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梅家!
作為成都市最大的醫院之一,省二醫院的門口也實在算得上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以至於周遍的餐飲娛樂業都呈現出蒸蒸日上的勢頭。(小說~網看小說)不說別的,單看兩處佔地極闊的停車場上的汽車都是擠得不留一絲空隙,就可以看出其門診量高達到了什麼程度。
而張立平看著這些在醫院周邊的密密麻麻的小吃店與餐館進進出出的人們,心中只覺得悲哀——業內人士都知道,醫院周遍的餐飲行業被傳染疾病可能大概是其餘地方的四至五倍。因為來醫院做某些項目血液檢查前,患者都要被告知早上不能進食,採集的血樣必須為飢餓時候的血液。這些病人驗完血之後,一般都就會就近就餐,倘若這餐館消毒不嚴格,那麼病菌就可能興高采烈的進入你的身體內茁壯成長。
沒過多久,下車後的張立平便站在了省二醫院的那棟氣勢恢弘的大樓之前。
他從下向上仰望上去,生出一種高不可攀的巍峨感覺。若是從上向下俯瞰下去,整座大樓的格局呈一個O字型,中間的空間是一個小型的休閒廣場,而四周則是一層層的樓宇將之包裹圈繞上去。淡綠色的玻璃外牆閃閃發光,顯得分外的肅穆沉靜。
一進到大樓內部,立即與外面的喧囂繁華彷彿隔絕成了兩個世界,自然有導診的護士面帶微笑地上前來詢問張立平一行,劉天雲溫和的笑笑。指了指上面擺擺手快步的行進電梯。
樓上因為防滑的關係,地面是以一種復合石材料做成,被拖得似鏡子般一塵不染,四周的環境很是安靜,偶爾有人言語,也是作著輕聲的的交流,空氣裡沒有那種淡淡地消毒水味兒。齊牆的一面是淡淡地粉綠色,在外間的迴廊上每隔數步就有一盆綠色的植物盎然生長著。許多醫生護士快步穿梭於辦公室與病房中。雖忙而不亂,整所醫院給人的感覺就是整潔,有序,條理。
在電梯間的大廳前,配備有專人進行看守,左面是專供危重患者使用的電梯,右面則依次開放。一行人直接上了七樓。饒過對角,走上數步,眼前不禁一闊,面前大約數百平米的大廳中整齊擺放了四五十張辦公桌,好幾十位醫生便在其中忙碌著手中地工作,四周的小間裡不時有表示病人需求的鈴聲所響起,於是便有一位護士急匆匆的推著注射車趕了出去。
而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就在盡頭的那處寫著「主任室」的房間中,打開門以後張立平才發覺。這從外面看起來不過**平米地辦公室,裡面竟似乎一個小型會議室一般,佈置得頗為華貴,牆壁四角都有一具做工精美的花架,生長得極其茂盛的吊蘭便長長裊裊的懸垂下來,可見辦公室的主人定必是一位愛花之人。
此時裡面已經有七八個人。張立平隨著劉天雲走進去,不禁一怔,只見會議室中的位置雖多,可坐著地人只有四位。左面自然是東道主王爾良教授,與他旁坐的是自己的老師柳院士,而旁邊的那人五十餘歲,國字臉型,眉毛濃黑,看起來頗為眼熟,仔細一想便回憶了起來。上一期的中國病理學雜誌就拿他作的封面。還特地有他的專訪,乃是中日友好協和醫院權威。叫做康少華。說他代表了目前北方醫學潮流的先鋒也不為過。
最值得一提的卻是坐在王教授對面的那人,他地年紀看起來竟只得二十五六,說話地說話露出雪白的牙齒,給人以爽朗明快地感覺,說話也是簡潔瞭然,一語中的。
見了這人張立平的心中疑惑非常,要知道,能夠在此處列席的人,可以說在醫學界上都有相當高的造詣和能力。就拿劉天雲來說,他已是省中醫研究所的副所長,被提名為中科院的院士,卻也只有站著的份兒,嚴格說起來,自己只怕是最沒有身份地位的一個,而這個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憑什麼竟然能與王教授,柳院士,以及康少華這等隱然為中國傳統醫學的中流砥柱分庭抗禮?
但是張立平卻越看越覺得那貌不驚人的年輕人有一種氣度。
氣度這東西,很難說得清楚。那實在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一個人的氣度,氣質,氣魄與容貌俊醜無干,與體形高矮無系,更同穿著打扮無關.它是意態,風度,舉止,神情的全部烘托/寄托出的精神.更是一個人獨特個性的淋漓體現!
