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神雕 第五卷 江南煙雨 第二十一章 虞詐
    第二十一章虞詐

    城西全真道觀,廂房之中正有一人扯發撕衣,滿地亂滾,口中兀自嚷嚷著:「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活脫脫一個頑童撒潑,只是仔細看去,那人鬚髮皓白,分明是個老人家,自然是那老頑童周伯通。(小說~網看小說)這老頑童連日來直鬧著要上街去,只是那日進城周伯通將四處廟宇、店舖攪了個天翻地覆,要不是沒經過皇宮,只怕要鬧到皇宮大內去。這幾日忽裡勒台大會召開在即,城裡貴族愈多,禁軍加大巡邏,遇見陌生人更是嚴加盤查,尤其是漢人,稍有不順眼便是人頭落地,值此非常之際,周志重自是不敢讓老頑童上街去,以免鬧出什麼亂子。這幾日來他也曾打聽過耶律二人的行蹤,卻是無人知曉,

    那老頑童一心想上街去耍,周志重死活不答應,周志重心思細膩,武功又不在周伯通之下,老頑童使盡了招數,硬創、偷溜、尿遁,均被周志重擋了回去,是以竟然躺在地上撒起潑來。周志重瞧得目瞪口呆,他雖與老頑童相處甚久,知他不失童趣,但這白髮老翁如此小兒狀卻從未見過,不由手足無措,忙道:「好了好了,白天不能出去,我們晚上出去便可。」老頑童立時破涕為笑,喜道:「真的麼?」周志重道:「今晚我們闖一下皇宮,看有沒有耶律兄的消息。」

    驀地周志重面色一變,道:「有人來了。」正要與周伯通暫避,卻聽有人傳聲道:「周兄弟且莫暫避。故人尹克西來訪,不速之客,還請見諒。」周志重心中一凜,知自己的行藏還是敗露了,只是聽風辨位,來人似乎只有一人,並無千軍萬馬合圍。卻不知葫蘆裡賣地什麼藥。

    既來之則安之,二人神功在身。卻是不懼,當下周志重揚聲道:「尹兄請進罷。」微風颯然,一人躍過牆來,頸懸明珠、腕帶玉鐲,身著綢袍,正是那尹克西。周志重道:「尹兄春風滿面,看來又發財了罷。」尹克西笑道:「周兄弟說笑了。這幾年生意不景氣,兄弟倒是虧了不少,如今只是強自撐面而已。」周志重知這波斯胡單人前來,必有事相商,當下道:「有什麼事,尹兄道明便是。」尹克西笑道:「周兄弟豪爽,兄弟此來乃是有一筆生意要與周兄弟相談。」周志重奇道:「在這蒙古地界莫非還有你尹兄辦不了的事麼?」

    尹克西笑道:「周兄弟此來莫不是為了耶律齊麼?」周志重道:「那又如何?」尹克西道:「這耶律齊被關押之地,乃是在皇宮中一處隱秘之地。若是周兄弟你獨自前去尋找,定難尋覓。只是這牢獄之地兄弟我卻是知曉,只要你與我們一併殺入皇宮,我自會指點你路徑。」周志重奇道:「闖皇宮?你,你們……」尹克西笑道:「如今的皇后召旨混亂,政令不行。豈是明主,我主蒙哥和忽必烈王子才是天下歸心的英主。」

    原來蒙哥兄弟雖領兵駐紮城外,但哈剌和林乃是大蒙古國的都城,二人無堂皇的借口,若是就此揮軍入城,勢必成為天下共敵。窩闊台系子孫勢力龐大,此番忽裡勒台大會即將召開,竟無一家王爺赴會,眼看難以如期舉行,拖雷系子孫與窩闊台系子孫間的怨隙自是愈來愈大。明地不行。自然來暗的,忽必烈帳下高手紛紛出馬。然皇宮中竟是有人一夫當關,尹克西、瀟湘子、尼摩星等人紛紛敗下陣來。如今金輪法王閉關練功,薩班重傷歸藏未返,竟是再無高手可用。

    周志重心下瞭然,這尹克西分明是要讓自己去做打手,當下長笑道:「尹兄此話不妥,這蒙古韃子自相殘殺,正是我輩所欲,耶律兄我自會想法子去救,卻是不勞費心。」尹克西笑嘻嘻道:「買賣不成仁義在,咱們以後有生意再談好了。」旋即告辭而去。

    尹克西剛出得牆頭,忽地巨響,四下居然萬炮齊鳴,數以千斤地火藥鐵砂傾注在道觀之中,須臾竟是將方圓一里內摧為平地。這尹克西心思狠毒,竟是早已布下火炮,他持有忽必烈的金批令箭,此時忽必烈尚未與皇室決裂,仍有統兵權,城內火炮營自然不敢違令。此刻他心下頗是得意,不管周志重是應允出手相助,還是如此被除,他都是立了一功。

