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重帶著程英趕到,見裘千尺忽施暗算,便出手攔將下來。(小說~網看小說)他見公孫止在,不及向黃週二人招呼,便開口討要解藥。
公孫止刀劍交擊,噹噹作響,道:「有本事,就上來拿罷。」周志重將程英交於黃藥師照顧,起身道:「楊兄第,借劍一用。」楊過將劍遞過。周志重抖手挽了個劍花,道:「請罷。」
公孫止嘿的一聲,金刀當頭劈落,黑劍卻是刺向左側空處,眾人皆是大為不解,那空處無人,此招未免太過無用。豈知黑劍刺到半途,公孫止手臂微震,那劍尖竟倏爾拐彎,刺向周志重後腰,這招變招極快,前後夾擊,實是精妙絕倫,他知周志重武功不低,是以上手便是殺招。
但見周志重左手捏個劍訣,左足踏開,右手長劍一式「定陽針」向上斜刺。這招楊過曾在大戰李莫愁時見他使過,此際見他使出,法度嚴謹,端凝厚實,比之上次精進不少,心下大定,對小龍女道:「姑姑,周大哥武功甚高,這公孫止只怕佔不到便宜。」
但聽錚然聲響,公孫止金刀高高彈起,餘力所至,拿樁不住,後退了一步,右手黑劍之勢不攻自解。他心中惱怒,當下刀劍互易,時而刀招,時而劍招,*般攻將上來。
周志重卻是毫不理會公孫止那雜七雜八的招式,只是自顧自地將一套全真劍法施展開來,「分花拂柳」、「罡風掃葉」,一招一式,絲毫不落下風。二人呼喝激鬥,大廳中勁風激盪,風捲殘雲,眾人俱覺勁風刮面,隱隱生疼,武功稍低弟子都站立不住,退到了廳外。
楊過在側,見他二人一靈動一沉穩,一花巧一樸拙,然攻守之間各見妙招,大開眼界。他隨洪七公與歐陽峰學了兩日,招式學了不少,眼界已是頗高,此時看二人比鬥,心中獲益良多。但見周志重一柄長劍縱橫捭闔,僅使一套全真劍法,卻生出如許威力,實是欽服。
那全真劍法楊過在古墓中也曾習過,對其中的變化細微之處也是瞭若指掌,只是他性子跳脫,便無法領會到其中以拙勝巧之意,使來便生不出如許威力。他此時看著二人相鬥,卻是將自己代入了周志重的角色,暗思那公孫止這麼一刀橫推,我該如何招架,他這麼一劍斜刺,我又該怎麼反擊,心中時而以全真劍法化解,時而以古墓武功拆解,時而又想到彈指神通,一時間心頭紛繁複雜,念頭紛至沓來,只是發愣。
小龍女見楊過好似不對勁,正欲去拉他,卻被老頑童攔住。周伯通笑道:「勿動勿動,那小子想事情呢,你要是無聊,老頑童陪你玩吧,你說是彈石子還是捉鳥雀?」見小龍女不答,氣得一蹦老高道:「不好玩不好玩,沒意思,老頑童自己出去玩。」縱身上掠,自天窗中竄出。
這時正逢那公孫止使出一記厲害的殺招,籠罩了周志重全身上下要害,楊過看到此處,忽覺要從自己紛雜的所學中找出一招相對實是頗難,然時機稍縱即逝,稍有遲疑便會橫屍刀下,心急之下,大喝一聲,往後便倒。
但覺百會為人輕輕按住,一股柔和內力透入,頭腦為之一清,睜開雙目,見小龍女淚眼婆娑道:「過兒,你怎麼了?」楊過歉然道:「姑姑,讓你擔心了,我沒事。」轉身向黃藥師行禮道:「多謝黃島主相救。」
黃藥師道:「楊過小友,你身上散功之毒未清,適才思慮過度,險些走火入魔,切要注意。」他剛才按上百會穴為楊過通神治療,卻為他內力所激,察覺他一身內力已經頗有火候,黃藥師與楊過頗為投緣,當下便指點道:「楊小友,你武功頗雜,花樣甚多,只是你要知道,博采眾家固然甚好,卻也未免雜而不純,你樣樣都學,卻樣樣不精,似如此這般,只怕終生無法上窺絕頂境界。」
一語點醒夢中人,駁而不純,這實是楊過武學的根本大弊。他性子貪多務得,當世高手,除南帝外,中神通、東邪、西毒、北丐、古墓、九陰真經無所不攬,功夫之雜,只怕世間罕有,但卻樣樣未能練至頂峰。他自知要更上一層樓,必要精深一門方可。只是這許多功夫樣樣奧妙精微,實是割捨不下,那又便如何是好?
