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恩怨
長風獵獵,烏雲散盡,一輪明月躍至高空,幽幽冷光撒在闊帖兀阿闌草原大地上。(小說~網看小說)五百名耶律子弟兵列陣於前,人人神采飛揚。耶律齊胸中一股暖流湧起,揚臂大呼道:「自今往後,我耶律子弟,齊心協力、同生共死!」眾人山呼響應。周伯通笑著拍了拍耶律齊肩膀道:「這才是我的好徒弟,老頑童的弟子,當然不同凡響。」
周伯通雖是收了耶律齊做徒弟,但心裡一直不喜其沉穩內斂,教授武功時往往馬虎,耶律齊今日紮實的根基,都是他自己一招一式苦練得來。如今見耶律齊豪氣飛揚,恢復了契丹人的神采,大是高興,心裡倒是為沒有用心指點他學武頗有些後悔。耶律齊卻是恭恭敬敬答道:「弟子能有今日,皆是師父教導有方。」
饒是老頑童臉皮厚,也不自禁的紅將起來,看周志重和慈恩二人神態似笑非笑,不由怒道:「看什麼?沒看見師父讚美徒弟?」周裘二人不禁莞爾。
但見遠處點點光芒排成一條長龍,正飛馳而來,耶律齊知道那是追兵所持的火把,他手下的五百精騎乃是當年父親手下的心腹,大多為當年契丹後裔,同族同心,都是百里挑一的能手,是以方能突襲皇宮,以少勝多,一擊得手,在數千精兵駐紮的城內來去自如。此時追兵將至,然士氣再三而竭,卻是不能硬拚,當下下令撤退。
耶律楚材曾做過蒙古的中書令。相當於宰相,長期居住在這都城,是以耶律齊便是在這裡長大,四處地地形熟之又熟,數百人便在這長草之中與追兵大捉迷藏。這草原之上不比森林,一目望遠,斷難隱匿行蹤。好在時當黑夜,星光黯淡。四下漆黑,卻是很好的護住了眾人。天公作美,適才的一輪皓月,此際也躲入了雲層之中,倒是給追兵平添了一份煩惱。
半個時辰後,眾人終於甩脫了追蹤,隱約間已不知走出幾十里。但聞河流潺潺之聲。眾人齊聲歡呼,紛紛搶上前去,伸手掬水而飲兼且洗漱。冰涼的河水敷在面上,周志重頭腦一清,煞是愜意,問道:「耶律兄,怎地沒看到完顏姑娘?」耶律齊道:「阿萍方自發覺身懷有孕,部分兄弟一早便將她送往南方了。」眾人大喜。自是道賀。
老頑童道:「乖徒兒,眼下你意欲何往?」耶律齊答道:「如今這漠南漠北早已無我契丹人立錐之地,這班兄弟大多在這裡成家立業,我卻是不能一走了之,我意欲留下,待處理完善後。便領著他們南赴湖北,為郭大俠守襄陽出一份力。」
慈恩合十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耶律施主心存大義,老衲佩服。」耶律齊笑道:「大師言重了,耶律齊手下殺生無數,怎敢擔此讚譽。」慈恩歎道:「耶律施主殺生雖多,卻為除惡,老衲平生所殺卻多為良善無辜,是以這數十年來。心魔始終未除。這也是孽報。」言到後面幾句已是聲音嘶啞,牙齒忽地格格作響。原來慈恩當年在武當山上經天師張可大的調理。原本心障已是拔除大半,誰知卻遇上蒙古人攻全真五龍觀。慈恩與金輪法王大戰一場,心魔已是蠢蠢欲動,卻又撞上殺妹仇人公孫止,二人糾纏不休,自鄂北至河南,自河南至漠北,交手放對數十戰。二人皆是偏執之人,出手不顧後果,鬧市中激鬥之下誤傷無辜在所難免,慈恩心頭懊悔卻又難熄報仇之念,心魔復漲,前番辛苦付之東流。
