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殤 金井梧桐秋葉黃,珠簾不卷夜來霜 載情不去載愁去(五)
    就在僵持不下之際,一個宏亮的聲音打斷了這一番拉拉扯扯:「翠柳,嫣紅,怎麼爺幾日沒來,就忘記爺了?連個招呼也不給爺打一個?」

    翠柳,嫣紅聞言,停下手上的動作,對視一眼,又看了此刻頗是尷尬的楚澈,才鬆了手,笑著朝剛才那個男子走去:「趙爺真愛說笑。您連著幾日不來,我們還以為是您忘了我們呢。」邊說邊將這個喚了趙爺的男人迎了進去。

    念語見楚澈無奈地朝她攤手一笑,笑得更歡,心中卻也在奇怪,這趙爺究竟是何方人士,居然會出手相助,正想著已被楚澈出聲打斷。

    「錦權啊,幸得你『拔刀相助』,不然今日我都不知要怎樣收場了。」楚澈向著念語身後說道。

    念語順著他的目光轉身一看,便看到一個濃眉大眼,氣宇軒昂的男子,心中不由歎一聲,多年未見,他竟也未顯老,一如從前,一拱手,道一聲:「應大人!」

    錦權彎腰拱手朝楚澈見一個禮後,才轉頭看向念語,眼神閃過一絲驚訝,也不多言,只略一點頭,以示問好罷了。

    正巧前面那個路口是那家名滿京城的「虛浩樓」。念語見這名字便是頗為喜歡。

    楚澈見她神情雀躍,淡淡笑了問她:「你知這三個字的出處?」

    「或吟詩一章,或飲茶一甌。身心一無系,浩浩如虛舟。楚兄是覺得小弟才疏學淺連白樂天的詩都不知?」念語只道楚澈欺她女流,對於詩詞不若他熟稔。

    楚澈眼角笑意更深:「那你可知這虛浩樓以何種茶最讓人稱道?」

    念語將手負在身後,學那些學究樣踱了幾步後才道:「廬山雨霧茶,不知楚兄以為然否?」

    楚澈此刻目光才轉為驚歎,朗笑一聲:「顧將被稱為我朝之儒將,真乃名不虛傳!賢弟能文能武,真不愧為將門虎子!」

    念語聽他提到父親,這才心裡一驚,知是自己今日太過顯山露水,眼下,父親即將入京,恐怕只得收斂了鋒芒再說,於是當下也不再多做言語,只一笑帶過,隨在楚澈身後進了茶樓。

    入了靠窗的雅座,略略用過一些茶點之後,念語瞥見不遠處有個小書攤,識趣一下,借口去買幾本書瞧瞧,便留了楚澈與應錦權二人在茶樓。

    這應錦權原是顧清丞手下一名猛將之一,與顧清丞又兼有師徒之誼,只是天昭二十五年,寧王叛亂之際,顧清丞率軍苦守京城以西的崤沖關之際,他卻私下攜了軍中五千將士從崤沖關之後的關山突圍,只留下一半的將士與顧清丞,雖說及時將崤沖關的情況送了出去,為平亂立下汗馬功勞,卻導致顧靖璿戰死,五千弟兄只剩百餘人而已。其時若能堅守半月,後援兵馬如能按期在半月內趕到,便能借了崤沖關之急,顧清丞怨恨應錦權立功心切,徒害了這麼多人性命,應錦權卻覺得彼刻軍情緊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由是,顧清丞與應錦權情斷義絕。

    聖祖卻是樂見其時已一人坐大的顧清丞自斷其臂,下詔嘉獎應錦權一番,提了他為九門提督,鎮守京師,慢慢滲透入顧清丞的軍方勢力中,以此來牽涉顧清丞。

    應錦權看到念語轉身離去的身影,不由憶起從前在顧清丞門下學習兵法時的情形來,彼時的她不過是一個垂髫小兒,但卻已頗會察人顏色,行事小心,並不如其他女孩子一般喜愛撒嬌,只是淡淡站在一旁,聽人講話,雖不做聲,卻是字字在心中記下。這般早熟,卻叫錦權看了心疼,於是,他時常買些小孩玩意給她逗樂。及至後來與她父親決裂,對她卻還是一如從前般地疼愛。

    楚澈見他望向顧念語的眼神,心底微泛起一絲不快,面上卻依舊帶了笑意問道:「聽聞提督是看著她長大的?」

    錦權一時不察,順口說了下去:「是啊,一轉眼便已這麼大了,可是性子卻還是沒怎麼變,想是我那時送她的小玩意都落到了空處吧。」話一出口,卻驚起一聲冷汗,偷覷一眼楚澈,輕聲道:「微臣一時口不擇言,還望皇上恕罪。」

    楚澈喝一口茶,凝視著書攤旁念語的身影,回過頭來似不以為意道:「錦權,這是在宮外你也不必這般拘禮。有話便直說,朕赦你無罪便是。」

    錦權卻是微微搖頭:「後宮乃是皇上的家事,微臣怎敢越矩多言?」隨著年歲漸長,他已不是那個敢於帶了五千人翻過沖山突圍敵軍的熱血青年了。

    楚澈也不逼他:「既如此,朕也不勉強你,只是,朕倒頗是好奇她幼時之事。」

    錦權見實是推不過去了,便照著回憶略揀些重要的說了。

    身在書攤的念語自然不曾知道此刻她幼時的事被應錦權一件一件拿出來說與楚澈聽了,只是這應錦權雖然曾是顧家的常客,卻也不知慕容致遠來了以後,顧念語身上是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楚澈聽罷之後,良久不語,微蹙了眉頭望向那個白色身影,頗有些自憐地想到,他幼時又何嘗不是要學會察言觀色,不輕易表露心機呢,這皇宮深處,有多少年幼皇子出生又死去,能夠如他這般長大,又接過大寶登上帝位的更是屈指可數。

    收回思緒之後,他才低低與應錦權說起顧將入京之事來。眼下顧將已出了雁滎關,到了雁滎關後第一大城鳳城,稍事休息後便會繼續西進,待過了大周最大的江漳江之後,到京城便只需半月即可了。

    「聽聞太后瞧中的是六科給事中許世常家的姑娘?」

    「是,朕與母后商量過了,這許世常不過是個言官,此番又將他調出都察院,想來應該不會引人注意才是。」

    現任都察院左督御使陳遷乃是寧相門生,雖說他私下並不如其他門生與寧相走得那般親近,但是,看都察院這兩年行事卻與寧相頗有親近之意,是以不得不防。今日將許世常調出都察院不過是第一步而已,更多的是安撫之意。

    應錦權點點頭,又將這幾日京都九營的調配慢慢稟給楚澈。寧相久住京城,這軍中自然也有他安插的人在,這次便是藉著顧清丞入京在底下進行悄悄換血。只是這事卻遠比朝堂之上的更為複雜,既要剔除寧相之人,又要防著顧清丞一人獨大,使得此事便猶如走鋼絲一般,稍有不慎便是滿盤皆輸。

    就在楚澈與應錦權商討此事之時,念語手中卻被人塞入一本《王右丞文集》來,念語抬頭一看,那擺書攤的白髮老頭含笑看著她,右手卻在袖中指一個方向,念語順著方向看去,一個身影在左前方的一個街角一閃而過。

    她強壓下心中激動,看一眼坐在窗口正在談話的楚澈,又看一眼那個街角,手中緊攥了那本文集,心中躊躇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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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貌似這章寫了點朝堂爭鬥,就掉收藏了,囧~~~~~~~~~~~~~~~~難道是因為大家都不愛看朝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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