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平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那位調酒師能夠將價位訂在他所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他非常精確的推算出來,自己現在身上的現金是三十一塊四毛。(小說~網看小說)
不過人生中通常都是以不如意事居多的。事實上張立平自身的打扮也有一定的責任,倘若你是酒保,會輕易的放過一個看起來醉醺醺得連帳單都不大分辨得清楚的顧客嗎?——
要知道,這裡是以暴利聞名的酒吧,而不是什麼慈善機構。
放在張立平面前的馬丁尼被盛在一個晶瑩剔透的高腳杯裡,他一看就知道這種杯子表面上似乎能盛許多東西,其實就好比可口可樂的玻璃瓶一樣,其實充分的利用了人的視覺效果。將「扣門」兩個字發揮到了極處。
「奸商。」這是張立平對此處老闆下的第一個定語。
接著他拿起杯子呷了一口,悠然在嘴裡漱了漱,才嚥了下去,事實上他本就是一個很善於適應的人,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多想也無益,其他的事兒,等結帳的時候再考慮吧。
「嗯,味道還基本過得去,只是口感有些淡,想來是捨不得加琴酒的緣故,這片橄欖皺巴巴的,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天,嘖嘖。「
張立平一邊喝,一邊搖著頭自言自語道:
他將剩下的半杯酒放在桌上,端起旁邊的清水一飲而盡,然後從懷裡掏出二十塊錢就想起身離去,但旁邊虎視眈眈的那名侍者已皮笑肉不笑的走了過來道:
「先生,不好意思,請你先結帳。」
在酒吧中喝完酒不給錢的事情張立平以前雖然沒幹過,但這絕對不表示他沒有看到別人做過——一如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那般——恰好他又是一個學習能力非常強的人。
「我這不是給了錢嗎?」張立平故意裝起三分醉意,直接靠了上去,結結巴巴的將一口酒氣撲在了對方的臉上,侍者厭惡的皺了皺眉,卻還是冷冷而不失禮貌的道:
「不好意思,先生請看看看帳單。」
張立平一把將單子扯了過來,只見上面赫然寫著:「純淨水一杯,三塊,香濃馬丁尼一杯,二百四十八,本店近日店慶,八折活動,折價下來是二百塊整。」
侍者皮笑肉不笑的道:
「你好像少看了一個零,是兩百塊,不是二十。」
張立平忽然似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捧腹狂笑起來,好一會兒才擦著眼淚道:
「你這杯破酒也要賣兩百?兄弟,錢這東西人人想賺,但你也好歹也得拿些真東西出來吧。」
見這邊起了糾紛,不僅其餘的服務生也聚了幾個過來想隨時幫忙,就是附近的顧客也給好奇的吸引了過來。接待張立平的服務生顯然是個領班,知道輕重好歹,沉住氣道:
「這是本酒吧的特色酒水,當然價格上是要貴上一些,並不是先生口裡的什麼破酒,請結帳吧。」
他一再強調結帳兩個字,意思就在暗示面前男子想吃霸王餐,所說的話不足可信。
「特色酒水?」張立平輕蔑道。他似是越說越氣,拿手指彈了彈杯子:「香濃馬丁尼是由上好的咖啡,加三分之一的琴酒,伏特加調成的,呈棕紅色,按照客人的口感,在調製前還必須詢問是喝冰爽口感還是熱可可,你這酒清亮亮的什麼都沒加,也根本沒來問過我喝什麼口味,他媽拿的這是什麼東西來誆人的?」