周志重早見過慈恩發作,知其必會出手殺人,驚道:「大師,且放靜心,不可心亂。」慈恩雙手顫抖,喉頭咕咕作響,坐倒在地,喘氣道:「快,快散開,老和尚要控制不住了!」眾人驚懼,紛紛退遠。老頑童卻不離開,道:「這裘老兒要變妖怪了麼?」
慈恩雙目精光大盛,忽地一躍而起,此時眾人已經散開,靠得近的便是周志重與周伯通二人,自然首當其衝波及。但聞慈恩虎吼一聲,左掌在右掌上一拍,右掌斜飛而出,直擊老頑童小腹。這是他鐵掌功的十三絕招之一,叫作「陰陽歸一」,甚是凶狠,掌勢未至,一股勁風已是呼呼作響。老頑童喜道:「好傢伙,要打架麼?」伸掌攔截。
「啪」地一聲輕響,老頑童如中雷噬,身子搖晃,拿樁不住,倒躍三步,訝道:「好傢伙,二十年不見,倒是厲害得緊。」這一掌勁力大得出奇,老頑童雖功力精湛,卻也抵擋不住。慈恩「嘿」的一聲冷笑,右掌蓄力向前,左掌橫掃,兩股勁風再度襲至。這招將上下左右方位一齊鎖定,老頑童方自馬步虛浮,躲閃不及,唯有雙掌分力招架。二人四掌再度相對,老頑童身形大震,踉蹌而退。慈恩雙目通紅,大吼一聲,躍上追擊。
周志重大驚,知慈恩殺意極濃,全身潛力盡皆提起,老頑童準備不足,只怕要吃大虧。當下身形忽地搶前,一招「天下莫爭」,雙掌交叉,左掌對上慈恩左掌,右掌對上慈恩右掌,慈恩滿蓄地真氣遇上阻截,自是宣洩而出,意欲一舉震斷對手心脈。豈知卻是觸手滑不溜求,左右掌之力被周志重引得稍偏方向,分別自周志重面前、身側滑過,「砰」的大響,將地面黑土擊得四散飛濺。慈恩愣得一愣,踏步上前,舉掌再擊。
周志重這招「天下莫爭」取的是道德經中「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之意,初創時曾取名「順水推舟」,後周志重加以改進,在「不爭」的守勢中孕育「天下莫能與之爭」的凌厲反擊。周志重不願傷及慈恩,只是取其守勢。將慈恩的掌力引開。
慈恩怒吼連連,名震天下地鐵掌施展開來,撥、拍、掃、擊、劈,掌影翻飛,將周志重牢牢圈住。這鐵掌功威猛靈巧兼而有之,威力比之「降龍十八掌」也不遑多讓,裘千仞浸yin其中數十載。更是將其威力發揮到了極至,看得耶律齊等人大是乍舌。老頑童雖是不忿自己適才落了下風。但也不好意思上前夾攻。
周志重目不斜視,靈台空明,意念之中只在慈恩地一雙鐵掌上,雖看似下風,然雙掌或拍或撥,慈恩一記記重掌,均被引開。但聞「辟啪」、「嘩啦」之聲不絕。招招擊在河邊亂石之上,石屑散了一地。慈恩但覺全身真氣宣洩而出,暢快酣暢,不由仰天長嘯。