他思考再三,頭腦昏昏,又似要暈去,黃藥師在他耳邊輕喝道:「癡人!既學這許多功夫,又豈有割捨之理?你難道不能合各家之長,自成一派麼?」楊過如醍醐灌頂,霎時清醒過來,當即向黃藥師行禮道謝。
那傻姑本在黃藥師身後笑嘻嘻,忽見到楊過面容,居然臉色蒼白,悄悄後退了幾步。只是此時楊過未曾留意,黃藥師道:「要自成一派談何容易,待此間事了,你要找個僻靜之處好好參悟,你此時毒傷未癒,還是不要多思慮才是。」楊過點頭受教。
此時場中二人卻已鬥到緊要時分,公孫止原功夫不在周志重之下,然此際大廳之上人人皆敵,層層守住了門口,他實無法脫身,愈鬥愈是害怕,出招已無初時嚴密。激鬥中刀劍之間略露破綻,周志重已是逮得機會,當即一招「晨鐘暮鼓」使出。這招楊過曾使出,但此時在周志重手中威力自不可同日而語,「叮叮」兩聲,劍尖上擊刀口,下點劍脊,周志重手上使勁,已是分開刀劍,中宮直進。公孫止黑劍雖利,但周志重沒與他劍鋒相交,自是無用,只覺門戶大開,周志重長劍已是點到咽喉。
周志重停劍不刺,道:「絕情丹在哪裡?」公孫止臉色蒼白,他向來高傲自許,在這谷中高高在上,現叫人劍指咽喉,此刻死亡離自己如此之近,忽的一股巨大的恐懼自心底浮起,往日那高傲、儒雅、從容都拋到了九霄雲外,他此時心中驚恐,嘶啞著嗓子道:「絕情丹不在我身邊,叫那老傢伙盜去了。」周志重看他所指,卻是周伯通。老頑童不知何時居然又溜了回來,他神功通玄,來去無痕,眾人均難察覺。他心中一動,似乎原著是如此,只是他心中急切,倒是沒多加注意。
周伯通奇道:「我麼?」急伸手到身上去掏,一時間,亂七八糟的什麼瓶瓶罐罐、匕首小刀、明珠寶玉,甚至還有那點心炊餅,全都堆在地上。眾人大樂,心道真是個老頑童,什麼都偷。老頑童見到眾人好笑的目光,大是尷尬,身子往後靠了靠,躲在楊過身後。
公孫綠萼忽道:「絕情丹?」伸手自地上拿起一個翡翠小瓶,打開倒出一粒四四方方的黑色丹藥,道:「是了,就是它。」轉身道:「程姑娘,給你。」
就在此時,耳邊傳來一聲道:「不要給她!」接著公孫綠萼右手一痛,丹藥沖天而起,眼前人影晃動,有人悶哼,有人吐氣開聲「嘿」的一聲,「啪」的輕響,似乎有人對掌,「噹」的一聲大響。一陣混亂後,卻見那丹藥落在周志重手中,周志重右手長劍只剩下半截,廳中卻多了一個和尚。
原來那薩班閉關修煉「火焰刀」已有小成,此時忽覺心神不定,似有事情發生,當即開關而出。卻見那霍都匆匆自面前過去,喚之不理。他那日遇上霍都,以巧舌勸他投奔大王子蒙哥,霍都見蒙哥即位希望大,遂背主來投,對他是持禮備至,從不像今日這般舉止失措,想必是發生了大事,當即便奔前院而來。
適逢公孫綠萼將那絕情丹藥交與程英,裘千尺心中深恨黃藥師,又怎肯將那丹藥給他弟子?當即喝止,而那公孫止此時見勢,忽頭頸後仰,避開周志重長劍,欺身至公孫綠萼處,左足飛踢,正中她右手,絕情丹騰空飛起。公孫止隨即上掠,便要抓那丹藥。只是周志重雖不慎為他逃脫,反應亦是神速,此刻長劍已經削向他右臂,要是公孫止原式不變,必是斷臂下場。公孫止心中驚慌,急沉肘下挫避劍,只是他掌心向上內力發出,卻是將那丹藥又托高尺許,周志重隨之一拿便沒抓到。
