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痕……」無憂癟癟嘴,有些擔心的看著無痕:「你能告訴我,以前你都不會去理會這些江湖上的事情的,如今為何會?」
無痕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給下眼窩投下一片片陰影。(小說~網看小說)
「無痕。」無憂的手輕輕的撫摸上無痕的臉頰,「你變了。」
無痕伸手按在無憂的手背上:「每個人都是會變的,只是我也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壞事好,我都不會做出任何不利於哥哥的事情,哥哥你要相信我,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一定會告訴你事情的原原本本的。」
無憂點點頭,開始講述自己所知道華音宮的事情。
華音宮是十八年前,忽然出現的一個神秘組織,要說它是江湖中的武術幫派,它從來不參與武林大會,要說它是修真門派,它的宮主似乎並不以成仙而追求。
很多人都謠傳按照那個宮主的修為,早就可以飛昇成仙,可是她卻在人間徘徊,只是因為她還留戀著這塵世間的情愛,有人說那個人是北冥國的國王卿良玉,有人說那個人是皇上,更有人說她曾經。
說到這裡,無憂忽然打住了,無痕抬起眼神奇怪的看著無憂:「怎麼啦?」
無憂上齒咬了咬下唇,這個動作和無痕的表情一模一樣,慢慢的道:「有人說她第一個丈夫是我們的父親。」
無痕如無憂所料,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倒退了好幾步,大腦裡一片一片的空白,這、這個消息是無痕沒有一點心理準備的。
這一些片段的信息將無痕之前的所有的預測都推翻了,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到底誰是自己的母親誰是自己的父親?卿凌風和自己什麼關係,自己和無憂又是什麼樣的關係?
「哥哥,我想休息一下。」無痕將頭輕輕的放在無憂的肩膀上,以前不論自己遇到什麼事情,哥哥都會站在自己的身邊,毫無保留的支持著自己。
「好,好,睡吧。」無憂將無痕打橫的抱起來,輕輕的放在床上,然後自己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哥哥。」無痕驚訝看著一臉坦然的無憂將自己攬在懷裡,自己的頭擱在無憂的手臂上。
無憂閉上了眼睛,手輕輕的拍著無痕的肩膀:「無痕,還記得小時候嗎?小時候你每到打雷的時侯就會跑到我的房間來,緊緊的抱著我,縮在我的懷裡。」
無痕的心一軟,想到以前兩個人的溫馨時刻,但是……現在,兩個人畢竟已經長大了,自己不論是嫁了多少次,是蕭允的女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短短三年的時間,她有過蕭允的兩個孩子,其中一個已經滿了百天了。
不知道為何,無痕心裡不由的升起一絲絲的不安。
「無痕,我們十五年的情分,當真比不上你和蕭允的三年嗎?」無憂閉著眼睛也能將無痕的心思看穿,「那三年裡,有多久時間你開開心心過來的?他給你吃的苦還少嗎?」
無痕一驚,莫非自己的事情,無憂都知道?
無憂長長的歎了口氣:「小珠其實是父親特意安排到宮裡的人。」
「啊?」無痕猛的睜開了眼睛,可是四週一片的漆黑,什麼都看不見,如果真如無憂所說,自己身邊的小珠父親蘇經緯安排下來的人,那麼他一定知道皇宮裡的那個女子是假的蘇貴妃,按照他的最初想法,怎麼會對這種現象熟視無睹呢?
無痕愈發的不安,這幾年來自己走的每一步似乎都是有人安排好了的,自有高人撚鬚微笑,胸有成竹,而自己不過是他們手中的那顆棋子。
自己苦苦掙扎的命運是否在自己手中?
無痕覺得很害怕,對於未來無知的害怕。
「不要害怕,無痕,一切都有我,你想去皇宮去找卿良玉問個明白,我會陪你去的,你想知道那個華音宮的事情,我會陪你去的,你要去找卿凌風,我也會陪你去的,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上天入地,只要我能陪你的地方,再也不會讓你一個孤零零的。」無憂的聲音在黑暗裡,如安神的檀香慢慢的消散。
縈繞在無痕的腦海裡,終於讓焦躁的她安靜了下來。
無痕一大清早醒來,無憂已經不見了蹤影,無痕一驚,雖然無憂的武功在江湖中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但是他現在畢竟魂魄不全,萬一碰到居心不良的道士或者祭司,那可如何是好?
