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下先生,子弗還在鬧脾氣嗎?」無痕走近自己的營帳,忽然看到豎線先生等在外面的身影,於是上前低聲的問道。(小說~網看小說)
子弗曾經口口聲聲說風華和自己是清清白白的,當初救她也是因為報恩,可是自從知道了風華為了北冥國嫁到畢月國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被蕭允放出來之後,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第一時間回到北冥國,而是在四處遊蕩,知道北冥國出了這個大個亂子,被風華和樹下先生收集起來的北冥國的殘部無人管理,接二連三的寫信給子弗,子弗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到了無痕所在的軍營,無痕開始還很高興,畢竟相對其他的北冥國的將帥,無痕更瞭解子弗,也最放心子弗。
可是一連幾天在會議上,子弗都是懨懨的表情,無痕才發現自己高興的未免過早了些。
樹下先生抄著雙手點點頭:「子弗這個小子是我一手帶大的,在我的眼裡就是一個孩子,不知不覺中已經長到了十六歲了,說起來也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怪就怪我依舊毫無顧忌的將他帶著隨意出入宮廷,才會惹出來這麼一檔子麻煩事,原來以為只是風華公主的意氣用事,現在才發現原來子弗……」
無痕低了頭,她想到了小珍,都是一樣的身不由己,嫁給了自己不想嫁的人。
「他現在在哪裡?我想和他談一談……」無痕道。
「問題,問題就在這裡,子弗他不見了!」樹下先生的話才落,無痕就聳起了眉毛,在這個節骨眼的時候不見了,她所瞭解的子弗並不是一個處事衝動的人。
「先生,您先不要著急,我相信子弗不會做出什麼荒唐的事情,今夜有可能是受了些刺激,躲到什麼地方撒氣去了。」無痕道。
「哎……說道受刺激,還不是畢月國的那個將領紅嫣兒。」樹下先生捏了捏鬍鬚:「不知道無憂國王是真心還是假意,竟然派了一個如此刁鑽的女子來。」
無痕笑了笑,無憂國王可能考慮到自己是一個女子,要是派一個男子特別是目空一切的將帥,自己不一定能夠控制的豬,如此一來他的三萬大軍不是自己的虎背上的翅膀,而是背後吐著信子的蛇,不知道什麼時就會反咬上一口,這個紅嫣兒,正是幾年前,和自己賽馬的那個女子。
原本就是一個高傲的女子,如今在無憂國王的訓練之下更是目空一切了,比如今天白天因為糧草的事情,竟然和無痕拍著桌子對罵了起來。
看來是該再給她一點記性了。
但是這些無痕都沒有明白的告訴樹下先生,即便是告訴了他,他也不一定贊同自己的做法,於是模糊的安慰樹下先生道:「先生不用著急,在這個時候修養好身息才是最重要的,我們還等著三天之後的第一場對弈呢!」
樹下先生點點頭。
無痕辭別樹下先生,看了一眼已經到了半空的月亮,那月亮在雪夜裡格外的刺眼,已經深夜了,可是無痕一點睡意都沒有,明明告訴大家在提高警惕的同時要注意休息,要是自己都不做好表率的話,軍心將更加動盪。
無痕思索到此,掀開簾子,走進了自己的營帳。
軍營裡女性本來就不多,充其量只有紅嫣兒和無痕兩個人,胡美人突然出現在軍營裡,無痕只能將她安排在自己的營帳中,儘管輕手輕腳,無痕悉悉索索脫衣服的聲音還是驚醒了胡美人。
「姐姐。」胡美人知道無痕已經恢復了記憶,所以自己也恢復了之前在宮中對無痕的稱呼,那個時候無痕是王后,她只是一個小小的美人。
無痕聽到這個稱呼,脫衣服的手忽然頓了一頓,旋兒恢復了正常,將脫下來的衣服隨手一扔,依舊是穿著軟甲,躺進了胡美人的被子,胡美人自覺的往裡縮了一縮。
「胡美人,現在已經沒有了卿凌風的王后了,那個王后已經被蕭允殺害了,現在只有北冥國的長公主雪晴,你知道嗎?」無痕淡淡的開口,提到卿凌風,即便是不愛,還是擺脫不了苦澀的意味。
胡美人沒有再作聲,她也是一個冰雪聰明的人,自然是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這樣一個結局就注定了卿凌風和她再也不可能。沒有了無痕,以後如果真能再見到凌風,自己奪回凌風的真心的機會要多很多。
可是為什麼自己一點都高興不起來,胡美人一下子也沒有了睡意,難道僅僅是因為她在危機時刻出手救了自己的命嗎?