月影西斜,慈恩在神智不清下出手,雖氣力大增,然出手未免古板,武功稍弱之人自是一擊必殺。若是遇上了周志重這等高手,時辰長了便要相形見絀,要不然原書中楊過也不會以一柄玄鐵重劍兩百招內打敗他了。周志重原早就可以擒住慈恩,只是他心知慈恩心頭殺意甚濃,若是強行制住,得不到宣洩。勢必鬱積於心,日後心魔再起,未免鑄下大錯。周志重明白堵不如疏的道理,是以與慈恩纏鬥半宿,將其掌力盡數移在亂石上,令慈恩心中殺意、真氣宣洩一空。慈恩畢竟上了年紀,此時已是強弩之末,周志重看得時機,身形晃處,慈恩應指而倒。
周志重伸掌在慈恩百匯穴上輕擊一掌。一股柔和的內力透入。喝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還不回頭麼?」言語中已是用上了「道玄功」的功夫,振聾發聵。慈恩雙目一翻,隨即暈去,旋即復又醒轉,再睜目時已是平和了許多。周志重笑道:「慈恩大師,殺戒可不能輕開,日後若是難以抑制,獨自尋處地方發洩便是。」
慈恩汗出如漿,全身氣力流失大半,有氣無力道:「多謝周施主相救,張天師曾賜我清心咒,只是這幾年我只顧著追殺公孫止,卻未多用,如今想來,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周志重道:「那公孫止莫非大師不追殺了麼?」慈恩歎道:「我那妹子性子暴躁,向難與人相處,她的身亡,我也要擔管教不嚴之責,何況那公孫止受了你我一掌,傷勢萬難痊癒,只怕此時已是性命不保,再大的仇怨也該了了。」
周志重喜道:「大師能有此悟,在下甚為大師高興。我等即將南歸,大師是否同行?」耶律齊道:「慈恩大師耗力甚巨,不宜遠行,不若便暫和在下一道,捨妻曾隨人習過鐵掌功夫,也好當面請教。」慈恩道:「這樣也好,大漠廣闊,觀之心曠,老和尚便在此待上一段時日。」
耶律齊道:「師父、周兄千里救我,我銘感五內,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襄陽再見。」老頑童兀自道:「我不回去,乖徒兒,我幫你對付蒙古韃子。」周志重知以老頑童地性子,只怕反會到處惹事,扯耶律齊的後腿,當下道:「老頑童,莫非這華山論劍你不參加了麼?」老頑童雖單薄名利,瞧熱鬧地性子卻是有的,想到這華山論劍似乎比漠北要熱鬧一點,便不再說話了。
周志重安撫了老頑童後,轉身道:「慈恩大師不去參加華山論劍麼?」慈恩笑道:「名利皆空,鐵掌裘千仞已經不在世上。何況老和尚早已輸在小施主手上,何必再去。」周志重抱拳道:「我等在此斯擾半日,只怕已經叫追兵發覺,閒話不說,就此告辭,他日襄陽再會。」
此番漠北之行,救人目的達成,蒙古軍情也探聽了十之**,所獲頗豐。因窩闊台系王族集體抵制,忽裡勒台大會未能如期舉行,蒙古仍是陷於四分五裂之中,大宋仍有數年的喘息。周志重原想將蒙哥、忽必烈等人刺殺一個,然此刻四方勢力暗地裡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各人皆是防備森嚴,出入均有大批軍隊相護,周志重二人就算武功再高,也不能保證在千軍萬馬之中得手,只得作罷。眼見此行目的已經達成,二人遂即日南歸。