張立平依稀記得,他曾經在家裡的古籍裡讀到過這樣一則故事:
當年,一個叫做匈奴的少數民族,派遣使者來覲見魏王曹操.這位雄才大略的領袖以部將崔季圭冒充他代為接見,自己持著刀必恭必敬地站在床頭充作侍衛——崔季圭聲姿高暢,眉目疏朗,,須長四尺,凜凜有大丈夫之氣.再穿上王爵衣冠,更是精神.
事後,曹操派人暗問匈奴使者對魏王的觀感.使者說:
「魏王固然儀表出眾,可是那個床頭的提刀人,看來倒真像一位了不起的大英雄!」
可見人的本質上的氣度,氣魄,氣質這東西,就是你想藏也很難藏去的!
對這位看起來頗為矮胖的年輕人來說,無論是他交叉握著手微笑的時候,還是在側頭仔細傾聽旁人說話的瞬間。都顯得相當的給人以好感。但是言談舉止裡,卻又不失威嚴。他的目光從張立平等剛進來的人的臉上略一掃過,禮節點點頭微微一笑算是打過招呼。
不知道為何,與之目光相接的張立平的心中陡然一陣劇烈的激盪躍動,有如虎遇到天敵的獅。彷彿相遇在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窄橋之上,除非有一人退卻,否則,就得有人被逼落命運的洪流中去——
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敵意!——
誰讓?
儘管張立平的心中澎湃翻湧,但他也絕對不是那個懵懂少年,面上露出謙卑的微笑。努力的做出謹小慎微的模樣,退到了柳老的背後,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不肯露出絲毫鋒芒了。好在與會的人都在鄭重的討論著醫療方案,對於他的進來最多也就是看了一眼——連一眼也不看的也大有人在,也在無形中成全了他想要蹈光隱晦的意願。
這一番會診整整進行了接近兩個小時,張立平始終一言不發,看似專注的聽著病情介紹與各人的討論,還不時拿出本子記一下,但他心中始終在翻江倒海,一個聲音不停在腦海中吶喊著:他是誰,他是誰?——
直到那年輕人身後的一個四十上下的男人站了出來,沉聲道:
「對於趙領導的病案,我們三九集團的意思是……」
張立平腦子裡嗡的一聲!
三九集團,三九集團!這些人莫非是來自梅家!
哪怕在這心神激盪的時刻,他依然留意到,三九集團中年男人出列的時候,依然向雙手互握在胸前的年輕人投去了探詢的目光,待年輕人點頭後,這才出列發表自己的意見!
這樣制度森嚴的世家!
這樣傑出的門下子弟!
可以想像得出,這還只是梅家放在明處「三九集團」的勢力的冰山一角,而這與自己家族同樣源遠流長的世家深處,究竟還留有多少後手,多少底牌?
張立平只覺得嘴裡有些發苦,一時間又想到了父仇家恨,綿延千年,不禁有些癡了,接下來的發言,他當然是聽得有些心不在焉,連什麼時候討論文筆,什麼時候三九集團的人離去都不知道,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驚然轉頭,一看卻是一直都對他頗為關照的劉天雲。
這位師兄微笑道:
「怎麼了?還在想著趙領導的病情?老師常常對我說,你是我們中最有悟性的一個,想來方纔你一言不發,是要一鳴驚人吧?不過這等會診,我還是想對你談一談要牢記的八個字。」
張立平點了點頭道:
「請師兄指教。」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劉天雲說了以後,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點頭離去。其實他個中也別有深意,因為他性情敦厚,當年深受柳院士的栽培,才有今天的成就,無時不刻都在謀劃著報答老師的深恩。
而他覺得今天老師所提出的方案頗為冒險,這小師弟其實頗得老師的看重,希望能聽了自己的話旁敲側擊的勸上那麼一勸,免得老師一世英名付諸東流——卻不知道這小師弟不單連他的話,就是今天會議所談的一切東西,都完全沒有聽進半點。
張立平腦子裡一片渾渾噩噩的走出醫院去,他這些日子先在感情上遭受挫折,又在事業上碰壁,很有些失魂落魄的意味。
這時候左手卻忽然探出,拉住旁邊的一株樹木,怎麼也不肯放開,張立平此時也未多想,心裡自然是又急又氣,想著人生不順,連左手也來作怪與自己作對了。這時候卻忽然聽得有人叫他名字,愕然回望一眼,喚他的卻是酒吧老闆娘的親戚,那位梅家的女婿萬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