老頑童笑道「有趣」,手足不動,身體已是呼的拔起,正是那「上天梯」的絕頂輕功,左掌輕輕壓下,正壓在公孫止肩頭,公孫止一聲悶哼,落下地來,右手卻伸手去捉。此時薩班剛好趕到,揮掌下劈,二人在空中對了一掌,那絕情丹卻是為掌力所激,斜向飛出。
周志重此時的全部心神都在這小小丹藥之上,當即斜刺掠出,伸手向那絕情丹抓去。驀地勁風撲面,有物來襲,周志重不假思索,長劍一式「白虹經天」斜劈而出,但聽得噹的一聲,手中一輕,原來是裘千尺來襲,棗核釘速快勁猛,猝不及防下竟將周志重長劍擊斷。饒是如此,那絕情丹終是到了手。
薩班適才與老頑童對了一掌,氣血兀自未平,此時低聲詢問了幾句公孫止,朗聲道:「原來是東邪黃島主架到,所謂聞名不如見面,今日見面,果是不凡。」
老頑童卻道:「小和尚,場面話就不用多講了,前日你我那架打得不夠痛快,今日再來。」捲起衣袖就要上前動手。
薩班正欲答話,卻聽得有人哈哈大笑:「老毒物,這裡可是熱鬧的很哪,咱倆來晚啦。」見二人邁入,卻是那北丐西毒二人。
原來老頑童自那日逃走後,想再入谷救人,但又懼怕漁網陣,便思去襄陽找郭靖相助。正巧黃藥師帶著傻姑經此,他已見過黃蓉,得知小弟子被擒,便趕來相救,二人當即趕回絕情谷。適才到得谷外,正遇見北丐西毒二人等待甚久欲入谷查探。西毒失憶已久,不認得二人,二人卻也不說明。當即二人先行,那洪七公二人自知功力未復,東邪頑童聯手,天下無可抗手,便在谷中瀏覽景色,剛剛才上得峰來。
薩班見他二人步履輕快,似乎武功未失,他並不知曉二人只是恢復了兩成功力,心中暗糟。當下道:「今日江湖四絕大半來齊,莫非是要合攻小僧?小僧還真是榮幸之至。」
黃藥師冷哼一聲,卻是不言語。洪七公已是叫道:「大和尚好了不起麼?老頑童,上去打他。」周伯通道:「小和尚,就我跟你打架,準備好了麼?開始罷。」薩班道:「那小僧就擅越了。」他話音未落,突雙掌互搓,舉掌遙遙斜劈。
各人均覺一股強勁的刀氣捲來,摧枯拉朽,霎那間已擊破護體真氣。大驚之下急各自出手抵禦。但見人影晃處,薩班拉起公孫止,卻已是闖過洪七公歐陽峰二人的門口,離廳而出。那裘千尺百忙中噴出一口棗核釘,但聽得隱隱有人悶哼傳來,卻不知道那公孫止被傷了何處。
洪七公二人雖功力未復,然集廳中數大高手,居然仍是為他逃去,卻也是面上無光。黃藥師長歎一聲道:「各位走罷。」
那裘千尺掙扎著坐起,道:「黃老邪,你就這麼走了麼?還我兄長的命來!」黃藥師道:「你兄長賣國求榮,人人得而誅之,莫說他是失足而死,就是真讓我撞上,再殺他一次也不為過!」轉身即行。裘千尺口中棗核已噴完,卻仍不罷休。她原離門不遠,當下咬牙運氣,手肘在椅上一撐,她手足筋脈皆斷,內功絲毫未失,真氣流轉之下,縱身掠起,直向黃藥師撞去,道:「我與你拼了!」