罡風獵獵,長草疾疾。蒙古人不缺馬匹,臨行前耶律齊贈送了二人兩匹駿馬,是以來時走路,去時卻是騎馬。老頑童此行精彩有趣,是以在馬上兀自手舞足蹈,喋喋不休,周志重只是微笑不言。此行路途遙遠。一來一回,已是數月。二人去時尚是春日,回時卻已是夏末,只是離中秋尚早,二人倒也不急於一時,一路只是慢慢瀏覽景色。
自蒙入內,越過長城,二人取道大同。自山西而河北,仍是回百花谷。眼看離百花谷日近,老頑童的話頭卻是漸漸轉向了瑛姑。周志重暗自好笑,以前對瑛姑畏懼如虎,避之唯恐不及,如今卻是截然相反。眼看離百花谷只剩一日地路程,時當正午,眼看前面人頭聳動。是一處鎮集,二人入鎮,尋了一處酒樓用飯。
離了草原人地簡陋食物,復又嘗到美味的中原餐食,老頑童胃口大開,竟是吃了兩碗飯。倒是周志重吃了半碗便不吃了。二人正叫夥計結帳,驀地背後一個聲音道:「夥計,給我個饅頭。」周志重愕然回望,見一人背影佝僂,蹣跚著走遠了。二人心念電轉,齊齊叫道:「公孫止?」
二人齊齊追出,見那公孫止正踩鐙上馬,遠遠望去,其面色蠟黃,似乎頗有病容。周伯通奇道:「這公孫止命好大。承受如此巨力。竟然不死?」周志重道:「縱然不死,看情形。只怕也夠受的,多行不易必自斃,且莫管他。」
公孫止咳嗽兩聲,馬鞭揮起,絕塵而去。周志重二人也翻身上馬前行,出了小鎮,公孫止打馬往南而去,而往西便是去百花谷的道路。周志重便要往西,驀地衣袖扯動,老頑童道:「咱們向南。」周志重奇道:「你不去見瑛姑,往南幹甚麼?莫非你又要逃了?」
老頑童瞪眼道:「小子胡說!老頑童怎會幹這等沒信義之事?」想想自己也不是沒幹過沒信義的事,不由有些心虛,又道:「那公孫止詭異的緊,我們跟上去瞧瞧。」
周志重不欲跟去,卻架不住老頑童拉扯,旋即一想,反正也沒什麼事,走一遭便是。二人這一耽擱,趕到黃河邊時,那公孫止已是過了黃河。等二人尋得渡船過河後,公孫止早已不知去向。周志重道:「既是不見人影,我們還是回百花谷地好。」老頑童道:「無妨,我們順著官道追上便是。」二人一路前行,那公孫止馬行不快,終於在官道岔路出現前被追上。
周志重本不想再追,然行得數十里後,見公孫止所去的方向卻是絕情谷,不由大是好奇,二人便遠遠綴著,一路向西。
絕情谷此時人煙絕跡,公孫氏原先地廣廈華居早已毀於大火。天竺僧曾在谷中搭了幾間茅屋居住,如今他已雲遊四方,屋中早已蛛網密佈。公孫止入得谷來,在絕情山莊斷壁殘垣前呆得片刻,卻是不再逗留,轉而行向西北。身後二人大惑不解,暗自跟去。
行得不遠,遠處對面懸崖在即,周志重疑道:「斷腸崖?」卻見那公孫止轉過彎去,自一道寬不如兩尺地石樑上奔將過去,上了那懸崖。周伯通道:「這公孫老兒要投崖自盡麼?」公孫止極目下眺,崖下灰舞茫茫,哪裡能看出什麼東西?周志重心中一動:公孫止在崖下有甚麼牽掛麼?
