也不是什麼傳說中惡貫滿盈的惡魔。也就是個科學怪人,除了有時會神經質之外。基本上還不算難以溝通。更何況他還需要用自己來做研究,因而最初的恐懼和彷徨都漸漸地淡了下去,畢竟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我倒要聽聽,你要怎麼做。」巫妖接口道。
「要不要我試著翻譯一段給你看看?」蘇菲問道。
「什麼?歐格瑪!我是不是聽岔了?你要給我翻譯這些魔族文字?歐格瑪!」蘇菲的話也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巫妖倫道夫當她是在開玩笑。
「是啊,我說的是真的。」蘇菲的表情非常認真。
「歐格瑪!難道說你是魔族後裔?」巫妖困惑了,這也太誇張了吧,這女孩更加神秘了。他忽然緊張起來,「你到底是不是布蘭特.科林.加菲爾德的人?」
「我再說一遍,我是人族!什麼布蘭特,我從來沒聽過。」蘇菲真有些不耐煩了。
「你都叫他布蘭特了,還說沒聽過?」巫妖大叫。
蘇菲臉上爬滿黑線,「歐格瑪!」她也大叫道:「我是真地不認識他!」
巫妖忽然沒聲了,他很安靜地盯了蘇菲半天,終於又開口問:「那你為什麼會認識魔族文字?」
「誰說我認識魔族文字了?我只是比較熟悉上古魔法語而已。」蘇菲給了他一個大大地白眼。
巫妖忽地站起身,語氣中帶著激動,「上古魔法語?你是說上古嗎?」見蘇菲點頭,他又問道:「現在居然還有人懂上古魔法語,不是早就失傳了嗎?不是只有發音沒有寫法了嗎?不是連發音也沒多少了嗎?」他緊張地等待著蘇菲的答案。
「你說地不錯,的確是這樣,但是我遇到了一個好老師,他教會了我上古魔法語的發音和寫法。而且,」蘇菲拍拍那些資料,「我發現這種所謂的魔族文字與上古魔法語有很多相似之處。」
「歐格瑪!當然!當然!上古魔法語就是來自於神魔二族的語言文字。」巫妖的聲音有些不穩,他撲上來,緊緊抓住蘇菲的胳膊,「終於有人會這種語言了!」
「嘶」蘇菲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巫妖的手簡直可以稱之為魔爪,並且他用的力氣極大,不用看,蘇菲的手臂一定已經青紫一片了。
「放開我!」尖銳的疼痛使蘇菲憤怒地叫了出來,她使勁想把自己的手臂抽回來。
巫妖立刻討好地鬆開手,「好,好,好,歐格瑪!你剛才說要生活用品吧?我這就去想辦法,還有什麼需要你儘管說。」
蘇菲已經習慣了他的神經質,她揉著自己的手臂。也不和他嗦,點頭道:「我會給你一張清單,將我需要地東西都寫上去,另外,沒事的時候不要打擾我。」
巫妖連聲保證著,好像他自己才是俘虜一樣,接著他猶豫一下又問道:「你的衣服是在哪裡買的?你知道這種材料嗎?」
「是我的朋友幫我做的,我想應該沒有地方能夠買得到栗花蛛吐的絲吧?」蘇菲照直說沒有隱瞞。
「栗花蛛?」巫妖陷入沉思。沉默的片刻,他搖搖頭:「我沒有聽說過這種魔獸。不過對它吐地絲我很感興趣。你的朋友還能搞到這種絲嗎?」
「應該可以吧,可是,」她聳聳肩膀,「我恐怕再也見不到她了。」
「見不到?為什麼?」
蘇菲翻了個白眼,這人居然還有臉問。「你說我為什麼見不到?我現在還能活多久都不好說呢。」
「歐格瑪!你先走吧,我要查查這方面地資料。」巫妖轉過身,似乎有些尷尬。
「我把巴甲惡魔咒的資料也帶走了。」蘇菲揚揚眉毛道。她的話音剛落。就見安東尼推門進來,它朝蘇菲拍拍腦袋,然後等在那裡。準備帶她出去。蘇菲十分好奇,莫非巫妖也是用精神力來與安東尼溝通的嗎?她瞥瞥巫妖的背影,然後跟在安東尼地身後離開。
安東尼陪著蘇菲回到小樓,有些像是押送犯人,可是蘇菲卻對它生不起來氣,看它憨憨的樣子,她早已消除了對它的恐懼,反而越來越覺得它有趣了。
安東尼並沒有踏進小樓,它站在門口又衝蘇菲拍拍腦袋。然後轉身走了。
蘇菲揪著頭髮。心下猜測,沒準兒安東尼是在向她打招呼。只是那個拍腦袋地動作伴隨定時器般卡卡卡卡的聲音有些怪異。
沒過多久,安東尼就回來了,原來它是去拿代替鍋碗瓢盆的那些試驗器具了,拉拉雜雜一大堆,全是巫妖做實驗用地水晶容器、鐵製容器、燒杯、試管、定時器、攪棒……甚至用來稱重的重量器也沒落下。
「安東尼,謝謝你!」蘇菲一邊收拾著兩大袋子東西,一邊對安東尼點點頭。
這次它卻沒了動靜,黑洞洞的眼眶對著蘇菲的一舉一動。