無痕著急的穿上鞋子,披上棉衣,推開房門就準備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就看見無憂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水走來。
無痕剛剛提到嗓子上的心一下子放下來了,迎上去接過無憂的盆子,嘴裡微嗔道:「你怎麼不都睡一會,大清早我不見了你……」
話說了一半,就看到無憂眼睛水亮水亮的看著自己,裡面全是打碎的星辰,無痕平白的覺得臉都些發燙,那些話完全是發自內心的擔心,但是一旦說出來,給人的感覺卻不像是應該對哥哥所說的,而像是一個妻子關心丈夫所說的話。
「還是我來吧。」無憂的眼睛笑得像兩彎月亮,避開無痕伸過來接水盆的手。
無痕為了避免尷尬,隨著無憂往回走,探頭探腦的看著那水盆:「大清早要刷洗,可以叫小二打熱水來就可以了,你為什麼要親自起來端水呢?」
「這可不是普通的洗臉水。」無憂的聲音裡透著喜悅。
「這可不是普通的洗臉水?那是什麼?」無痕跟著無憂走近房門,把門掩上。
「我看你這幾天,天天在外面跑,昨天晚上我感到你的腳冰冷的,所以早上去廚房找了些東西給你熬了一鍋洗腳水,燙燙腳。」無憂將水盆放在床邊,抬起頭來,看著無痕,拍拍床沿:「過來啊。」
「哥哥……」無痕從嗓子裡冒出來兩個字,心裡的酸意一下子氾濫了起來,無憂永遠是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
水滾燙滾燙的,熱流從腳心一直竄到了胸口,暖洋洋的,無痕的頭靠在無憂的肩膀上,「哥哥,這裡面有什麼啊?好舒服。」
「有花椒,胡椒,姜、鹽,橘皮。」無憂一直含著笑,看著無痕的微笑心裡無比的開心,他一身最開心的時候,不是皇上封自己驃騎將軍的時候,不是父親表揚自己的時候,而是妹妹無痕對著自己笑,對自己顯現出依賴時候。
無痕笑了起來:「再加點油,就可以喝了。」
無憂伸手將無痕摟在懷裡:「你呀……」
「哥哥,你也一起燙燙腳啊。」無痕在無憂的懷裡微微的扭著,含著笑看著無憂。
「好,好。」無憂鬆了環著無痕肩膀的手,脫下襪子,將自己腳也放在盆子裡,盆子不大,無憂的腳後來放進去之後就搭在了無痕的腳上面。
無痕笑著弓起腳板去撓無憂的腳心。
「你個小壞蛋,癢。」無憂伸出雙手報復的撓向無痕的咯吱窩,「看你搗蛋。」
兩個人倒在床上,嘻嘻哈哈,雙腳也踢翻了盆子,水流淌了一地,無痕出氣如蘭,面色桃花,無憂一下停了手,慢慢的湊近無痕的臉,無痕臉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無憂的吻因為無痕的猛然起身而落空。
「無痕。」無憂不甘的坐起來,雙手按住無痕的肩膀,將她按到枕頭上,「無痕,你不能對我這麼殘忍。」
無痕臉上一臉的平靜:「哥哥。」
這一聲打破了無憂建立起來的所有銅牆鐵壁,他歎了口氣,慢慢的鬆了按著無痕雙肩的手,低聲道:「對不起。」
無憂和無痕清理乾淨,易容成了一個父親一個兒子,往皇宮走去。
無痕看著貼著一臉鬍子和皺紋的無憂有些想笑,按照她的原意是想讓無憂裝成女子的,無憂的皮膚白皙,眉清目秀,裝成女子是最容易的,可是無憂打死也不願意,無痕只好將他打扮成了一個老頭子,而自己依舊是裝扮成北冥國最普通的小伙子,兩個人拿著星熾魔盒前往皇宮。
這是他們商量了一個早上才想出來的辦法,雖然知道這個魔盒到了卿良玉的手裡,不會有多大的好處,但是,他們實在想不出除了這個做誘餌,還有什麼能讓卿良玉接見自己。
果然在無痕和無憂說明來意之後,那個通報的侍衛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讓兩個人進去了。
隔了四五個月再見卿良玉,無痕驚訝的發現卿良玉比之前要清楚很多,要精神很多,莫非之前的瘋癲,只不過是卿良玉對外的一個煙霧彈?
「你們是畢月國的人?」卿良玉一身的紅袍,不顧寒冷,領口微微的敞著,一隻手拿著金盃,搖晃著走下台階,打量著兩人,最後到了無痕的身邊,低聲道:「你膽子還真大。竟然易容混進皇宮。」
無痕心一縮,她對自己的易容術向來很自信,而且這次要和無憂一起出來涉險,於是格外的細心,她不敢相信卿良玉會這麼輕易的將自己看穿。
「國王這是說什麼話,在下不大明白。」無痕低眉垂首,似乎是一個小心翼翼的普通百姓。
「你們都下去吧。」卿良玉揮揮手,身邊的那些侍衛都依次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現在你可以將真面目給我看了吧,無痕。」卿良玉昂頭將手中的美酒一乾而盡。
無痕見卿良玉已經看透了自己,也不願意再裝下去了,伸手將面具輕輕一撕,露出原本的面目:「你是怎麼知道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