領班皺起了眉頭,事實上他並不害怕出手就打,破口大罵的顧客,這樣的人反而最是容易打發,最難纏的就是張立平這種深通其中的關鍵,只說理不動手的人,這樣在四下裡圍觀的人中造成的影響反而最為惡劣,倘若己方率先動手,那麼更是有理難辯。
一念及此,那領班立即對旁邊的人道:
「去看看主吧檯上調酒的是哪位。請他過來,就說有點麻煩需要解釋一下。「
這傢伙也是老油條了,見勢不妙,立即就打著推卸責任的主意,自己就可以從此事中抽身出去作壁上觀,即使發生了什麼事也便於從中斡旋,就算老闆到時候怪罪,也大可一推了之。
沒過多久,就走來了一名乾乾瘦瘦穿著花衣服的青年,染著黃頭髮,過來以後也不看那杯馬丁尼,直接盯住張立平惡狠狠的道:
「就是你這小子在這裡找茬?」
領班一見是這外號「干豇豆」傢伙過來,心裡就知道這事情不好收場了,立即轉頭且低且急的對旁邊的小服務生道:
「馬上去通知林姐,就說可能要出事,林姐若不在,就請酒水區的主管萬哥來。」
這時候張立平卻笑笑道:
「我只是不想給面前的這杯名不副實的垃圾東西買單,至於找茬什麼的,既沒這個閒心,也沒這個時間。」
金毛一搖一晃的走到張立平面前,拿眼角斜看著他,噴了一口煙在他臉上道:
「名不副實?垃圾!我**,老子調的這杯香濃馬丁尼哪裡不香,哪裡不濃了?你要說不出來個道理,小心老子叫一幫兄弟把你抬出去!」
這時候圍觀的看客更多了,指指點點的,還有惟恐天下不亂的人在旁邊煽風點火道:
「打啊,不打是龜兒子,光說不練有求的意思啊?」
張立平對這些聲音卻是置若未聞,反而再一次指著金毛捧腹大笑起來:
「小弟弟,是誰告訴你香儂馬丁尼就是又香又濃的?笑死我了,你聽清楚,這種馬丁尼的調法乃是一個法國人叫做香儂.布郎所創,為了紀念他,咱們後來就吧這種雞尾酒的調法叫做香儂馬丁尼!我靠,你們這裡也叫做酒吧?調酒的連這個常識都不知道!」
旁邊顧客立即嘩然,有捧腹大笑的,更多的卻是覺得自己以前吃過虧的,俗話說得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經過張立平這麼一點撥,立即有人覺得他說得有理有據,幫忙著喝罵了出來:
「什麼垃圾黑店,媽個X賣的什麼啊,老子以前也喝了這掛羊頭賣狗肉的東西,操,原來是假的!」
「是啊是啊,老闆今天不出來說清楚,老子堅決不得給錢。」
「***心太黑了,賺純利潤唆!」
「………」
「干豇豆」被張立平說得啞口無言,羞惱交加,喝道:
「媽個X,我看你就是來這裡搗亂的。」
一抬手就向張立平臉上抽了過去!
這小子看樣子也是經常在外面混,出手的方位,力道拿捏得分毫不差,去勢也且勁且急,張立平本來就是醉後初醒,渾身上下軟軟的,反應有些遲鈍,看看避不開去,左手卻疾速探出,一把就捏住了這小子的手腕,用力側身借勢一拉!
這乾瘦小子腳下立即立即站不住樁子,狼狽非常的前跌,雙手一下子按在了面前的玻璃茶几上,腳下卻被凳子勾住,「嘩啦嘩啦」的滾倒在地,跌了個狗吃屎。那些杯子,果盤自然碎得一塌糊塗。
見事情鬧大了,旁邊的人喧嘩起來,「干豇豆」卻不肯在大庭廣眾前失了這個面子,紅著眼從地上摸起來一塊玻璃片就嚎叫一聲撲了上來。張立平見了也暗自心驚,但他接觸老煙桿日久,防身的把勢倒很學了幾套,忙也拾起一片碎玻璃,趁那小子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上的時候,冷不丁的一腳就踹在了他的小肚子上!
這一下可夠重的,「干豇豆」整個人都幾乎飛了起來,只覺得五臟六腑彷彿都倒錯了過來,手上捏著的玻璃一下子滑到地上摔得粉碎,只有伏在旁邊倒掉的沙發上乾嘔,喘氣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