儘管非常彆扭,蘇菲仍然因為有了這些器具而感到高興。她將所有的東西全都仔仔細細地清洗了一遍,生怕上面沾了巫妖的什麼噁心東西,雖然苦於沒有合適的清潔劑,但至少能夠讓她自己好受一點兒。
總算收拾妥當,蘇菲這才想起安東尼還在那裡站著呢,她將手在身上擦擦,然後對安東尼說:「我還需要桌椅和寫字用的紙和筆,你能幫我找來嗎?」
卻不想安東尼走上前來,一把抓住蘇菲扛在肩上,帶著她出了門。蘇菲吃了一驚,可是她並沒有做無謂的掙扎,她也很好奇,安東尼想要做什麼。
安東尼堅硬地肩膀擱得蘇菲很不舒服,好在時間並不長,他們來到了一個好像雜物收藏室地地方,裡面堆放著桌椅、框子、魔法燈和各種各樣的文具等物品,看起來,安東尼地意思是準備叫蘇菲自己來挑東西了。
安東尼將蘇菲放了下來,看著整屋子的東西,蘇菲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安東尼,謝謝你!是不是讓我自己選?」
和以前一樣,安東尼沒有回答,又僵硬地呆在那裡了。蘇菲見他沒什麼表示,也就不再說話開始自顧自地挑揀自己需要的東西。
雜物室裡的各類東西的確不少,但擺放得卻十分整齊不顯凌亂,蘇菲感覺自己有些像是領教具、課本的學生,所幸並不需要她親自動手,安東尼自然會幫她拿選中的東西。
在房間的角落,蘇菲還發現了一組漂亮的獸皮沙發,令她驚喜不已。
接下來的日子蘇菲都是在研究中度過的,雖然巫妖倫道夫比較神經質,時不時地爆發一下,但總的來說也沒有過分為難蘇菲,反倒是蘇菲對他的態度發生了轉變,由原先的恐懼、憤怒和無奈變為了現在的漠視和不客氣。
此外,蘇菲對於安東尼的表現大為訝異,她一直以為它每天跟在自己的身邊是為了監視她,可是有一天忽然發現它在那裡做飯,就在小樓的廚房裡,令蘇菲著實吃了一驚。
雖然它行動的時候發出卡卡的聲音,但那並不妨礙動作的精確度,更有趣的是,就連蘇菲揪頭髮的動作,居然也被它精確地學了過去,只是安東尼的頭上沒有什麼可以揪的而已。
現在,他正在用刀子切肉片,看得蘇菲眼睛都直了。機械魔偶果然不一樣,瞧瞧,那切出來的肉片厚薄各個相同,比自認為自己廚藝不錯的蘇菲還要高明得多。
「安東尼,你在做什麼?」蘇菲忍不住問道。
安東尼停下了它的動作,然後拍了拍腦袋,就算是對蘇菲打招呼了,接著不等蘇菲反應繼續完成它的工作。
蘇菲只好在一旁等待,她太好奇了,是不是每天看著蘇菲做飯使它忽然對廚藝產生了興趣,也想試試看?
正在這時,安東尼的切好了一大盤肉片,它把盤子遞給蘇菲,似乎在等待她的評價,蘇菲一怔,立刻反應過來,連忙誇讚道:「安東尼,你是天才!你切的竟然這麼好,比我好多了!」
停了停,蘇菲見它沒有什麼表示,就試探地問道:「你要做飯嗎?」
可是安東尼顯然沒有繼續往下做的打算,它來到聚火陣的邊上站定,又進入了呆滯的狀態。不過看它的樣子,應該是想看她怎麼做飯吧,蘇菲略帶遺憾地搖搖頭,假如它是個有味覺的,或許可以成為了不起的大廚呢。
深入下去才知道,魔族文字的研究並不像蘇菲開始想的那麼簡單,雖然上古魔法語與之同源,但二者之間仍然具有巨大的差異。蘇菲從巫妖那裡要來了他原先的研究成果,對比著,希望能夠有所突破。
「巴甲惡魔咒」的咒語本身並不長,可是蘇菲拿著巫妖的翻譯仔細對照之後發現,巫妖施放在自己身上的「巴甲惡魔咒」根本就不完整,對於現在這半個「巴甲惡魔咒」,蘇菲有些無語,最怕的就是半吊子,這種情況實在難以判斷,解咒的可能性是變大了,還是更小了?
根據所能翻譯的語意判斷,這個魔咒大概是由上下兩闕組成的,上闕大意是召喚榮耀無上的創世神和他十二名元始魔寵的護佑,下闋主要是對惡魔鎧甲的構建諭令。只是在上下兩闋之間,有十一個奇怪的字母,依照咒語律法學進行的語句結構和音律分析,應當是魔咒中至關重要的核心。然而,翻遍了巫妖這裡可能有關的文獻資料,卻依然找不到揭開謎團的頭緒。
這期間,蘇菲的瑜伽練習並沒有丟掉,然而,雖然意念和動作在竭力引導身體放鬆下來,但隨著時間一天天流逝,蘇菲明顯感覺內心的煩躁感在逐漸加強。
「難道真的要困在這裡一輩子嗎?」蘇菲閉著眼睛在打坐,心卻不由自主地往魔咒上跑去。那十一個莫名其妙的字母,排成行彷彿示威似的,在腦海中飄來蕩去,這會是什麼樣的發音和魔意組合呢?
突然,字母混雜聚攏起來,變成模糊的一片,似乎有了一個輪廓,蘇菲腦中靈光一閃,急忙睜開眼,起身向巫妖的實驗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