    事發突然,路人皆是大驚,只是觀中弟子大多為漢人,平日裡雖頗受人尊敬,然此時諸人也犯不著為了不相干的漢人而自討沒趣,是以不再顧及觀中此起彼伏的慘呼聲,漸漸也四下散了。尹克西直到半個時辰後,方撤兵離開。

    紅日西墜,玉兔東昇,瓦礫場中傳來「嘩啦」聲響,兩條人影自地下翻出,灰頭土臉,發焦衣破,狼狽不堪。一人恨恨道:「這尹克西也忒過狠毒,這道觀中一十八條人命,我周志重誓要討還。」一側的老頑童兀自道:「有趣有趣,我們這可成了火工道人了。」

    炮火聲起時,二人齊齊大驚,周志重心知火炮的厲害,是以急拉兀自不明所以的老頑童,二人急奔而出,卻叫一排炮趕了回來。二人正覺無幸,周志重忽腦際靈光閃現,急拉周伯通躍入一側水井之中,手上卻是托住井上鐵蓋。炮火紛飛,碎石亂瓦飛濺,打得鐵蓋「當當」作響,那鐵蓋乃是一層薄薄地鐵皮,如何能抵受的住,好在周志重運起先天功,一股柔勁透了出去,將那蓋上大力盡數卸至一旁。二人亦是幸運,居然未曾有一炮直接命中井蓋,是以竟是絲毫未損。

    二人以「龜息功」閉氣半日,直至晚間方才破土而出。周志重托了半日,加之不斷運起先天功,此時汗濕衣襟,坐倒在地,雙臂酸麻,竟是一時抬不起來。調息半晌,月過中天,周志重長噓一口氣,立起身來,沉聲道:「走罷,去皇宮。」那老頑童原本尚聒噪不休,見周志重坐立淵嵉,隱隱然有不怒自威之慨,心下沒來由竟是有一絲畏懼,是以安靜下來,此時聽周志重言道去皇宮,大喜道:「好好,早該去了。」周志重伸手自懷中掏出一個面具給老頑童道:「把這個戴上。」老頑童大喜道:「這個有趣。」

    更鼓敲響,一隊巡邏士兵自行宮東牆根下走過,數條人影躍上了城牆,正是尹克西等忽必烈帳下武士。瀟湘子道:「今日務必成功,決不能再令王爺失望。」尼摩星冷冷道:「公孫止,我的,皇后,你們的。」尹克西卻是嘻嘻道:「我說天竺矮子,你一個人行麼?上次是誰大腿上戳了個洞?」尼摩星喉頭「咕咕」作響,強行忍住怒氣,瞪了一眼,心道:「等回去了再收拾你。」

    一干人等看來闖宮數次,此時輕車熟路,直奔皇后宮,途中縱高伏低,躲過幾批侍衛,看看將到,忽身前微風拂動,一股大力湧到,一人朗聲道:「諸君復來,看來是不捨得,便都留下罷。」月光下現身,長袍獵獵,左刀右劍,竟是那多年未現的公孫止。原來他卻是投入了皇后一黨。

    尼摩星虎吼一聲,縱身掠向前,烏光閃動,鐵蛇錐已是迎面刺出。公孫止嘿然道:「敗軍之將,也敢言勇。」左刀一立,當然作響,右手黑劍已是無聲無息刺出。時值黑夜,黑劍無形無聲,難覓來勢,尼摩星心頭一驚,不敢怠慢,忙退步躲閃。

    前幾次三人分批前來,均被公孫止各個擊破,今日早已定下對策,見尼摩星與之對上,心知沒數十招分不出勝負,當下瀟湘子與尹克西對視一眼,齊聲呼哨,分了開去,腳下瓦面「嘩啦」作響,已是穿屋而入。

    眼前王帳垂簾,帳內卻無一人,二人心下暗驚,心知敵人已做好準備,忙穿窗衝出。尹克西方自落地,忽眼前一花,一人與己面目相對,幾乎鼻尖碰著鼻尖。尹克西瞳孔陡然放大,險些背過氣去,騰騰倒退兩步,卻見來人面目僵硬,陰森森的甚是可怕,心底不由一絲寒氣透將上來,懦懦道:「你是人是鬼?」那人卻是不言,足步不動,一陣風起,竟是身子飄將起來,倏的靠近。尹克西大喝一聲,金龍鞭斜卷而出,左手一翻,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豎在腹前,他於驚惶之餘,攻守兼備,倒也難得。

    豈知眼前一花,自己長攻短擊皆是落了空。那張醜惡地面孔儼然靠在面前,尹克西心膽俱裂,驚呼一聲,顧不上手中的兵刃,撒手後躍。但覺那惡臉愈來愈遠,心下稍安。

    落下地來,尹克西四下查看,適才那醜臉消失無蹤,不由長吁一口氣,心道莫非是自己花了眼麼?忽覺身後有異,猛一轉身,一人貼面而立,口角溢血,面色淒厲,尹克西長聲驚呼:「周志重?」但覺眼前一黑,竟是活生生嚇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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