黃藥師頭也不回,右手衣袖向後拂出,裘千尺身在空中無法迴避,只覺大力傳來,身不由己,又被送回座椅。黃藥師雖嫌她無禮取鬧,卻憐她遭遇坎坷,出手間留有餘手。裘千尺見事已不成,忽頓足大哭,道:「你們堂堂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高手、中高手、小高手,居然欺負我這個殘廢老婦,要臉不要?」指天劃地,捶胸頓足,頗似那農婦撒潑,哪裡還像個一谷之主。谷中弟子俱是尷尬無比,公孫綠萼低聲相勸。
周志重知這老婦與公孫止一般詭計多端,稍不留神便上了大當,反正絕情丹已經到手,出去再服也不遲。當下便道:「各位前輩,楊兄弟,我們走罷。」
眾人陸續出得廳門,楊龍二人起身剛行,裘千尺忽道:「楊過,你不娶了我女兒麼?」楊過甚為尷尬,轉身行禮道:「公孫妹子,楊過感激你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謝,來日定當回報,告辭。」帶著小龍女匆匆而去。
裘千尺兀自罵聲不斷,公孫綠萼低聲道:「娘!女兒不嫁,女兒陪著你。」心下卻是頗為傷痛,一番相思盡付流水,實難自已,口中雖是如此說,兩行淚珠卻已是滾落下來。
眾人出得山谷,即行一陣,此時天色將黑,來到一處集鎮,當下便找了處客店決意歇息一晚再走。當下眾人分房而睡。
晚飯過後,小龍女到楊過房中敘話,周志重卻到程英房中餵她服藥。周志重掏出那絕情丹,見那丹藥四四方方如骰子般,色作深黑,腥臭刺鼻。他端詳片刻,大小形狀正如書中所述,只是茲事體大,不敢隨便用藥。程英道:「大哥,公孫姑娘不會騙我們的,這定是真藥,你不必擔心。」周志重躊躇道:「可是……」
她見周志重為她擔心猶豫,心中自是柔情頓起。隨即心口劇痛,不由輕呼。周志重大驚,伸手重重打了自己一記耳光,自責道:「我這是幹什麼呢,程英妹子如此痛苦,自己還顧前顧後甚麼。」急將丹藥喂程英服下。
程英但覺一絲涼意直透丹田,心口劇痛似乎消解了不少,微笑道:「周大哥,是真藥,我好多了。」周志重見她面上回復了稍許血色,心中高興,縱身掠起翻了個觔斗,道:「我好歡喜。」周志重性子平和,如今也效那頑童之舉,自是心中愉悅異常。二人相視而笑,分離後所受的重重苦難都似在這一瞬化為烏有。
但正所謂樂極生悲,莫地一陣劇痛襲上心來,程英面色轉白,牙齒格格有聲,這痛楚竟更甚以往,只覺全身四體百骸一起發作,耳畔聽得周志重呼喚聲,眼前人影晃動,似乎有人搶進房來,終於四周寂靜,暈了過去。
ps:實在抱歉,上午有事沒能上網,現將章節補上,明天強推,各位多多支持,有票的捧個票場,有收藏的捧個藏場,沒有的……就捧個人場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