兩個女人各懷著心思,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大概都沒睡到兩個時辰,營長外面又有悉悉索索的凌亂的腳步聲,和有人刻意壓低的對話。
自從擔上了這樣的重任,無痕就一直淺眠,所以一有動靜,無痕就醒了過來,伸手抓過隨手扔在床頭的衣服,從枕頭下面摸出火石將油燈點燃,問道:「有什麼事情?」
外面守護者的侍衛見無痕已經醒了,於是輕聲稟報道:「啟稟公主,是子弗副帥回來了!」
聽到子弗安然的回來,無痕長長的吁了口氣,但是就這個架勢子弗不像是隨處散步回來的情況,無痕穿好衣服,對胡美人道:「你先休息吧,我去去看看情況。」
無痕繫好衣服披上斗篷,一掀簾子走了出去。果然見帳外不遠處一片火光,不僅是子弗,還有樹下先生,還有紅嫣兒。
看到無痕走了出來,紅嫣兒首先是雙臂環抱著冷哼了一聲:「也只有你,才帶得出這般沒有軍法的人來。」
無痕皺著眉頭,紅嫣兒的話聲音不大,可是想一二個小錘子重重的砸在自己的心坎上,她讀的兵書不少,自然是知道在作戰的時候,軍法軍紀的重要性。
子弗雖然以前也沒有帶兵打過仗,但是也是一個飽讀詩書的人,不會不明白這樣大是大非的事情,無痕疑惑的將目光投向了樹下先生。
樹下先生作出一個很無奈的表情,然後看著子弗,果然紅嫣兒說的話並不是毫無道理的。
無痕提高了聲音,看著一身狼狽的子弗,冷冷的道:「子弗,紅將軍說的話,你作何解釋?」
「我沒有什麼可以解釋的,我今夜帶了三個人過去,死了兩個,我自當會請軍法處置,但是我也不是一無所獲!」
黑色的眼珠靈活地轉了兩圈,無痕似乎已經得到答案,沉吟道:「你是說,你私底下只帶了三個人夜探蕭營?」
子弗點點頭。
紅嫣兒冷笑道:「什麼叫打草驚蛇?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只會紙上談兵!」
「我是不是紙上談兵,自然有公主會下定論,輪不到你來插嘴!」子弗因為風華的事情一直憤憤不平,聽到紅嫣兒的話,更是一下子激起了他心裡的惱怒。
「報……」一個士兵急急走到無痕的面前,單膝跪下,看樣子是很緊張的軍情。
「講!」無痕黑著臉,甩了一下斗篷轉過臉去不看子弗嘴角翹起的那一絲詭異的笑容。
「蕭軍在一個時辰之前糧草營起火,雖經過奮力搶救,但是原本儲存不多的糧草也燒了個七七八八。」
「七七八八?」無痕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托著下巴,做思考狀,「具體點……」
那個士兵奇怪的看了一眼無痕,道:「估計只剩下百擔糧草。」
無痕聽罷終於明白了子弗嘴角的笑容,這個傢伙也不和自己打聲招呼,就這麼莽撞的只帶了三個人就摸去了蕭軍,還好他沒有什麼大礙回來了,要不然……
紅嫣兒也聽出了裡面的門道:「百擔糧草,而蕭軍幾十萬的士兵,怕是堅持不到我們約定的三日之限了!」
無痕點點頭:「很好,沒有糧草做後盾,他們心裡一定沒有底,而且只能快攻不能持久!」
紅嫣兒瞥了一眼無痕,不知道無痕的用意到底是什麼:「他快攻對我們來說沒有什麼好處,第一,我們的糧草也不多,人數又懸殊。」
無痕擺擺手:「相比他們的糧草來說,我們的糧草已經夠多的了,人數懸殊嘛……」無痕神秘的笑了:「有時候,人少也不是一件壞事,我們可以借助天利!」
「什麼天利?」紅嫣兒再是驕傲也猜不到無痕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還準備處置我嗎?」一直被晾在一邊的子弗忽然出聲,抬眼驕傲的看了無痕一眼,拍了拍身上落了一身灰的袍子。
「你以為呢?」無痕狠狠的瞪了回去。「如果整個軍隊八萬多人,每個人都懷著和你一樣自負的心態,都不給我打個招呼私自行動,那麼我們這個軍隊還是一個軍隊嗎?」
無痕的聲音不大,但是字字鏗鏘有力,原本臉上有了喜色的子弗一下子又耷拉下了腦袋來。
「公主啊,看在他將功抵過的份上……」樹下先生搓著雙手走到無痕的面前,求情道。
「將功抵過?」無痕身形一晃,走到子弗的身邊,掏出匕首亮了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