只是那公孫止卻忽得瞪大了眼睛,面上露出驚駭地神情,似乎崖下發生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周志重二人大訝,搶上觀看,他二人與公孫止隔淵,公孫止心思紊亂,卻是沒有注意到二人。崖下雲霧瀰漫,難以看到三尺以下事物。此時卻有一隻手臂自雲霧中探出,手持尖石,重重敲擊在崖壁上,一遍又一遍,「叮叮」之聲不絕於耳,「噗」地一聲,壁上擊出一個小孔。另一隻手探出食中二指,查入洞穴,一人自雲霧中探身而上,髮髻盤頂,面容清秀,居然是那早已消失不見的公孫綠萼。
崖上三人齊齊大驚,公孫止只唬得面色發白,喃喃道:「萼兒,你,你是來找我索命地罷。」那公孫綠萼卻是不言,縱身躍上崖來,右手伸開,原來掌中尚帶著一根繩索,一頭垂在崖下,這頭已被她繞了幾圈,繫在了一塊大石上。公孫止幡然醒悟,大喝道:「你,你沒死?」
原來當年公孫止被裘千尺趕出絕情谷,頗為不忿,後引蒙古兵來襲,火焚山莊。他此番突然來襲,裘千尺不及吞服紅棗,發不出威力巨大地棗核釘,被他一掌打下了斷腸崖。他心中對那裘千尺極度怨恨,捎帶著也痛恨女兒綠萼,硬起心腸將她也推下了懸崖。在漠北時公孫止中掌,受傷極為嚴重,心脈將斷未斷,他知己傷難痊癒,命已不長久,眼看自己效忠的失烈門一派勢力日弱,前途不再,遂心生歸意。
回到絕情谷,公孫止想起自己親手將妻女推下懸崖,縱然冷酷,心底卻也有些愧疚,是以便到這斷腸崖上眺望。只是他卻未曾想過,原本應是個死人的公孫綠萼卻突然出現在了面前。
公孫止懦懦道:「萼,萼兒,你,你這些年過得可好?」公孫綠萼慘然道:「爹,你看看女兒的手。」攤開雙掌,掌心粗大,厚厚一層老繭,哪裡像個女孩子的手,以前的纖纖玉手已是不知去向。原來她和裘千尺在谷底無路可出,公孫綠萼竟然一步一步以硬物敲擊,在平滑的石壁上每隔一步敲出攀登小孔。這項工程浩大,無足夠的內力、高超地輕功身法、堅毅地意念,極難完成。原書中小龍女幽居谷底十六年都無法可上,公孫綠萼隨母親苦習武功,加之潭底地白魚服之竟對內力增進大有裨益,為了母親,她硬是憑借毅力,花了五六年的功夫,從崖低一步一步開出了這上天梯。
聽她如此訴說,雖語氣淡淡,其中地辛酸、苦楚卻是常人難以想像的,一時間崖上三人皆是說不出話來。公孫止澀聲道:「你,你便是如此,一步一步以雙手攀將上來地?」公孫綠萼微微點頭,道:「爹,回頭是岸,再怎樣,你仍是萼兒的親生父親,這點永不會改變,女兒決不會不認爹爹。外面人心險惡,等娘親上來,我們一家團聚,便在這絕情谷中,再也不出去了,好不好?」
公孫止聽她提到娘親,腦中浮現出那凶悍的面孔,心頭一緊,忽地嗓子發腥,哇地噴了一口鮮血,又見公孫綠萼望向繫在大石上的繩索,忽的心頭大悟,驚道:「甚麼?那,那賊婆娘還,還在?不,不行,她不能上來。」他黑劍丟失在亂軍中無法找回,手上只有那鋸齒金刀,當下揮刀向繩上砍去。公孫綠萼大驚道:「爹,不要啊。」右掌斜拍公孫止右肩,掌至中途方向略分,正中公孫止左肩,公孫止不料她鐵掌功夫如此嫻熟,內力充沛,竟是摔出數步,那一刀自然砍了個空。
公孫止怒道:「你是不是我女兒?是就讓開。」公孫綠萼淒然道:「我是你女兒,可是,我也是娘親的女兒啊。」公孫止心頭一悸,然仍是硬起心腸,道:「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舉刀呼的劈下。這招出自他家傳武功,名為「大風起兮」,招式恢弘,封死了公孫綠萼前後左右方位,竟是存心置她於死地。
周志重大怒,心道:這廝死到臨頭,仍是不知悔改,正要飛奔過去救人,忽地一個人影飛起,公孫止一聲慘呼,一人已是撲上,張開利口,牢牢咬住其脖子。那人禿頭醜臉,四肢軟垂,不是裘千尺是誰?
公孫止雙手前推,意欲推開裘千尺,裘千尺身子一扭,她此時全身靠在公孫止身上,公孫止站立不住,二人踉蹌向前摔倒,竟是咕嚕嚕自懸崖上滾下。霎時,裘千尺的狂笑聲、公孫止的慘呼聲,在崖下迴盪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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